35、觉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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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丽从衣柜里拿出准备在晚宴上穿的酒红色礼裙。
这是一条得体的及膝礼裙，腰部微微收束，向下延伸成流畅的A字裙摆，看似平平无奇，背后却是由两条纤细的真丝系带在背部中央连接固定的深V露背设计。
“丽，你看，这条裙子的颜色和我的头发一模一样。”学术会议返程路上，秋山一眼相中橱窗里挂着的裙子，不容置喙地叫店员将其取下，挑起酒红色披散卷发的一缕放在礼裙边上比较，她的卷发和重磅真丝面料一样流动着内敛的光晕。
礼服被取下，她发现背后大胆的露背设计，眼前一亮，“好棒的设计！就要这条了！”
彼时丽还远没有那么镇静，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秋山提着裙子向自己走近。
“不要那么惊讶嘛。”秋山将礼裙比到丽身侧，“没人规定我们只能穿得像个刻板的老学究。我们有聪明敏锐的头脑，也拥有展现美的权利。我们无需隐藏任何一面来证明我们的专业性。”
她目光锐利，语气温和坚定，穿着设计感十足的衬衫裙，干练而优雅。和丽在四天宝寺中第一次听她作为杰出女科学家回校分享时一样，是她憧憬的样子。
因为宿舍没有熨斗，丽拿玻璃杯接了开水，一条条熨过裙子上细微的褶皱。
“科学事实是怎样的，和我们选择展示什么样的结果，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我不认为选择用自己得到的结果牟利是一件错误或者有违道义的事情。
“丽，你最像我，也是我最看重的学生，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的选择呢？”
秋山的声音彷佛还在耳畔回响，一遍遍敲打她脆弱的鼓膜，她放下水杯，捂起耳朵。
雷鸣一般的声音不断锤下，胀痛从太阳穴蔓延向眉心，丽按着头，双肘支在桌面上，疼痛的冷汗一滴滴洇湿衬衫，她蜷缩在宿舍窄小的靠背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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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在迹部家的一处宅邸举行。丽依照要求到场后，侍者立刻将她带到迹部面前。
一袭酒红色的重磅真丝礼服裙，裹着她纤细却不失力量的身形。极简的改良A字廓形腰间收紧，及膝处微微散开，步履间泛起丝绸特有的、内敛而华贵的波光。优雅的一字领恰到好处地展露出纤细优美的锁骨与天鹅般修长的脖颈，领口边缘有大小不一、极细密的酒红色珠子点缀，只在特定角度或光线下闪烁，宛如散落的星光。
迹部大概刚从学校回来，还穿着网球部的外套，对她的装扮满意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侍者很快将一个天鹅绒首饰盒端到丽面前。
侍者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条眼镜链。暖金细链与酒红丝线混编，一颗比米粒更小的、切割完美的深红色石榴石垂在末端。
应该是询问她礼服颜色后立即定做的。
“这是送给你的。”
他用指尖信手拈起那条纤细的、暖金色与酒红色丝线精密编织的链条，末端那颗微小的石榴石在光线下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俯身凑近她，一手轻轻扶着她的眼镜架，另一只手灵巧地拨开镜腿末端，将链条一端的环扣轻轻挂上左镜腿，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咔哒”轻响。
“今天，秋山教授不会来了。”他的手轻轻拂过她脸颊上的划痕，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披散的发丝拨至耳后。
眼镜链自然垂落于颈侧，在白皙的肌肤上勾勒出一道优雅的金色弧线，末端恰好悬停于优美的锁骨之上。在那弧线的中心点，璀璨的石榴石点缀其上，像雪地上的一朵玫瑰。
她大部分光泽流转的发丝拢在右肩，形成一道优美流动的弧线。左侧几缕发丝则被他别到耳后。发丝悄然拂过由纤细系带勾勒出的光洁背部，清瘦婀娜的脊线，为优雅之美增添了几分令人屏息的、灵动的魅惑。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我在这里。”
她发现迹部总喜欢静静地盯着她，剔透的蓝灰色眼瞳目光很深，那是一种介于欣赏和狩猎之间的眼神。丽侧过脸与他对视，像是在较劲一般，两个人瞪着两双漂亮的大眼睛，在比谁先移开目光。
因为上次比影子长短的时候赢了，所以这次先认输也无妨。或许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迹部直起身，移开了目光，“我也要准备一下了。你可以先去休息室候场。”
丽点头，忍住说胜者是我的冲动，跟着侍者离开。
35
侍者将她带到一间门口没有挂铭牌的休息室，推开门看她走进后就离开了。
