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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地狱里的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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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寂静的朝阳透过空洞无边的世界昏昏沉沉的照在苍白无力的大地上,我痛不欲生的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世界,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烈火。我粗暴的将窗台的书本扔满一地,然后将圆珠笔弄成两截,仍然不解气,又踩了几脚,还是不解气。于是,我又将火炉旁的干柴扔到屋外,来来回回的将残留的枯叶踩碎……
我讨厌这个世界,他们总是不分清红皂白的猜疑我是因为被人□□,高考失利,失恋,抵抗不住外界的压力……明明我已经告诉他们我是被丧尽天良的禄麻花所害,可他们却要无中生有的编造一些事实伤害我!我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而且我最讨厌的莫过于丧心病狂的禄麻花。
若不是她暗中陷害,今天,我也不会沦落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地步,我今天还在青春绽放的校园里放飞梦想。我虽然不是一个绰约多姿的美女,但至少我也不会变得这样的狼狈不堪!现在,我除了甘败于现实,时常被魔鬼捆绑在黑暗的角落,还能怎么样?我连生死都无法自我掌握,你说我除了奋力挣扎,该怎么办?
这一天下午,我疼痛不已的坐在输液大厅输着液,手上纤细的针管已经漏了七、八次了。清晰的对话穿透过低矮,沉寂的世界,隐隐约约的传导到我昏昏欲睡的神经里。“刘医生,你看李秋月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送去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一个小姑娘送去精神病院挺可怜的?要不……要不你们去准备床上用品,让她住在我这里。“刘,刘医生,这样可以吗?”“别担心她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我们说的话她听得懂。”“那这样很麻烦你们呢?”“不麻烦,还指望她以后能够帮助到我们医院的发展呢?”“这个你就开玩笑了,只要她能够找到一个人嫁了就行。”“这个李秋月还是很聪明的,一年后,我们会还你一个更加聪明伶俐的李秋月。”“那,刘医生……”“你们回家搬一些生活用品来吧!”“那,刘医生,她的吃住还是个问题?”“没事,她跟我们吃就行。”“这……”这是刘医生和父母亲的对话。
这一刻,我真的很讨厌父母亲,现在就要想方设法的摆脱我,还想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我的心如刀绞般的痛,我再也不相信世间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罪大恶极的魔鬼,根本没有想到我是因为身体的严重受损才沦落到如此地步,只是说我疯了!我除了憎恶压在我身上的魔鬼,就是恨这个世界的人,唯有德高忘众的刘医生能够让我感觉到一种稀缺少有的安静!
这时,刘医生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说:“李秋月,你以后就不用输液了,你以后就来帮我换输液的吊瓶。”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口若悬河的表达着我所需要表达的语言。我说我的身体坏了,连笑都很牵强,他却笑着说:“李秋月,没关系,像这种情况多半躺在男生怀里睡一觉就好!”是,我勉强的笑了!他像朋友一般的与我正常谈话,并没有将我定义为疯子而肆意嘲讽。
这一晚,我在他们家吃饭,而且他还去买了一袋瓜子,一边哄孩子,一边给我讲《古兰经》。现在的我唯一对宗教,神学,哲学感兴趣,因为,这些是我空荡灵魂世界的支柱。否则,我会朝着一个无比黑暗的世界缓缓下坠,对死亡充满极度的恐惧。
第二天,我刚从床上爬起,这里的孩子们就口无遮拦的叫道:“疯子,你好臭,滚开!”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灵魂已经与身体分开,无法闻到自己身上所散发的味道。我想哭,可是整个身体就像一台坏了的机器,连眼泪都无法流到人世间。这时,刘医生赶紧上前阻止,这份深沉的感激根深蒂固的刻在我的灵魂世界里。既便我无法感知外界的存在,但我能够感受到刘医生这份沉重的恩情!
这位可敬可亲的医生让其他的女护士帮我梳头洗脸,穿衣搭裤,让我与护士小姐们住在一起,带着我和其他人去五彩六色的KTV,带着我扫地……在这个浩瀚无垠,暗无天日的世界,我唯一能够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或许,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我对外界的厌恶明显减少,我渐渐的爱上了这所偏僻的山村医院,不在为所欲为的在地上打滚,我行我素的毁物。但是,我依旧讨厌疯狂肆虐的禄麻花,毕竟是她毁掉了我生命里所拥有的美好事物。而且,残留在我身体里的魔鬼也时时刻刻的捆绑着我,活活的吞噬了我的人格和尊严。
这一天,我悄然走在宽阔平坦的马路上,一群跳皮可爱的孩子嘻嘻哈哈的跟着我,天真无邪的叫着我“李秋月,疯子”!我极其无奈的说我不是疯子,我是禄麻花。此时此刻,我更加的明白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恣意妄为的魔鬼,她随时随刻监视着我的行动和语言,无时不刻不伴随着我……我极其讨厌禄麻花,真的很想将她碎尸万段!
