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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失味(三) ...
有蚂蚁在她腿上爬动。
顾潦翻了个身,向右侧躺着,左腿膝盖贴着床单上抬,摩擦蹭掉了些许痒意,然而事实上她腿上并没有蚂蚁。
错觉还是…幻觉?
越发痒了。
她想。
与那十八桶稀释得过分的墨水一样痒。
那时真是狼狈,学生会宣传部随意一个前辈都能使唤她。
很高很高的墙和很高很高的梯子。
她在所有晚自习下课后,才被通知能使用后者去前者上书写吹鼓功绩的艺术字体——那被他们称之为“一个小任务”。
原本的两桶浓墨水被替换为十八桶几乎是淡灰的水,要使字体显现必须一笔刷上几十遍,被路灯照射的天空都比字黑。
用于涂抹的刷子沾不了太多水,因为它们会流动,淡灰会顺手臂淌下。
从指间至手腕、从肘弯至肩窝、从锁骨至肚脐、从腹股沟至脚踝。
墙上、身上、校服上、梯子上、昏黄路灯为她投下的剪影上,淡灰蜿蜒辗转。
校服黏在她身上,轻盈而柔软的曲线纤毫毕现,夏季的晚风吹过,擢取了体温。
“去换身衣服吧。”年轻的Alpha在不远处的主席台上坐着,凝视着她的影子。
“宿舍关门了。”她转头,唇角微微扬起,想了想,又收敛了笑,说了一声抱歉。
“下来。”Alpha跳下主席台,看向那十八桶水,眉头轻蹙。“为什么要用这种墨水?”
顾潦从梯子上爬下来,贴在腿上的裙摆还在滴水。
“一个小任务而已。”她小心翼翼地望着Alpha说。“我不想…让学姐失望。”
“我要你加入学生会可不是因为他们缺一个打杂的人。”Alpha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长发,神色淡淡,声音清朗,让人联想到古寺里睨眼看着烛火的白猫,温柔而…冷漠。
Alpha握住她的手腕,带她进了自己的单人寝室。然后扣子解开,衣衫坠地,温热的水流洗去了肌肤上的淡灰,腾起的氤氲模糊了Alpha的眉眼。
“你只能听我的话。”Alpha的唇触到她耳骨。
痒得噬骨。
顾潦厌倦地闭了闭眼,不再回想。
她又翻来覆去了好几次,身上的睡衣已经被解开了最上方的一颗扣子和最下方的三颗扣子,于是她翻着翻着睡衣就向上卷起。
露出的纤细腰部的白皙肌体上,青紫的掐痕分外扎眼。
窗外的太阳升到最高点,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她已经在床上出了过久的神。
顾潦揉了揉自己的腺体,情况稍微有些好转,不至于直接泛滥成灾了。
她下了床,去浴室里洗手,抬眼,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脖子与锁骨上全是咬痕。
用力的且毫无顾忌的咬痕。
顾潦垂下眸子,继续洗着手。
甩掉手上的水珠,她转身出了房间,下楼,在只差最后一步阶梯时停了下来。
城墙。
不是斑马。
圈出地,遮挡天,困住人。
城墙。
顾潦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收紧。她深深吸了口气,待到幻觉散去,若无其事地走下去,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按下了几乎有半面墙那么大的电视机的开关。
“……晨风号目前已在厄金海域发现约始历前二十二万年圣尧第四王朝文物……”主持人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报道着最新消息。
变幻的光影于顾潦瞳中映现,在漠然中荡出一片火红。
梦境似乎与现实联结,展翼狂歌的凤凰在显示屏中呼之欲出,骄傲得与雪白衬衫上的如出一辙。
曲逾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顾潦盘腿坐在沙发上,无精打彩地看着广告。
曲逾在她身边坐下,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将一沓厚厚的文件递给她。
“最新进展。”曲逾说,“这种制取方式很新颖,试一试如何?”
顾潦翻开第一页,细致地阅读起来,同时漫不经心地问:“学姐又要杀谁呢?”
