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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残忍至极的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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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傍晚,弥漫的大雾从山间奔腾而过,黯然寂静的太阳从空洞低矮的世界隐隐冒出。这个空荡辽阔的沉寂世界就连太阳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光茫,宛如死亡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穿梭在灰暗的云层。此情此景,我不由自主的放声大吼,痛不欲生的躺在地上翻滚,踢打,嚎叫……直到精疲力竭。
父亲无奈之极,又将我送到那所偏僻的山村医院。我痛苦无助的躺在阴暗的角落,将地上仅有的垃圾撕成零星的碎片,甚至别人喝过的水,我也忍不住的把它喝完,又将瓶子扔得很远。真的还不解气,我又将地上的棉签撇断,又踩了好几脚。这时,人生所历经的事情一一露出在我的世界回放,尤其是消极的事物汹涌而来,宛如澎湃的波涛使劲的击打着我的心脏,踢打着我的胸膛……
一种魔鬼式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回旋:“李秋月,都怪你妈妈,要是她早点管你,你就会成这样了。”“李秋月,都怪你家人太疼你了,不然你会落到如此下场!”“李秋月,都怪你要去读书,如果你不去读书肯定就不会这样了?”“李秋月,都怪你太才貌双全了,否则也不会太难堪!”……我空白的世界像被魔鬼占据一般,难以挣脱魔鬼的束缚,一堆不切实际的话从我空旷的世界汩汩冒出…… “都怪父母不管我,都管我去读书了!”我反复无常的说着。
回到家里,我奄奄一息的说着这句话,父亲忍无可忍的说:“李秋月,读书读错了?你就还我的几万块钱来”。母亲急不可待的跑了过来,泪如雨下的说:“今天那个禄麻花又打电话过来说让秋月安心养病,秋月的志愿她已经帮她填报了。”此时,叮铃铃的电话声响了起来,是班主任,他说要让我后天去急控中心体检以及填报志愿。我微弱的意识清晰的明白高考离我遥远至极,死亡离我近在咫尺,恐怕我生命的即将终结于世,谈何高考?
第二天,父亲和弟弟又把我带到了那座寒风凛冽,地冻天寒的的城市。当晚在亲戚家借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赶去了学校。我真的无法忘记那个寒风呼啸的早晨,高原上的草海里翻滚着汹涌的波涛,刺骨的寒风击打着我彤红的脸蛋,可恶的恶魔踢打着我的心脏……更为可怕都是学校里那一张张人模鬼样的脸,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我跌跌撞撞的跟随着父亲和弟弟进入了校长办公室,不,我们不是去找学校麻烦的,而是去填报高考的志愿!这时,一位西装革履,幽黑皮鞋闪闪发亮的中年人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阿谀奉承的对父亲说:“你女儿可真漂亮!”这应该是新来的校长,前任校长因为贪污腐败被打入了大牢。但这些所谓的校长总是阴阳怪气的,前任校长还为了树立起这个学校的标杆,还将我们这一届的学生花钱从民族中学卖来,真的很可耻!
我痛不欲生的站在办公桌的角落,他们拿出了一张写满黑字的白纸逼着父亲签字,说什么以后李秋月出了任何事,学校一履不负责任。我极力的阻止父亲,班主任凶神恶煞的看着我,这道阴暗,深隧的光直接渗透到我深远的灵魂。父亲还是签了字,随即,班主任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要父亲交报考费。我知道我对高考已经无能为力,还是拼命的阻止父亲,父亲还是交了……
这时,那位面善心狠的校长拿出一张纸跟父亲说以后发放一个毕业证给李秋月,而且允许李秋月连续参加三年高考。我微弱的深识对这些人面兽心的人感到深恶痛绝,我极力掀翻魔鬼的镇压,神识跑到亿万里之外说了一句话:“是,是禄麻花害的我。”班主任恶狠狠的盯着我说道:“禄麻花不是那样的人!”虽然这个丧失人性的班主任不是之前对我那位可敬可亲的文科班班主任,但你身为人民教师,最起码要有一点良知和责任心!