我欲哭无泪的走进门诊室,不言不语了。这时,刘医生的夫人问:“李秋月,你怎么了?”我说:“大嫂,我的身体仿佛被一个魔鬼控制一样。”她笑着说:“李秋月,别慌,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你降妖除魔的!”或许,对我而言极其绝望的挣扎,语无伦次的诉说……才是我身上所应有的标签。不管怎样,这座偏僻的山村医院都是我在这个黑暗至深的世界唯一喜欢的一个地方。
这天傍晚,寂静的阳光透过低矮的云层照在了苍白的大地上。我看着个狭小无边,黯然失色的世界,胸中又燃起了熊熊大火。我不停的在门诊室来回走去,刘医生的夫人装腔作势的说:“李秋月,你给我滚岀去。”我胆战心惊的走在外面,心里对禄麻花十分的憎恨。我痛不欲生的回到寝室,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文字发过去!
我的身体仿佛被魔鬼控制一般,疼痛得找不到任何的语言形容。我使劲的敲打着寝室的铁床,将床上的东西弄成一团。这一刻,我又一次感觉到我快要死去,一种魔鬼式的想法在我耳边回旋:李秋月,你快去跳楼吧,你去撞车吧,或是你把你的器官捐了,或跑到茫茫林海中去自焚……这种无以言语的疼痛简直找不到任何语言可以形容。
这一晚,我魂不守舍的在寝室门口哈哈大笑,嘴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我要捐献器官了,我要从楼下跳下去!”这时,其他的护士和刘医生夫人赶紧赶过来,纷纷劝阻:“李秋月,你以为你把器官劝了就有人感谢你吗?”“李秋月,你这万下跳下去,摔不死不是更痛苦吗?”……
其中一位身材高窕,皮肤白晰的护士小姐说:“你说这大哥,偏偏要收留一个疯子,竟是吓死人!”她口中的大哥就是刘医生,我也跟着她们叫刘医生大哥。除了刘医生的夫人勉强允许我住在这栋拔地而起的山村医院里,他的父母亲几乎都是反对的态度。他的母亲劝他说:“你说你搞一个疯天疯地的人住在医院,万一从四、五楼跳下来可怎么办?”刘医生沉默不语的笑了笑。我虽然无比痛苦,但是我微弱的神识很感激这位心地善良医生。
我又度日如年的熬过了一晚,到了第二天,我看见苍白的阳光微弱的从东方升起,才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一天,我没有去门诊室。我若无旁人的去和医院所有人吃了一顿饭就精神萎靡的躺在床上,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我恍如隔世的躺在黑暗恐怖的世界,不再喜欢与任何人相处和交流。
突然,叮铃铃的电话声响了起来,我恍然如梦的接起了电话,是弟弟。他说禄麻花给他发信息说,我骂了她!他还让我不要再发信息骂禄麻花了。比起外界对自己遭遇的冷眼旁观,我更讨厌家人的懦弱无能!我暴跳如雷的挂断电话,将手机摔在地上,无比心痛的躺在昏天暗地的床上……
到了中午,一位美丽漂亮的护士小姐来到寝室门口,笑容满面的对我说:“李秋月,大哥,大嫂交待让你把头洗了!”我身心无力的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跑去食堂倒了一盆水,胡乱的洗着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我洗完头发,将水从三楼往下倒,正好倒在一个病人的头上,她极其愤怒的把我骂了一顿,并向医院负责任刘医生反映说有一个“医生”将洗发水倒在了她头上!刘医生笑了笑说:“真的对不起,我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
傍晚,我萎靡不振的躺在僵硬的床上,感觉自己有可能会死去。这时,刘医生的夫人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极其严肃的说:“李秋月,你以后不要乱倒水了,今天就惹得一位病人发火了!”我心无余力的点了点头,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
天黑了,一位慈眉善目,眼神和蔼的护士来叫我吃饭了,她是我的寝友王星月,也是药房捡药那位姑娘。我身心涣散的来到客厅的食堂,精力疲惫的端起王星月给我盛的饭,怎么也咽不下去。这时,刘医生非常耐心的给我夹菜,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给我夹着菜……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碗里的菜,却还是咽不下去,但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黑夜,极其的讨厌白天,尤其不想看见低矮的天空下那沉寂的死光!
