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钱庄》cp戒断中

36、怀阳粮事九

　　舒灵致带着秦予安回到自己的落脚地，安排他跟那些灾民住在一个院子，把这两天她的发现都告诉了对方。
　　秦予安了解之后，心情不免轻松了一些，说道：“那现在我们找到了粮食和戴忠，就可以证明灾民的清白了。”
　　“没那么简单。”舒灵致还是有些忧虑，“怀阳是罗大人的地盘，而你是虎落平阳，如果咱们把证据一股脑地放出去，罗大人就会发现咱们是在骗他，为了自保，他还会选择跟戴家合作，到时他们会以最快速度动手，谁都活不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要么等，要么抓紧时间跑。”
　　“什么意思？”
　　“我让元宝去了山阳，去找负责此次赈灾的官员，跟他说你在怀阳有难。”罗大人是因为等不到戴锦年，慌乱之中才答应放了秦予安，但这俩人一旦再搭上联系，说不定又生出什么其他变故，跑也是句玩笑话，秦予安带着灾民根本就跑不远，而且只要怀阳还有山阳的灾民，秦予安就肯定会放不下他们，所以舒灵致走了步险棋，一般赈灾都会当做肥差被朝廷各方势力争抢，而且一旦争抢到机会所派去的官员也会是自己一脉的，舒灵致不觉得秦予安是一个偶然，所以她决定让元宝去报信，如果对方也是一个好官，就一定回来救秦予安。
　　“你去找了颜拓大人？”秦予安问道。
　　“我不确定，但我跟元宝说，一定要找到地位最高的那个人。”舒灵致也没十足的把握，但看秦予安的表情并未变得轻松，便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秦予安摇摇头：“没有，颜大人绝对是个好官，只是一想到对方可能会因为我耽误赈灾，有些愧疚而已。”
　　然后秦予安给舒灵致讲了他们来赈灾的原因，对于那些朝廷势力来说，往年赈灾确实是一个肥差，而今年却成了大家为避不及的祸事，原因是太后为平衡朝局，改了赈灾的规矩，先拨一部分款项用于赈灾，事后再分批拨送，如果有急需钱的地方，由赈灾官员先行垫付，之后回京之后，再行去户部报账，这样确实阻止了朝廷势力争抢赈灾事宜，但也没人主动申请前往灾区，最后还是颜拓大人主动请缨，把这差事揽了过来，带着秦予安这几个他在朝中的好友过来，所以秦予安并不完全是米太贵他买不起，而是根本没有足够的钱。
　　“要这么看的话，颜拓大人确实是一个好官。”
　　秦予安点点头：“是啊，只是我离开山阳那么久，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他的境况绝对要比我难多了。”
　　舒灵致嘲笑道：“放心，他应该不会被当地知州关在牢里。”
　　“你怎么又来揶揄我呢。”秦予安想到之前在牢里配合舒灵致演得那出戏，不禁笑起来，没想到自己跟对方相识短短几日，就有如此的默契，还学会了演戏。
　　秦予安忽然想起来什么，然后问道：“舒兄，你有想过考科举吗？我觉得以你的学识，要是做了官，一定可以造福百姓。”
　　“怎么我做生意就造福不了百姓了？”舒灵致反问道。
　　秦予安被问得有些慌乱，分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如果舒兄能为朝廷做事，做出的贡献绝对不亚于从商的。”
　　“说到底你还是瞧不上商人，秦大人。”舒灵致接着说，“世人都说我们商人唯利是图，重利轻义，如果大家都跑去从商，不事生产，国家离灭亡也就不远了，这也就是那么多年商人被打压的原因，你说是不是啊？”
　　突然被这么一问，秦予安也不知该说什么，舒灵致没有为难他，而是接着说。
　　“可你有想过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没有商人，会变成什么样？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看棉花，它生性喜光，喜温，常年下雨以及苦寒之地是长不出的，但是这些地方的人能少得了它吗？不能啊，但是又是谁把他们不远万里地运到那里，是商人，你说如果没有商人，苦寒之地的人就要受冷挨冻，你能说商人就没有贡献吗？”
　　秦予安摇摇头道：“不能。”
