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钱庄》cp戒断中

37、怀阳粮事终篇

　　半个时辰后，知州衙门准时升堂了，罗大人正坐在中央，罗大人右手边坐着颜拓和秦予安，堂下跪着戴锦年，王大虎等人，戴万庆有些不放心，也跟着去了，但没有上堂，而是站在堂下，看罗大人该如何审这桩案子，秦予安认出了戴万庆，耳语提醒了颜拓。
　　早在秦予安被罗大人放出去之后，罗大人就警告过那些灾民，说他们因为攀咬秦予安，现在罪加一等，那些灾民什么也不懂，身边没人出主意，被吓唬住了，不敢再扯其他人了。
　　罗大人问跪在地上的山阳灾民问道：“戴家告你们烧毁他家仓库，致使五百石粮食化为乌有，你们可认罪？”
　　“小人冤枉啊。”灾民们伏地哭喊道。
　　罗大人一拍惊堂木喝到：“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王大虎一行人纷纷磕头呼道：“我们真的只是想抢些粮食回去，主意都是戴忠出的，我们只是跟着他，我们也没见到粮食，然后不知怎么火就起来了，我们真的没有放火啊。”
　　“避重就轻，你们以为谎称个人出来就可以脱罪吗？我看你们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要逼我动刑才敢说实话啊。”罗大人目前看证据还是对戴家有利的，所以把重点都放在让灾民认罪上，只要他们肯认罪，这件事就能彻底翻篇。
　　“罗大人，别着急啊，我看这事儿还是有疑点，需要再好好查问。”颜拓开口了，然后问灾民道：“你们说你们没见到粮食，这是何意啊，是没有进去仓库，还是仓库里摆的不是粮食啊？”
　　戴锦年闻言，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但一想父亲已经派人往仓库底下放了一把火，现在估计也烧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多耗些时间，不怕他们再找到证据。
　　王大虎不知颜拓是何人，但见他与秦予安在一起，想来也肯定是个大官，冲他磕了个头回道：“我们是进了仓库，但里面摆的肯定不是粮食，我们进去之后就拽了几包下来，但里面感觉轻飘飘的，绝对不是粮食，倒像是稻草，还没等我们打开看，后面就起了火，我们一害怕就赶紧跑了，我们真的一袋米都没拿，刚进去就起火了。”
　　这时戴锦年说话了：“大人，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什么戴忠，什么稻草，明明就是他们为脱罪编出来的谎话，没准儿是受人指使，硬要坑我们永盛荣，以泄私愤。”
　　戴万庆这时皱起了眉头，明明自己嘱咐过他不要多说话，也不要把矛头指向秦予安，可戴锦年还是没有听话，他只能把希望寄予罗大人，让他不要顺着戴锦年的话说。
　　罗大人当然是个聪明人，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再去把秦予安拖入局，并没有搭戴锦年的茬儿说：“可现在仓库已经被烧得干净，你们想怎么说都行啊，我劝你们还是早点认罪，我也会念在你们可能只是无心之失而从轻发落的。”
　　“罗大人，审案岂能如此儿戏，既然王大虎他们已经提到了戴忠，那我们还是要把这人找来好好查问一番。”颜拓已经不想再与他们废话，然后喊道：“带戴忠。”
　　话毕颜拓的手下就押着戴忠进来了，把对方扔在地上，见到戴忠那刻，戴锦年的心彻底凉了一半，他明明让人封住地窖的出口，日夜派人守着，戴忠是绝不可能从里面出来的，可戴忠又确确实实出现在大堂之上，让他不禁乱了阵脚。
　　灾民一见戴忠就更激动了，纷纷指着他道：“他就是戴忠，是他带着我们去的戴家的仓库，一进去人就不见了，火肯定是他放的。”
　　罗大人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就是戴忠，火是你放的。”
　　戴忠懂得审时度势，他知道无论如何戴家是不会再保他的，甚至还想弄死他，他说出真相还会有一线生机，便指着戴锦年道：“是他，他让我去放火的，我是戴家的家仆，戴锦年说秦大人让他丢脸，所以派我去灾民那儿散布谣言，然后挑起一伙人对秦大人不满之后，就带他们去仓库放火，好嫁祸给他们，然后我就偷偷躲进地窖里，等了好久戴锦年都没有派人来找我，所以我可以作证，这一切都是戴锦年指使的，与山阳灾民无关。”
　　“一派胡言，你明明就是做了错事，被我赶出家门，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我，所以才来冤枉我的。”戴锦年知道此时不能否认自己认识戴忠，所以只能把这些事都推给戴忠，好把自己摘干净。