我总算明白了这些牛头马面的家伙,连最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我默然了……虽然我的身体被凶残的魔鬼所控制住,但我的神识是清楚的。这些牛鬼蛇神让我明白了坠落到谷底的语言终拾不起他们的怜悯和同情,更别说彻查真相。
父亲和弟弟怪罪我平时胡言乱语,一见到这些“怪物”就不说话了,不,是这些狰狞的“怪兽”镇压了我的灵魂,让我无话可说。至于他们所讲的乱言乱语,仿佛是魔鬼借助我的嘴巴胡乱抵毁我,我知道,但我的身体功能已经完全坏了,无法发挥它的作用。这时,我知道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将禄麻花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也让这个恶魔不要危害人世间其他人了……
我跟着父亲和弟弟来到了人山人海急控中心,抽血,测身高,测视力……这些昔日的同学看我的眼光非常的异常,除了我在文科班的同学与我搭讪,整个理科班的人都奇奇怪怪的看我着我。我若无旁人的穿梭在陌生的,熟悉的空间里,那管别人怎么看我。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恐怕只有我自己能体会,也有可能就像禄麻花所说的那样我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个笑话。对于一个在死神面前挣扎的人而言,除了生命,嘲笑,学历,毕业证……什么都不算。而此刻的我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唯有真相令我生不如死。
我痛心欲绝的跟着父亲路过一个幽深的小巷,真的遇见了禄麻花背着书包独自一人朝着急控中心的方向走去。她一看见我,便慌慌张张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结结巴巴的说:“这李秋月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我怒目而视的盯着她。她双腿擅抖,翻白的眼珠充满了极度的恐慌。我赶紧说:“爸,这就是害我那个人,禄麻花!”我一把封住她的衣领,瞬间想将她打成烂泥。
这时,她支支吾吾的说:“这,这李秋月疯了,脑子有问题,你们别听她胡说。”我愤怒的撸起拳头正要砸去。此刻,父亲和弟弟又极力拦着我。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陷害自己的人那个人灰溜溜的逃走,自己却无能为力。现在的我讨厌凶残可恶的禄麻花,更讨厌这个世界,甚至是讨厌父亲和弟弟的软弱无能。
禄麻花慌不择路的走了几步,哆哆嗦嗦的说:“李,李秋月的书在我那儿,等一下你们来拿。”父亲和弟弟带着潦倒不堪的我去了宽阔无边的草海晃悠了一圈,我又带着他们去了禄麻花的住处——那座阴暗偏僻的小屋。这时,禄麻花也畏畏缩缩的来了,她极力的向父亲和弟弟解释:“李秋月是因为高一时成绩很好,又是文科班的副班长兼学习委员,后来转了理科班,学习一落千丈,又与顾豪谈起了恋爱,后来被顾豪甩了就气疯了!”我努力的去辩解,弟弟凶恶的看着我说:“你李秋月的脾气谁不知道,怪你就是怪你,不是别人的错!”我对于这个世界哑口无言,潸然选择认输。
因为我的心智和理智完全被疯狂肆虐的禄麻花控制住,我压根就不知道高三的第一学期向家里要了钱去外面租了房子。我对那里记忆模糊,压根就没有太多的印象,但那里离学校极其遥远,走路也需要三四十分钟。这时,禄麻花说她有一些东西还放在我之前的住处,让我带路去拿,但我已经做好与她同归于尽的心里准备了。我从这里拿起一把雪亮的菜刀,悄然装进包里,心想,是的,这个世界如此的冷漠无情,这个仇我自己报,无需麻烦别人了。铲除这个罪大恶极的坏人以免她在危害他人,我死也足亦!
我跟着他们穿越过了密密麻麻的芦苇荡,绕过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来到了草海边上的一栋房子,我还是有一丝模糊的印象。我跟着禄麻花等人走进了略微熟悉的屋子,将门反锁,拿出雪亮的菜刀,打算将禄麻花粉身碎骨。这时,父亲和弟弟又极力阻止了!我恨这个世界,恨亲人的懦弱,恨坏人的阴险狡诈!
过了一会儿,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从家里走了出来,是这里的房东。她对父亲说:“你的女儿可能与顾豪有关,因为之前她与我女儿谈过这个人。”“顾豪”这个人压根就没在我黑暗,低沉的灵魂空间播放过,但是王熙却令我心如心绞般的痛!我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去与相隔甚远的人世间抗衡了,身体毫无半点支力,嘴里莫名的说着那些我都不懂的话……我讨厌罪恶深重的禄麻花,更讨厌世太炎凉的人世间。
这一晚,我极其绝望的躺在火车站附近的半山腰上,彻夜自言自语,甚至莫名的说着:“我要捐肾,我要捐心脏,我要器官!”这种痛找不到适合的语言可以形容,此时的我除了对死亡有些遗憾,却一点也不害怕死了。世间万事万物在我的眼里都是一道极其恐怖的魔咒,随时随地都会让我身心剧痛。
第二天,我浑浑噩噩的跟随着父亲和弟弟坐上了回家的列车,回到了家里,等待我的是魔鬼毫无休止的纠缠和外界不明原因的冷嘲热讽……听母亲说:“邻家的女孩跟最小的弟弟说你是因为被顾豪甩了就气成这样了,还被你小弟骂了一顿。”相比于小弟的鲁莽,我却讨厌大弟的懦弱无能,也讨厌世间的风言风语。
本来已经告诉了他们真相,可他们依然胡乱猜疑,这致使我的灵魂世界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因此,遇见任何人我都毫避讳的解释说自己是因为被禄麻花陷害才变成这样的,我越解释越被讽刺,我越是名副其实的“疯子”。我微弱的神识渐渐的明白:当你坠落的深不可测的谷底,任何的解释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但可恶的魔鬼依旧镇压得我无法呼吸,无法获得一切的自由!