我恍如隔世的下了楼,悄悄的来到了门诊室,一位跳皮可爱的小女孩子指着我叫“疯子”。我知道自己不能与一个小孩去大吵大闹,我带着她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的游戏。这个小孩瞬间平静了,兴高采烈的与我玩着游戏。我的身体虽然被可恶的魔鬼控制住,但是我的意识是清楚的,我的人格和尊严就这样被残忍的剥削掉!
这一晚,我又疼痛不已的看着洁白无暇的天花板,整夜自言自语,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清晨,我看见刘医正在一本正经的扫着地,我情不自禁的拿起了扫帚,胡乱的在地上划来划去,发现自己的手脚也不听自己使唤,心胸中又燃起了烈火。这时,刘医生耐心的跟我说凡事要从基层做起,我似梦非梦的明白了什么,可是我现在生死未卜,活一天都感到无比的煎熬。
这位心地宽厚的医生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他干脆每天的带我去门诊室上班。让我帮忙核算处方单,让我帮忙写处方,让我帮忙填一些资料,教我一些医学知识……久而久知,我身体被魔鬼扰乱的频率就减少了一些,但是,每当我取得一些微乎其微的成就,魔鬼就会在我的世界上蹿下跳,活活的剥削掉了我的人格和尊严。特别是在我的父母面前,我更加无法抑制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我非常的无奈。
记得那一天,寒风呼啸,大雾弥漫,父亲从家里顶着凛冽的寒风来看我。我一看见父亲,身体里仿佛瞬间跳出一个猖狂肆虐的恶魔,狠狠的将我的身体捆绑。我瞬间痛得不能自主呼吸,滔滔不绝的语言从我的身体奔腾而来……此时,我讨厌猖獗的恶魔,更讨厌丧失人性的禄麻花!
第三天,母亲翻山越岭的绕过密密麻麻的村庄,又来到了这座山村医院看望我。我一看见母亲,被魔鬼缠身的感觉又油然而生。我根本无法镇压住心底的魔鬼,痛得直捶心脏。这时,我突然明白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胡乱捣蛋的魔鬼,它似一个阴形的小人窥视着我的外环境。我多么的憎恶作恶多端的禄麻花,却无法挣脱魔鬼的捆绑和束缚!
我的意念又开始走上了复仇之路。虽然,我的恩人刘医生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可他不主张我的家人去报警。他说如果报警的话会影响到很多老师的前程,每个人的求学之路都不容易。我的家人大字不识,对法律一概不懂。而我之前略懂一些,可我已经记忆全无,而且每当我无比疼痛的拨通“110”的求救电话时,我的身体仿佛就有一个可恶的魔鬼掐住我的咽喉,让我说不出一言半语。
这一天,寂静的阳光冉冉的从低矮的云层中升了起来,苍白惨淡的光茫无声无息的透过玻璃窗,黯然失色的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我的身体又仿佛着了魔一般,不停的在药房里走来走去……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捣蛋的魔鬼,总是不让我发出任何的声音。一旦我说出一句实实在在的话或是做对一件事情,魔鬼又会毫无休止的踢打着我的胸膛,或是又说出一句截然不同的话。我极其的讨厌魔鬼,更讨厌那个暴虐横行的禄麻花。
此时,我心痛欲绝的来到了门诊室,门诊室里挤满了拥挤不堪的病人,刘医生的夫人示意我马上离开。我疼痛难忍的站在阳台前,这时,刘医生的夫人走了出来,勃然震怒的说:“李秋月,我看你怎么像装的一样,时好时坏的!”我的心脏更加的剧痛,但我不能讨厌谁,因为他们都是我的恩人,我唯独憎恶残暴无仁的禄麻花。若不是她,今天我恐怕都还在清幽宁静的校园里用青春编织梦想,将梦想变成翅膀自由飞翔!可是,今天……
傍晚,我痛苦不堪的躲在寝室里敲打着铁床,将我从输液大厅带来的输液吊瓶放在地上一遍一遍的踩着……刘医生的夫昂首挺胸的走了过来,疾言厉色的说:“李秋月,你大哥为了帮你,我们家这个月都损失了好几千块!”我狂躁不安的情绪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依晰的听见了她给母亲打电话说:“你们家的李秋月,我们实在招架不住了,来带回去吧!”我去那里?在这个没有任何东南西北的世界里,我应该去那里?我不断的问自己。
第二天一早,母亲又提着一篮子鸡蛋,踉踉跄跄的来到医院。我一看见母亲,身体里的魔鬼又开始隐隐作祟。这时,刘医生的夫人看见母亲篮子里满满的鸡蛋,也没有强硬母亲非要把我带回去的意思,只是微笑的说:“李秋月今天好像要好点了。”刘医生和颜悦色的说:“也许,李秋月这是有点迷信,山上有一个会看迷信的老人,是王星月的二伯,改天让王星月带你们去看看。”母亲点了点头,并打电话告诉父亲。
