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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知温(六) ...
她想看什么?
她能看什么?
原本想找寻的、过去曾铭刻的、无端被遗忘的……都在这里。
此处的干涸是夏日,死去的往昔也是夏日。
——会活过来吗?
遗迹是沉默的,但身边人可不是。
“殿下来这里…是为了看这个?”
顾潦盯着蹲下来看蚂蚁的小公主,欲言又止。
陆幽乔将视线投向她,轻声道:“砖下还有苔藓。阿扰觉得它们能活很久,毕竟它们是顽强的。”
“你家驸马以前这么说过?”顾潦挑眉。
这是完全割离的发言,同样也是生死的对话。陆幽乔从其中品味到她的满不在乎下,有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那么她是死了的将军顾潦,还是活着的公主云凰?
陆幽乔站起来,道:“我不止想看这一点,我全都要看。”
“全废墟的蚂蚁?”顾潦蹙眉,“得了吧,您钻沙子找一年都找不完。”
小公主眼皮跳了跳:“你他娘的才有病。我说过我要看蚂蚁了?”
顾潦想起来了,她两个月前骂过小公主脑子有病。
心眼真小。
“好吧,殿下,先不谈我们的脑子,我只有一个问题:您今天不打算离开古国遗址是么?”
陆幽乔想了想:“对,你看见那里的破屋了吗,今晚就在那儿睡。”
顾潦怔住了,迟疑道:“那里是……”
她略略停顿,露出一个笑容来,并改换了原本的措辞。
“很好,那里很好,很合适。只是不知,殿下住得惯那种满是灰尘随时会倒塌的建筑吗?”
陆幽乔瞥她一眼,抬手按在心口,深呼吸一口:“塌了就塌了,动手建一个又不是难事。”
“谁动手?”
“活的。”
“这种事,殿下还是说清楚的好。”
“看不下去的动手,看得下去的都死了。”
2042:“噗嗤。家务属于看不下去的人。”
顾潦捏捏耳廓,叹息:“殿下去逛逛吧。这里的柱子没倒,还挺显眼的,殿下若是留心,应当能记得路。至于我——我也许是个活的。”
她转身就走,一点和陆幽乔继续沟通的意思都没有。
陆幽乔轻轻咳了一声,咽下涌上喉头的苦涩血液,眯着眼看她走向指定的屋子,扯起一个笑。
“2042,我觉得你应该把你的笑点调高一点。”顾潦询问了同行的其他人的情况,得知她们确实都安然无恙——虽说她对道具的把控程度向来是无须担心的,但确认一下情况总归还是需要的——之后在商店买了各种道具,尽量以符合当地情况的方式使这个破屋子不至于今晚就塌和变得比较干净,“要不你还是返回出厂设置吧。”
2042大吃一惊:“啊,被逼做H的事了……Home!”
顾潦:……
她叹气:“s属性大爆发——算了。”
2042轻咳两声,决定不和自家宿主继续斗嘴:“话说回来,你之前说的先天优势是什么?”
它的确很好奇,因为对方不仅是梦境之主的学生,而且积分商店的余额甚至超过了三亿。
顾潦笑了笑,道:“你这么一问,我老毛病就又要犯了呀。”
“——创世神有五个孩子,祂的第二个孩子,你知道是谁吗?”
2042不知道,尴尬地又咳了一声:“我是文盲,没学过神界历史。”
“是至高神。”
顾潦澄透的紫瞳里透出一种悲悯,可那细看却又像极了嘲讽。
“自她诞生的那刻,便手握至高之权,她当是神王,毋需万界承认,毋需众生加冕。她身体里流淌了‘秩序’与‘时间’的血,与她双生姐姐无上神的‘混沌’与相互制衡。”
“她们是完美的、残缺的、神圣却疯狂恣肆的、极恶而维护一切的……很不幸,我体内流淌着含有秩序之力的鲜血。”
2042宕机了:“不是,啊?”
它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是那堆诡异的形容词呢,还是那个“很不幸”呢,还是她是神王的后裔呢?