时间度日如年的过了一晚,人生所有的往事宛如一本厚厚的书籍基本翻完。我像一只遍体鳞伤的小兔子疲惫不堪的蜷缩在阴暗的墙角,害怕死神会悄悄的将我带走。这时,一个幽深的背影模糊的说道:“秋月,你不要害怕,你还要活几十年!”“几十年?”我微弱的明白自己活十几分钟都是一种煎熬,更何况是几十年。我又开始大吼大叫,嘴里重复的说着:“我好害怕啊!我好害怕啊!”……
我挣扎了一夜,勉强的撑到了第二天黎明,鸡鸣声,狗叫声仿佛从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传来。我的瞳孔像放了气的气球,深陷在突兀的眉棱骨间,只留下了一道狭窄的裂缝,我干裂的嘴唇冒着淡淡的血珠……既便这样,我还是想起了有人对我说的那句话:“秋月,你不要害怕,你还要活几十年!”真也好,假也罢,这是我在黑暗可怕的世界唯一的精神力量。
微弱的光透过沉寂的世界,隐隐的照进我幽深的灵魂世界。我烦躁不安的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披头散发的走出门外。这一天的天气真的很寒冷,冰冷刺骨的寒风吹着摇摇晃晃的枯草,冰封的小河结了厚厚的冰块。我依晰的觉得自己就像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枯草,毫无生机与活力!
此时此刻,身体里的魔鬼又强烈的逼迫着我说着一些奇怪的语。这个可恶的魔鬼仿佛将我的身躯砸成支离破碎的碎片,将我身体里隐藏的信息完全暴露,我苦不堪言……我极其绝望的捶死挣扎,奋力摆脱魔鬼的束缚。
我悔恨交加的坐在母亲的旁边,她痛心欲绝的骂着我:“你要死就去死吧,我可不像你的父亲脾气好!”对,不管是谁对我破口大骂都行,可不能是父母亲,因为我已经痛得无法呼吸了,而且他们对我的好,我全然感受不到,谩骂会直接渗透到我的灵魂,让我心力狡瘁。现在的我已经不相信我能活几十年了,因为几个小时就已经耗尽了我身体储存的许多能量了……
这时,父亲从鸡窝里捡来了几个新鲜的鸡蛋,打破在碗里,加了点白砂糖,用筷子搅成蛋花,说是救命的让我喝下去。我第一次凹陷的眼球闪烁着泪花,这份感动从深远的灵魂世界迸发出来。我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功能完全失灵,无法将眼泪洒落到人世间。我对父亲这份深沉的爱充满从未有过的感激,也对母亲冷若冰霜的态度感到厌恶。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对我很好的人,那就是爷爷。他粗糙的手从荷包里掏出一百元钱递给我,让我去买一些好吃的东西。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蔼,没有因为我的境况而变得冷眼相对。我虽然生死未卜,可这份深沉的感激刻入我的灵魂。我知道若我躲过死神的追捕,被阴曹地府的官史无罪释放,我定将不忘这一幕。
我的身体一直被魔鬼控制,无论我如何挣扎也无法获得自由。这一天,父亲又将我送到了那所山村医院,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和蔼可亲的笑脸,灵魂世界得到了丝丝的安慰。我讨厌那所谓教书育人的学校,对这所偏僻幽静的医院充满了敬畏,尤其敬佩这所村卫生室的负责人。
这不是一所普通的村卫生室,是一座规模宏大的的医院,只是还未完全竣工,暂且称为村卫生室。这位亲切和蔼的医生让父母亲不要骂我,无论我说什么都要毫无条件的相信我。他说我的世界可能就像我们生活在赤道上而看不见北极冰山上的雪,也不是乱编乱造,可能是真实存在的。父母亲可能听不懂这句话,而我深切的明白。我对这位善解人意的医生充满着深深的感恩之情,同时也很佩服他的博学多才!
我这里的世界没有任何的时间和空间,我也不知道人世间过去多久了,总之,我几乎连续不断的输了很多天液了,静脉血管也找不到了……之前这里的负责人刘医生还能找到,现在他也有一些无能为力。我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何去何从,命运又会给我怎样的审判,我真的有一些手无足惜。我听到的只有父亲和母亲的商量:“要不要把李秋月送进精神病院去?”我讨厌那里,因为我只是整个身体架构完全坍塌,整个身体坏了,谈不上“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