曲逾低笑一声。
顾潦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研究手中的文件。她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了厨房,出来时给顾潦带了一杯温水。
顾潦接过水道了谢,垂着眸子小口喝着。
曲逾眯了一下眼,上楼进了书房。反手锁上门,她脱下右手手套,几圈纱布缠在她的右掌上,隐约透了点血迹。
她没料到皇帝随身携带的装饰性佩剑开了刃,于是受了一点小伤。
深吸一口血的腥气,将鼻腔内刚染上的甜到发腻的味道掩去。她在书房内巡视一圈,把书籍都放回原位,拿起躺在地上的速写本,指腹虚按在钢笔墨水勾勒出的线条上。
笔触锋利,栩栩如生,以其力挽狂澜般的张力直击灵魂,那线条是记忆的再现。
她温柔一笑:“真是、一览无余啊。”
阮歌大步走进皇宫内的一间密室,手中是一株鸢尾花。
“晚上好。”她在木质的讲台边停下,翻开上面的书,取下作为书签的金叶片,“对不起,这几天很忙,没能来看你。”
将鸢尾花与金叶片放在书旁,她清了清嗓子,道:“好,今天就不说其他事了,这本书只差三章就能结束。”
她找到上一次停止的段落,接着往下念,声音在密室里穿棱,于空旷中撞上墙体与钢化玻璃。
幽微的蓝光照得书上的文字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谲,内容在她的不知疲倦里落下帷幕。合上书,将盛放的鸢尾置于厚重而精美的书的封面上,她扭头,隔着钢化玻璃抚摸那张温柔得不像活的脸庞。
“我该走啦,——我快走了。你会…知道吗?”她停住了,手指蜷缩,手臂垂下。
她长久地凝视着那朵鸢尾花。
“……再见,我亲爱的……”她最终没有说出那个称呼,她一直都知道她不配。
也不敢。
“明天见。”
她说。
朝日的明光探出它的舌,刺入柔软的黑,横冲直撞,到了栀子花瓣上,与初生的晶莹纠缠。
曲逾看了看睡在她臂弯里的顾潦,后者看上去并不是睡得很好,脸色白的像死人,眉头轻蹙着,额角的冷汗打湿了发根。
又做噩梦了吗?曲逾摸了摸她的额头,拭去冷汗。然后她听见了顾潦几不可闻的梦呓里仍有那一个天真到了愚蠢的地步的孩子的名字,这使得她手一僵。
“你为什么还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呢?她早已与我融为一体。”曲逾呢喃道,“你这是不忠。”
手指绕过去,触到顾潦后颈的腺体,不轻不重地磨着,很快信息素就沾了她一手。
顾潦睫羽颤了颤,睁眼时曲逾能看见她放大的瞳孔。
“梦见什么了?”
顾潦盯着她,不说话。
“你似乎很恐惧。”曲逾靠得近了些,与她对视。
顾潦没有偏移目光,凄美的绯红慢慢从眼眶周边的肌体里渗出,雨水覆上虹膜。
无端地,曲逾想起《樱桃色》中的一段诗:
“仅存于理想之国的诸神啊,请赐予我一颗忧愁而敏感、易碎且柔软、由久远得不可知的哀伤雕琢而成的、温暖的心。”
若是顾潦…那这颗心应该在六岁便被打碎,十四岁被阳光重新拼接起,然而裂纹满布,无法持久,终于在十八岁时彻底死去,由沸腾的血与滚烫的肉爱怜包裹的孤岛沉入无底的海渊,在尽头的消亡中被吞噬了所有的生。
生。
本该有的、在一切开始之前就该有的、不被主宰的、在一切开始之前就自由的…生。
于是便留下一团形状姣好的有机物,做着日复一日的血泵,被物种支配着在紊乱中维持平衡。
然而还在被蚕食,因为即使是残片也能向死亡与腐朽供给营养。
早已被捕获的猎物,是——“最后的圣卡尔伦塞恩玫瑰褪去了它娇艳的血色,余下温驯的白”——顶好的祭品,足以召唤吞咽生的恶魔。
曲逾转动浅茶色的眼珠,紧紧抱住了顾潦,下巴搁在她发顶,用以躲避她的目光。
“我听见你的梦话了。”曲逾的声音里饱含着关切,“下午霍弥大夫会来,让她为你检查一下吧。”
“七天前已经体检过了。”顾潦轻轻眨眼,泪水在山根处汇集后并入另一个湖泊,再漫过绯红,流淌至之前被冷汗占据的鬓发。
“你七天前可不像今天这样。”
“…好。”顾潦的眼神平静无悲无喜,却因清亮的液体而洗出一片似是而非的哀伤,朦胧地罩在了眸上。
曲逾将她搂得更紧了。
为什么?