“世上本不存在秩序血脉。”顾潦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是唯一的,除至高神之外的,灵魂里有‘时间’的人。我所说的血脉并非世俗意义上的血统,它事实上是一种刻入灵魂的能量。也就是说,无论我用多少具身体,它都会永久跟随我。”
“既然宿主说先天优势,那又为什么要说很不幸呢?”2042不解。
“那不是恩赐,是惩戒。”顾潦微笑,“那是数万个轮回前的事了,我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我听老师讲过一句。”
她略微停顿,继续道:“我像只疯狗一样,冲上去,咬断了至高神的锁骨。”
这才是……大不敬。
2042沉默了,它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它在梦境之地那片永远哭泣的森林里见到的那头鹿。
它疼得发狂,跑向铭刻苦痛的崖碑,踩着满地荆棘,咬下小小一块。那石碑海枯石烂不能摧,山崩地裂不可毁,却生生破了一个角。
从此,所有的苦难都被雾气带来的死亡侵蚀,所有的楚痛都被雷霆降下的缄默绞杀,所有坚不可摧的永恒皆因达不到的一次完满而分崩离析。
像是偶然为之,又似蓄谋已久。
“‘那血来自初代的神灵,千年万年,名曰混沌,名曰深渊,名曰星辰,然无秩序’。”
顾潦轻声念道。
“‘包裹世界树的宙洋震荡,因那居于中天的北极星污浊了。稳固众星的已去,将成领袖的未生,秩序的名借遗忘者流传’。”
她抬手,一个小球于她掌心浮现,如镜子一般映出世界。
“混沌血脉盛产怪物,深渊血脉尽出疯子,星辰血脉是纯真的悲剧,而秩序血脉——”
“是对魂灵亿万年的凌迟。”
“忍辱负重区简直是为有秩序血脉的人量身定做的,所有的痛苦都可以由另一个自己承担,就像真正的轮回。”
她凝视着那个小球。
“它的每一个角度都折射出一个独一无二的我,她们是我,却不是完整的我。打个比方,杨桃从某个角度看起来像五角星,所以它可以在画里表现出五角星的形态,但你不能说五角星就是杨桃,或者反过来。我可以通过角度的变换,向不同世界投放不同的“我”的意志。”
2042想了想:“方便对症下药是吧。”
顾潦弯了眸子:“我一般不考虑,随机才有挑战性。”
“好,不愧是你。”2042赞叹。
“我的主意志永不消逝,那么多的记忆在我的头脑里,会让我兼顾不来。”顾潦手中的小球消失了,“若是普通人,估计去过十几个世界就会迷失自我吧。”
“至于我适应得来的原因——2042,你的现任宿主可还有一个身份哦,”顾潦伸手指了一下自己,“我刚刚其实有提到过,不过你猜得出来吗?”
“如来。”2042杀死了问答。
顾潦乐了:“你信吗?微信?”
2042:……
好好好,看到宿主这么开朗它就放心了,不然它真的会把宿主和那头鹿联系到一起。
2042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宿主你现在闲来无事,那我们来搞点文娱活动吧。比如给我科普科普神界历史?”
“不,神界历史没一点意思。”顾潦打了个哈欠,“我睡觉了。小公主来的时候叫我一声。”
她干脆利落地躺下,睡了。
2042:“……哈哈。”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陆幽乔在遗迹里很慢很慢地走着,她的目光扫过一道又一道裂痕,恍惚间想起那个人衣袍上尊崇的凤纹。
真没意思,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她抬手,挡住不留情面的日光与仅有的一点风沙。
——现在是秋天啊。
陆幽乔轻轻抚摸心口的疤痕,喃喃道:“夏天过去了,那该……忘掉么?”
过去的不止是夏天,还有漫长的时光。
望日当有的满月占据了天空,因此那三足的金乌不得不潜入远山之下,至于蜿蜒而去的银河,它沉默、明亮,洒下的辉光与月华一同坠落。
琉璃断瓦或许是地上的星星了。
如此清寒的色,如此寂静的夜,倒适合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恋。
只是她并未有过相衬的心情,于是便回味了那有二十次枯荣那么久的苦涩——当真如自己体内黏稠的血,含着腥酸的毒,裹着缓滞的冰。
在云凰死后变得暴戾恣睢的人,是否还活着呢?