　　“我记得浙江那个地方被称为七山二水一分田，由此可见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地种的，可有了商人，就会有商铺，铺子里需要人，工场里需要人，运送货物需要人，这样人人都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赚钱，而且也可以用钱去购买需要的东西，这世间才得以兴盛，我有时候在想，这就是商人存在的意义，。”
　　秦予安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些，细想之下对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虽然他接触了很多像戴家那样的商人，但他不能否认这世上也会有像舒灵致这样的商人，如果以偏概全对遵纪守法的商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秦予安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出现这种偏见并不是这不是商业本身的错，而是那些商人失了当商人的本分所造成的，不能把他们的错归结到商业之上。士农工商原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士为掌管，农为生产，工为制造，商为流通，只要大家通力协作，何愁天下不兴，要想为国效力，还真不只是为官这一条路，舒兄，在下受教了。”
　　舒灵致被秦予安这一番陈词不禁惹红了眼眶，她一直觉得自己作为女儿不被父母所喜，作为商人不被同行信任，也不受世道尊重，可归根究底，她也只是一个在人世中浮沉的百姓之一，她拼命地努力只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而秦予安这番话让她第一次有了真正被认可的感觉。
　　“舒兄，你这是怎么了。”见舒灵致有些要哭，他掏出袖子里的手帕作势就要往舒灵致脸上擦。
　　而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二人偏过头发现是元宝回来了，秦予安倒是没觉得什么，舒灵致却觉得有些尴尬，只听元宝惊喜道：“秦大人，你出来了！”
　　舒灵致这时站起来，对元宝说：“事情办的怎么样？”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元宝笑道，“我找到了颜拓大人，他听到了秦大人的事儿，也十分重视，说是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就会回来，酉时就会到”
　　听了这个消息，舒秦二人终于松了口气。
　　颜拓也十分准时，酉时刚过就到了怀阳城门口，随后直奔知州衙门，罗大人听说隔壁城赈灾的颜拓大人进城的消息，他怕是对方是来拿秦予安的事儿兴师问罪的，赶紧派人去给戴家送信儿，戴万庆这才知道戴锦年闯了大祸。
　　“戴锦年啊戴锦年，你不把全家都赔上你真是不舒服啊？我就把你放出去两天，你就给我惹这么大的事儿？”戴万庆说着把手边的茶盏统统砸了过去。
　　戴夫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劝道：“事已至此，就别埋怨了，赶紧想办法补救吧。”
　　“补救，怎么补救，构陷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戴万庆发完了脾气，也冷静下来了，皱着眉问道：“戴忠呢？”
　　戴锦年回道：“应该在地窖里闷死了吧，我让他点完火，先去地窖里藏着，之后我没派人找他，地窖的入口也让我压住了，他八成是出不来了。”
　　戴万庆听了之后点点头，还算是死无对证，而且他想罗大人为了自保肯定只能配合戴锦年死咬秦予安，只要戴锦年这边不松口，再加上对方找不到证据，这件事就有转机，现下就是要把证据坐死，想到这儿他赶紧叫人道：“来人啊。”
　　管家戴福闻言上前，只听戴万庆吩咐到：“往地窖下一把火，把粮食给我烧干净了，动作要快，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戴福也没有问为什么就抓紧时间亲自去办这件事儿，而一旁的戴锦年嘀咕道：“也不用做成这样吧。”
　　戴万庆哼道：“如果你能老老实实地，我真不用做成这样，破财免灾吧。”