　　“我没有冤枉他，那些粮食现在都在他家地窖，我可以带你们去找，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戴忠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真话，把头砸在地上，满堂都能听见这声脆响。
　　“罗大人，我看这小子心挺诚的，不像是说假话，要不就去一趟吧，看看这粮食到底是不是在地窖里。”颜拓都发话了，罗大人岂有不答应之理，只好带着人前去，保险起见，秦予安也跟着去了，戴锦年作为所谓的苦主自然也是要去的。
　　戴万庆计算好时间，地窖的火大概已经烧了一个多时辰，而且他还特意吩咐过，多加火油，别说是五百石粮，再加五百石现在也已经都化为灰烬了。
　　就在罗大人带着人离开的时候，戴万庆转身准备回府，他觉得今晚的闹剧也是时候落幕了。
　　“戴老爷，留步。”颜拓叫住了他。
　　戴万庆没想到颜拓会叫住他，但还是转身，拱手道：“颜大人。”
　　颜拓回礼道：“戴老爷，你这是也要去仓库看看吗？”
　　“不了，天色太晚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回家歇息吧。”戴万庆不认识颜拓，但刚刚在堂上也能感觉出对方要比秦予安难对付，所以并不想与他多做交谈。
　　“戴老爷不关心仓库那边的结果？”颜拓有些疑惑。
　　“不了，清者自清，我也不想为那些早就失去的东西劳神。”
　　颜拓仔细观察戴万庆的神情，对方并没有表露出一分紧张，反而从眼角至嘴角都隐隐透露出自信的神情，像是早就料到他们会对仓库提出质疑，难不成对方早已想到了应对之策。
　　戴万庆的表现突然让颜拓心里没了底，他不知道戴万庆背着他们做了什么，连戴锦年听说要去仓库的时候都表现得一脸轻松，舒灵致说她一直派人守着仓库，没有发现他们移动过那些粮食的动作，所以那些粮食就一定还在。
　　不光颜拓在观察戴万庆，戴万庆也在观察他，他了解这些毛头小子的缺点，一个个有的是冲劲儿，但是就一点，他们的心不够狠，所以他们跟他们这些老家伙相比，总是棋差一着，因为他们敢断自己后路从而背水一战，而他们总是在犹豫侥幸中失去机会。
　　“既然是清者，那又有什么可怕的，留下来又如何。”颜拓觉得戏已经开锣了，就要一直唱下去，戴万庆作为主角，断然不可率先离场。
　　戴万庆没想到对面连激将法都用出来了，看来也已经是黔驴技穷了，索性自己就留下来看他们的戏还要怎么唱。
　　戴锦年去仓库的一路都在哼着小曲儿，看似特别轻松，让秦予安觉得有些不安，很快他们就到了仓库，戴忠举着火把往里面走，也不知是太黑还是他太紧张，他绕了一圈还没找到暗门，戴锦年这时一脚踹飞戴忠，拎起火把，骂道：“废物。”
　　然后亲自带着那些人找了起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走到暗门处，蹲下来摸了摸那道用铁板制作成的暗门，发现是凉的，心想这火儿都已经凉透了，你们还想怎么定我的罪。
　　然后想拉起暗门，但暗门纹丝不动，然后罗大人派他带来的那些人一起上，才把暗门拉开，暗门打开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闻道一股浓浓的火油味儿，秦予安心道不好，他们烧毁了证据。
　　颜拓给戴万庆安排了座位，和他一同坐在大堂等着他们回来，与戴万庆的轻松不同，颜拓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不停地叫人续着茶，戴万庆见了，笑着说：“颜大人，这次让你因为这件事白跑一趟，老夫真是过意不去啊。”
　　颜拓也不落下风道：“他们还没回来，戴老爷结论下得有点早啊。”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戴万庆开始变得有些坐不住了。
　　戴万庆觉得有些奇怪，按正常来说，他们去了之后，发现没有粮食，这时候也该回来了，但过了半个多时辰，罗大人他们还是没有回来，这让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听见人回来的声音，他们两个同时望向门口，首先进来的是罗大人，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而后跟进来的就是戴锦年和秦予安。