下午,父亲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找到王星月。我跟着他们穿越过纵横交叉的乡间小路,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来到了深黄色的贫瘠泥土里,找到了这位正在干农活老人。他掐指一算说让我父亲展几份纸从东南方向烧出去,好像其他的什么也没说。我又跟着王星月回到了医院,空荡的灵魂世界得到了暂时的安宁……
这天晚上,我若无旁人的回到寝室,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双手并扰,念念有词的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佛教是我最后的精神支柱,否则我真的会被魔鬼带入死神的门口……我就这样聚精会神的念着,仿佛我支离破碎的身体得到了暂时的修补,空洞无边的灵魂似乎也得到了暂时的融合……这一夜,我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两个小时!
他们认为这算命也还是挺管用的,可我还是不相信这是迷信。明明是我的身体坏了,我坠落到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身体和灵魂无法交合,产生不了昼夜交替的规律啊!我很清楚的知道,因为,我学过生物学和地理学。这一刻,我又开始憎恨天理难容的禄麻花,都是这个罪不可赦的恶魔,否则,我今天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时间如此煎熬的过着,我的身体仿佛是被魔鬼捆绑一般,无论我如何挣扎,都难以获得自由。医院里除了刘医生和王星月以外的人都会明里暗里的开始嘲讽我,我的身体神经犹如万箭穿心那么痛。她们总是叫着我:“高中生!”她们开始议论我是不是曾经做过很坏的事才沦落到如此地步?甚至说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学习很好,而且目中无人,骄傲放纵,才会招来祸端!现在的我连解释都是别人嘴里的“疯子”,这种疼痛无法用言语表达!
那一天,我烦躁不安的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利剑穿心的感觉让我生不如死。我痛得不能自己,于是,我与王星月在药房谈论我将要去把该死的禄麻花杀了!这时,慈眉善目的刘医生笑逐颜开的走了进来,轻声细语的说:“秋月,你很聪明,甚至比我们医院的某些员工都聪明,现在你应该和王星月交流一下药理知识。”“至于报仇嘛,等你好了,我会亲自带着你,带着一些感冒药去把害你的那个人约出来吃饭,我们把感冒药放在她的碗里,跟她说这就是当年你给我吃的东西”他亲切的说。他的话就像一瓶镇定剂,我狂躁的情绪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时间又度日维艰的过了几天,父亲去县城的亲戚家回来了,他又和母亲顶着刺骨的寒风来看我了。母亲跟我说:“秋月,陷害你的那个人都被车撞了!”我半信半疑的看着父亲,他也说:“是的,秋月,我从你姑奶奶家出来就看见陷害你的那个人被车撞得血淋淋的,送去县医院都不收了。”
这时,刘医生听见了母亲和父亲的陈述,又特意悄悄的将父母亲带去空无一人的护士站,我也偷偷的跟了去。此刻,刘医生面带微的说:“刚才你俩说的话是安慰李秋月的吗?”父亲说:“是真的,刘医生,前两天,我姑妈的二儿子去世了,我去了县城,在从她家出来的路口亲眼所见的。”刘医生叹了叹气说:“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我波涛翻滚的世界也得到了暂时的平静,因为,至少这样的结果可以证明我不是胡编乱造了,而且也减少了很多来自外界的嘲讽……
禄麻花被车撞得鲜血淋漓的,送去县医院都不收了!我的世界虽然无法拼揍出那种惨目忍睹的场面,但是我澎湃汹涌的灵魂却呈现一种前所未的宁静。而且我走在楼道里也听见刘医生和他的夫人的对话说:禄麻花走到今天完全是她咎由自取,这完全符合宗教的因果定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末到!”因此,世人都应该选择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