陆幽乔坐在不知是哪座宫殿的台阶上,抱着膝盖。
她的目光追逐一只小小的蚂蚁,并未注意到走过来的顾潦。直到后者坐在她身侧,她才诧异地望过去。
“殿下在外面逛了好久啊,”顾潦微微叹气,“不会饿吗?”
小公主失望地收回视线,不做声。
顾潦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这里的沙漠由草原变来。”
随意指了两处,她继续道:“沙里有土,土中有水,那儿有草。我抓了一对兔子。”
这就完全是仗着有积分商店乱扯了,反正陆幽乔也不知道顾潦说的是不是真的。
“烤兔肉,殿下不来尝尝么?”
小公主毫无兴致,神色恹恹地应下了。
没有任何调料的烧烤自然算不上美味,更何况顾潦特地做的不怎么样。
陆幽乔吃了烤兔肉之后的脸色就像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两个母后一样。
“殿下,实在想吐就不用勉强自己继续吃了。”
可小公主摇摇头,硬生生吃完了属于她的那只兔子。
顾潦看她吃好了,将手帕递过去给她擦嘴。因为随身带的水壶里没有多少水了,陆幽乔吃的时候很小心,手上并未沾上一点油,自然也不需要洗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陆幽乔问道。
她看上去虽然精神不振,但是一点也不困。
“是子时。”顾潦答道。
陆幽乔瞥向自己所坐的石质长榻,道:“你也睡这里。”
顾潦什么都没说,径直走来,脱了鞋袜就躺在了榻上。
小公主身子一晃,贴着她侧躺下,手脚并用地抱住了她。
火光越过两人,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
“顾风扰。”
“有事?”
“我睡不着。”
“殿下还不够累?”
陆幽乔沉默了一小会儿,抓住顾潦的手,拉到嘴边咬了一口。
顾潦手指动了动,又遭了一口咬。
“你俩这是……?”2042看不懂小公主的迷之操作。
“睡觉啊。”顾潦答的云淡风轻,翻了个身去掐陆幽乔的脸。
2042:)
诡计多端的女同。
陆幽乔冷冷地盯着顾潦,皮笑肉不笑地说:“松手。”
顾潦勾唇,照做,然后静静地等着她的下一个动作——掐回来。
陆幽乔果然是个心眼很小的家伙,她一向喜欢连本带利地还。
掐了,亲了,还要咬了,做了。
不累就睡不着是么。
可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顾潦拉开覆于眼上的手掌,笑意盈盈:“殿下,你是在嫉妒死人。”
小公主的眼神还是那么阴冷。
火熄了一百年,哪里能在沙漠的寒夜里发出熠熠的辉光,温暖冰凌满身的孤魂呢?
亲吻不含温情,啃咬不带欲望,甚至怯于直视——她仍然困在雨中的夏日。
挣扎无力,遗忘难成。
心里的尖刺该是骨质的,从肋上生出,而后贯入。因为那不是其他任何人种下的疼痛,而是她自己用淬了怨恨的执念培育的芽,宛如纽虫的吻部,恣肆延展。
反复不定的是怀疑。
“殿下,时至今日,您也只是稍微地信任了我一下。”顾潦的笑容里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的惋惜,“要我说真话,却又接受不了真实;尝试着去相信,可也依旧怀疑;自认为无法忍受,但作茧自缚抱残守缺的人其实未有改变。”
“殿下、你说你这辈子到底算什么?”