她想。
你为什么这样患得患失?
你想要她,不论是怎样的她,那你为什么不想看见她这种眼神?
因为——曲逾咬着自己口腔内侧的软肉——因为太像了。
虽然不是,但与在一切开始之前她拒绝她时的眼神太像了,一样的哀伤。在脱离了一种痛苦之后又陷入另一种后知后觉的巨大痛苦中,生于此转变为死。
——谁的生?
口腔里血味蔓延。
我的。
或许也有她的,但一定有我的,在那时。
现在啊……说不清呢。
曲逾唇边扯起一个笑,道:“还要睡会儿吗?”
“不了,睡不着了。”顾潦的声音轻得能飘散。
曲逾望了一眼燃尽的安神香,放开了她。
“全身检查吗?”霍弥低声问。
“不,”曲逾向楼下在窗边侍弄着插在花瓶里的栀子花的顾潦投以一瞥,“耳鼻眼喉。”
霍弥点点头。
立于一旁的管家道:“家主,顾小姐目前仍处于发热期,是否需要使用抑制剂?”
曲逾眼皮也不抬地说:“都给霍大夫打吧。”
管家领命离去。霍弥揉着眉心,问道:“你怀疑我的自控力?”
“我不怀疑,只是它在顾潦的信息素中有些不够看,你得打五针。”
“真奇怪,像你这样想把一切都抓在手中的人——你为什么还不标记她呢?”霍弥叹息。
“标记后就不会再有发热期。”曲逾轻声说着,眼底似有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焰。
标记。
生命为了最原始的目的而创建的机制,赋予了新生的几率的同时,也因思想与道德的萌芽而带来屈辱与痛苦。
不过于征服者来说,那是展现主导地位的方式,它们总是渴求——Alpha又不是只能标记一个Omega。
所有权被放置于被咬得惨不忍睹的腺体上,异样的物质因此分泌,影响着大脑,于不自知中产生依恋。
奴役的好方法。
可是发热期更是美妙啊。
残缺的理智被驱逐,构筑尊严的傲骨里能绞出颤巍巍的迎合,迷乱自关节彰显。
而更深入,有一片海洋、一处深渊、一种炽热;有一颗跃动着的、在此刻仅只关注她的……心。
心?
曲逾轻笑。
最重要的倒不是这点。她只是想让一切再像一点,却又不那么像,因为她们已经颠倒了位置。
霍弥闻言,摇摇头,道:“可别玩什么情趣,那一点都不保险。不过说起来,你之前给我的那种毒很厉害,我到现在都还没制出完美的解毒药物呢。我能知道制毒是谁吗?”
曲逾睨了她一眼:“你的病人。”
霍弥愣了一下,猛地瞪大眼睛:“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敢情你养的不是小金丝雀而是黑曼巴?”
“哪像了?”曲逾皱眉。
“腰很细。”霍弥想了想,又补充道,“是女性Omega中最高的,也是腿最长的,目前。”
“你的观察倒是细致。”曲逾面上看不出喜怒。
霍弥:“!”
“对不起!”霍弥瞬间退后,连连摆手,“如果我对她有一点其他意思我就立马血溅当场。圣尧王朝不是有句话吗,朋友妻…不可欺?”