这里异常静谧。厚重的丝绒窗帘半掩，室内灯光被刻意调暗，几盏设计感极强的壁灯投下暖黄的光晕。她绕过玄关，走向沙发，宽大的丝绒沙发侧面是巨大的化妆镜，镜前摆放着精致的化妆箱和工具，镜旁似乎早有人在此等候。
他斜倚在化妆镜旁的丝绒高背椅上，一身量身定制的丝绒晚礼服，剪裁流畅，在灯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及肩的深紫色中长发微卷，几缕松散地垂落在额前和颈侧。他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用一把细小的刷子清理着另一把刷子上的余粉，手指修长白皙，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优雅。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已经有人了。”丽不着痕迹地观察对方。
“别紧张，您没有走错——我是您的专属化妆师，御芍神紫。”
他自然地走向丽，走动的姿态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仿佛踩着无声的舞步，虚扶她的手臂，引导她坐到化妆镜前。
从衣着到姿态，丽并不认为他是一个化妆师。不过既然对方想演，那她也不介意陪他演下去。
御芍神紫走到她身后。他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椅背两侧，将丽笼罩在他的气息和镜子的反射中。她嗅到很淡的鸢尾香气，像轻盈妩媚的薄纱飘过鼻尖。
镜子里映出两张风格迥异却都令人屏息的脸——一个像冰冷易碎的水晶娃娃，一个像精致妖冶的画皮人偶。“完美的画布……”他轻声赞叹，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额发，动作自然，像真的化妆师那样流畅，却又有模糊边界的亲昵感。
他指尖落在她左侧镜框下方，那有一道鲜艳的血痕——被伏见划出的伤口还未愈合。
“真是暴殄天物。”
他从化妆箱中拿出一把精巧的小扁头刷，挨近她脸颊。丽光速闪躲，用眼神警告他——如果这是用过的刷子我就不陪你演了。
御芍神紫一愣，旋即笑起来，他没有像一般男性那样大笑，而是优雅地掩着唇角，微微耸动肩膀，非常斯文地笑着，是有些女性化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您真是太有趣了。放心吧，这是新开封的刷子，绝对干净，不染尘埃……”
“做研究的人就应该像您这样，追求极致的干净，眼里容不下一丝虚假，您说对吗？”
他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眼神却锋锐如刀，细细描摹着丽的五官轮廓，尤其是那双瑰丽莫测的金眼睛。
“如果你想和我讨论这个问题，那要先说清楚干净、虚假的定义。什么是干净，什么是肮脏，什么虚假，什么是真实。”他没能在丽脸上收获一丝一毫的波澜，她的眸光不曾为他的言语闪动，仍是平静而凛冽。
“逻辑的利刃，握在您这样美丽的手中，真是令人着迷又令人——恐惧。”他沉醉地注视她镜中的双眼，水银镜面反射出无机质般纯粹理性的金色，足以凝固心跳。
“恐惧？您看上去不像那么胆小的人，御芍神先生。工具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以及……指向哪里，不是吗？”
“指向哪里……问得真好。”他凑得更近，呼吸拂过她耳畔，声音压低，语调舒缓，带着蛊惑，“指向腐朽的巨树？盘踞的毒蛇？还是…试图将您拖入泥潭的触手？”
“化妆师需要这么旺盛的好奇心吗？”
“好奇心？不，亲爱的蛇贺小姐，这是……对生命在极致张力下绽放形态的纯粹欣赏。”他放下笔，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支颌，显得慵懒而又危险，“就像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巅峰之舞。舞者怀抱着觉悟，利刃划破空气的轨迹——那瞬间的璀璨，才是无价之宝。”
“‘你们’难道只想当舞台下的观众？”丽转身欺近他，金色的眼瞳，寒冰一样锐利，转瞬间又只剩玩味，“……票价可是很贵的。不过，我想Jungle应该出得起这个价钱。”
“谢谢你的化妆服务。”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皮肤光洁白皙，那一点血痕已经被遮得无影无踪。
她在镜中对他微笑，直白地挑衅，“真厉害，能把‘残缺’粉饰得如此完美。”
被这双眼睛注视，仿佛置身于无形刀锋之下，他的指尖悬停在她镜中的眼瞳前，仿佛想触摸其中无形的火焰。可惜未等他触及，丽已经起身离开。
听见门合上的声音，御芍神紫轻轻敲了敲左胸前的口袋。
“もしもし，听到了吗，流？”
“听到了，她说我很完美。”那边青年的声音温润中带着笑意。
“让我再次看到吧，蛇贺启丽。”
“怀着流血的觉悟挥动利刃——生命燃烧到极致的光辉……纯粹、炽烈、在毁灭边缘起舞的美。”
他拿起那支为她使用过的小刷子，轻轻吻了一下。
“你会把自己打磨的多么美丽呢？我真的，非常期待。那么，PARTY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觉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