陆幽乔肩膀一抖,低下头,额头抵着顾潦的肩。
她活不长,想不通,那么她答不出来或许也情有可原。
二十年都没能想清楚的问题,又怎会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被解决。
话本子里写大彻大悟,是抛弃杂念脱离红尘,她若大彻大悟,便是扒皮抽筋剜肉剔骨。
喜怒哀乐源于求不得,爱恨嗔痴皆因放不下,她的魂灵全然献祭了所谓的超脱,换得执拗溶入血肉。
随后骨髓中生了六棱的花,齿缝里溢出了暗色的苦。
这世上不会有人只一句话就改写二十年。
“我做不到……”
陆幽乔说。
“我就是做不到。”
顾潦把手放在她肩头,轻轻推开了她。
“这与我无关,殿下。”她说,“不过我现在想去外面走一走,就不奉陪了——与您共处一室,果然还是让我喘不过气。”
顾潦整理好,走了,陆幽乔望向赤红的焰火,嘴角颤了颤。
虚假的高傲被践踏,虽然曾被试过慢慢放下。无尽的欺骗被看穿,虽然曾被试过重新审视。
即便如此,也还是变不了。
重获新生不是终途,可以涤净灵魂的唯有彻底的死亡。
陆幽乔向后躺倒,就这样睁着眼睛熬了一夜。
太阳刚刚升起,顾潦就回来了。
“殿下,该回去了。”她通知道。
陆幽乔看向来者,被注视的人未再有言。
她掩住口鼻,轻咳几声,默默起身。
在彻底走入广袤无垠的沙漠之前,她停了步子,却不曾回望。
那王城终会湮于时间的长河,一如她残了便残了、死了便死了的人生。
死啊……
可在日薄西山,利箭破空而来时,她想到的不是生育了她的母亲和先皇,不是各怀鬼胎的皇兄与皇姐,不是玩弄他人情感的母后,也不是揭穿她本质的顾潦。
死亡擦肩而过,她只是在想,昨日的火在顾潦来之前就灭了,没能再燃久一些。
顾潦在那支箭射出之前就收到了2042的警告,因此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拉着陆幽乔向侧面闪避,箭簇仅在小公主的侧颊划出长长的伤口。
然而又是一支,这下顾潦没有躲开,因为她觉察到了陆幽乔的动作——她在替自己挡箭。
锋锐的箭镞刺破肌肤,鲜血飞溅。
刺客见目的达到,迅速离去了。
陆幽乔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把顾潦扑倒了。她嘴一张开,顾潦的心口就多了一滩红到发黑的血。
“我……不……不欠、你……不了……”陆幽乔说的很费劲
“箭上有毒。”顾潦面对她,表现得超乎寻常地冷静。
“知道……是、上次……的……”
“呵。”顾潦冷笑一声,“你欠的多着呢,你身体里也有蛊知不知道?”
陆幽乔眼前一阵发黑,但她还是强撑着睁大眼睛,茫然无措地询问:“什么……?”
“三年前的毒,三年前的蛊,解毒则离心,离心则忘念。你能挺过绑匪下的奇毒,完全是因为你体内的蛊。”
顾潦露出一个堪称残忍的微笑:“通俗一点就是,你以前爱过我,但你活下去就不会真正再爱上我了,然后我又因为你不爱我而忘了你。”
2042对此的点评是:好狗血。
陆幽乔死死盯着她,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死的毫无意义,而且还被顾潦嘲笑了一番。
有些可悲。
“宿主……你还记得我是什么系统吗?”
2042看着死不瞑目的小公主,傻了。
它本以为顾潦会动用她巨额的积分存款去商店随意买几个玩意帮陆幽乔挺过去的,哪想顾潦就只是看着。
“名字里好像带个‘送温暖’什么的。不过我可不想再送了,陆幽乔还是蠢了点。”
顾潦回想了一下,答。
“她是知道我能躲过那支箭的,但她仍然替我挡箭。她试图为自己的存在寻找价值,想利用愧疚牵绊住我,也在恶劣地以此让自己成为永恒不灭的刻痕。这种强加的恩赐我见过太多了。”
2042:“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喜欢你?”
“那她还是蠢。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她死了我怎么办,公主府里那些人怎么办。狗皇帝早就想拿我开刀了。”顾潦冷笑一声。
“人家可能是一下子没考虑太多嘛,本能先于思考,说明人家爱惨了你呀。”2042绞尽脑汁为自己的服务对象说好话。
顾潦想了想,道:“好,你这么一说我就要殉情了。”
“啊?”
“不觉得是一个很合适的结局吗?”
顾潦微微一笑。
上解剖课和组胚课感觉要长脑子来记东西了,上体育课学太极拳又把脑子学萎缩了。
现在学到肌肉,细节描写的时候差点把胸锁乳突肌写上去orz
重新看了一遍这个世界,觉得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果然是因为一时兴起的东西经不起考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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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知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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