“妻——?”曲逾温柔一笑,对手持一盒抑制剂的管家说,“给霍大夫打七针。”
顾潦注视那株栀子花,觉得它快死了。它生机勃勃蓄势待发,可她就是这么觉得。成长的下一步是成熟,而成熟的下一步是腐烂。
垂下眼帘,她用指尖抹开花瓶上的水珠。
花瓶。瓶。装东西的器具。
装着…生。
死呢?死——骨灰盒?
不,不。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指腹的润意散去,顾潦将眼珠转动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曲逾却没有多开心。
“除开眼睛还是老样子,一切正常。你这表情是很希望她出事吗?”
“有一些。”曲逾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帮人。”霍弥理了理自己的长发,“你也是陛下也是,一个个的都变态得很。”
“陛下?”
“对啊对啊,但那是皇室辛秘,不能告诉你。”
“喔。先不谈陛下,你以后就住在楼梯口拐角处那间客房。”
“我?我要住多久?”
“不知道。”
“你可真像个暴君。”
“多谢夸奖。”曲逾笑容不变。
“行了行了,既然陛下给了我这样的任务,我还是安心住下吧。你这里有实验室吗?”
“有我们用过的。”
“噢,那我——等会儿,你们?”霍弥定定地看着她,“你们这个‘用’,是哪种‘用’?”
曲逾把钢笔抓在手里,笑着说:“都有。”
霍弥哼了哼,换了话题:“那七针真有用。她太敏感了,一点点在腺体上的动静都会导致信息素流出来,怪不得三百多年前那个S级Omega被当时一些下流的诗人称为‘不竭之泉’呢。不过你还是节制点的好,我看她脖子都快被你咬穿了。”
曲逾没有说话,取下钢笔的笔帽,在报告上的“正常”两字上打了一个圈。
正常。
她想。
你可不能正常啊,不然,凭什么来给你减刑呢?而且,你确实也称不上正常了。
“与生理无关,”她以很低的声音自语道,“那就让它更显著一点。”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霍弥疑心是错觉。
“你听错了。”曲逾微笑,“也许是你有些累了,回房间里休息一下吧。”
霍弥眨眨眼,“哦”了一声后就离去了。
曲逾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日记本,翻开。
前面都是连续而平淡的记叙,中间出现了两页空白,而后,殷红得快滴下血色的墨水在每一笔都极用力的字体中透露出痴迷与颠狂。
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她是我的。”她一字一顿地念出余下的一句。
从沐浴用的淋浴头中喷出的水流似是要将人的皮烫掉一层,顾潦白皙的肌肤于其中透出娇艳欲滴的红,不过——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青紫的痕迹近乎消隐。
这倒不只因为S级Omega对于肌肉和生殖系统的恢复力远超常人,更多还是因为曲逾。
曲逾最近四天忙得不见人影,她身边的床铺也没曲逾躺过的迹象——因为她一定会醒。
没有了S级Alpha不知疲倦的纠缠,她终于每天能够按时起床了。
说到起床,她想起管家每天都注视着她吃下药。
唔,还有,城墙愈发多了…是指出现的次数多。斑马还在,但与城墙是分隔开的,它们不会同时出现。
梦境中的蝴蝶追逐着彼此,翼上的鳞粉随扇动飘落,被风带到很远的地方。
比梦还遥远。
她抹了一把脸,水汽熏着她的眼。
淡淡的雨水味顺水流从后颈流至脚踝,再进入下水道,被各种各样的气味掩盖,再分辨不出。
(看了看存稿)(发现是很弱智的剧情)(走来走去)(思考该怎么修改)(小脚趾踢到桌腿)(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单腿跳)(撞到打开的柜门)(小脑萎缩)
和朋友说了以上糟心事
朋友:“是看MyGO导致的。”
我:?
朋友:“因为你看了MyGO,所以倒霉,如果你看的是Ave Mujika,就不会倒霉,所以你现在就该看Ave Mujika,所以Ave Mujica现在就该端出来。”
我:……你这个人,满脑子都是我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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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失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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