　　罗大人还没等到报信的人回来，就等到了颜拓，颜拓时行伍出身，叔父也是做将军的，所以他也算是世家子弟，背景看起来要比秦予安不好惹得多。
　　“听说罗大人抓了皇上派来赈灾的秦大人，不知罗大人是否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呢？”
　　罗大人没有办法只能嘴硬，回道：“误会，都是误会，因为戴家仓库被灾民烧了，而那些灾民又供出受秦大人指使，下官只是按例请秦大人回来调查而已，正常走程序而已，没有证据就正常放了。”
　　颜拓假意点头，然后接着道：“听说本案还有一个关键证人戴忠，不知罗大人有没有找到呢？”
　　“戴忠？那是谁啊？”罗大人装傻道。
　　“罗大人没听说过？”
　　罗大人摇头道：“没有。”
　　颜拓也懒得与他废话，说道：“我看这件案子还有不少疑点，需要再好好审理，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颜大人，大晚上审案，没有这样的先例吧。”罗大人还想往后拖，好跟戴家再通通气。
　　“别了，我怕夜长梦多，灾民，苦主，一个都不能少，都给我叫到衙门来，半个时辰后给我开堂。”颜拓说完就离开了知州衙门，去了驿馆，他之前让元宝传过话，酉时之后让秦予安去驿馆等他。
　　秦予安酉时就带着舒灵致去了驿馆，本来舒灵致是不愿去的，但是他觉得有些内容还是需要舒灵致讲述，所以便拉着她一起来了，刚到驿馆门口就见到了熟人。
　　“颜公子。”秦予安喊道，而被称为颜公子的那个人也停了下来，连带着要扶他上台阶的侍女。
　　只见颜溯微微侧了一下耳朵问道：“秦大人，是你吗？”
　　“是我。”然后秦予安跟舒灵致介绍，“这位是颜拓大人的堂弟颜溯，你叫他颜公子就好。”
　　舒灵致看对方的眼睛并不在她和秦予安身上，这才发现对方是看不见的，但还是向对方躬身抱拳道：“颜公子，在下舒灵致，有礼了。”
　　“舒姑娘，客气了。”颜溯回道。
　　舒灵致一愣，秦予安没有在意，因为舒灵致像还没有变声过男娃，他觉得对方认错也正常。
　　颜溯旁边侍女碧儿提醒道：“少爷，人家是个男娃子。”
　　“是吗？”颜溯竟有些疑惑，然后抱歉道：“不好意思，舒公子，在下身患眼疾，所以可能会造成些误会。”
　　舒灵致倒是有些心虚道：“您客气了，颜公子。”
　　“大家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去呢？”而这时颜拓也回来了，招呼大家进驿馆。
　　“予安啊，听说你解决了山阳三个县的困境，真是好样儿的，我带你出来真是带对了。”颜拓拍了拍秦予安的肩膀说，然后看见他身边的舒灵致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在下舒灵致。”
　　秦予安把话接过去道：“他才是帮山阳灾民度过难关的大功臣。”
　　“是吗，想不到舒兄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真是失敬失敬。”颜拓夸道。
　　“颜大人，秦大人，请不要拿我说笑了。”舒灵致低头道。
　　“这脸还挂不住了，好好，不说了，咱们还是聊正事吧。”颜大人笑道。
　　然后舒灵致和秦予安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与颜拓细细地说明白了，听得颜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拍桌子道：“简直无法无天，阻碍赈灾，构陷朝廷命官，还差点儿弄出人命，我倒要看看这个人有几条命。”
　　秦予安叹了口气：“这个戴锦年敢如此，也是因为他哥戴锦文。”
　　“戴锦文是他哥？”颜拓一听，也觉得这件事有点棘手，虽然同朝为官，颜家家室也不差，但跟着唐相和言相相比还是差得远，现在皇帝式微，而戴锦文眼瞅着就马上入了唐门，如果此时为难戴家，唐相为了面子也会敲打自己叔父颜甫，如果因此让唐相盯上颜甫，那么他们谋划的事儿，就难了。
　　舒灵致虽然不知道戴锦文是何人，但也能听出来二人的话头不对，沉思片刻然后开口道：“如果这个戴家不好得罪的话，我倒是有个方法。”

　　明天怀阳的事儿就结束了！女主快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