　　颜拓赶紧望向秦予安，看他的表情，之间对方面色如常，看不出来是喜是愁，而戴万庆看向的是儿子戴锦年，只见他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怎么样？”颜拓戴万庆同时问道。
　　戴锦年没有讲话，秦予安却回了一句：“证据确凿。”
　　随后一辆辆装满粮食的牛车就被赶进了衙门，戴万庆看见粮食后，手里的茶碗猝然落地，他颤抖着指着外面的粮食道：“这，这怎么回事，不是已经”
　　“烧了是吗？”秦予安接了对方的下半句话，然后又接着道：“虽然仓库里的粮食被浇上了火油，又点了火，但是老天有眼，地窖的通风口因为前几日的火灾被灰烬堵住了，地窖关上暗门之后也不通风，那火自然就烧不起来了，颜大人，我们已经清点好，算上一开始被烧毁的几袋粮食，外面的粮食大约有五百石。”
　　颜拓闻言不禁拊掌，然后回过头看着戴万庆父子，说道：“罗大人，咱们这下是不是可以接着审案了。”
　　“慢。”这时戴万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戴锦年连忙上去扶，却被父亲一把甩开，戴万庆走到颜拓身边，小声道：“颜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颜拓看了看秦予安，点了点头。
　　舒灵致之前帮他们分析过，只要有戴忠和粮食，只要深究，戴家的任何理由都站不住脚，一条阻碍赈灾的帽子就能置戴锦年与死地，他们清楚，戴家也清楚，所以一旦把这些证据掌握之后，戴家就会陷入被动，到时颜拓他们什么都不用做，戴家就会和他们主动谈条件，到时他们顺水推舟就可以了。
　　“颜大人，我愿把这五百石粮食全部捐给山阳灾民，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就只求大人不要再为难小儿。”戴万庆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只求能保住戴锦年的性命。
　　颜拓装作十分开心的样子道：“那本官就谢过戴老爷善举了，等回去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如实禀明圣上戴老爷的功绩。”
　　“那就多谢颜大人了。”
　　颜拓与戴万庆达成了交易，山阳灾民也尽数释放，颜拓又白得了五百石粮食，山阳的灾情得到了缓解，准备与秦予安带着粮食回到了山阳，而临行前颜拓在驿馆约见了舒灵致。
　　“舒公子，听予安说你是有大才之人，我想代我叔父招揽你，不知你可否愿意？”
　　“在下不过一介商人，身份低微，恐怕难当大任，还望颜大人另请高明。”舒灵致不光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不答应对方，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始终觉得与官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就连秦予安那眼里容不得沙的性格，竟然也会因为戴家为难，更说明官场就是龙潭虎穴，稍一不慎就会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她这样没背景没实力的人，想凭借小聪明去争个一席之地，无疑是痴人说梦。
　　“舒公子，你是有什么顾虑吗？”颜拓不愿放弃。
　　舒灵致摇头道：“颜大人，我不是想与你谈条件，而是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恕难从命。”
　　颜拓刚想再说什么，旁边的颜溯开了口道：“哥，人家不愿，你别为难她了。”
　　“多谢颜公子体谅。”舒灵致谢道，之后也没有多留就离开了驿馆。
　　颜拓在舒灵致走后，不禁可惜道：“舒凌志这人确实是很难得的人才，不该就这么放弃，我还是要再找他谈一谈，古有刘玄德三顾茅庐，我也应该效仿古人，好让他为皇上效力。”
　　颜溯劝道：“人家舒姑娘帮了你们两个大男人这么多，你们就不要为难她了。”
　　“姑娘？他不是个男的吗？”颜拓疑惑道。
　　颜溯接着说：“我之前就怀疑过，直到刚刚闻到她身上的脂粉味儿，我才确信，她肯定是处于某种原因才女扮男装的，所以你也就别拆穿她了，何况这天下不止她一个人才，接着再碰就是了。”
　　“那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回山阳吧。”颜拓把颜溯扶起，准备离开医馆。
　　颜溯回道：“等下如果遇到药铺记得停一下，山阳有一味药告急了，别粮食问题解决了，疫情又起了。”
　　颜拓笑道：“敬篱在山阳，我不担心。”
　　颜溯开玩笑道：“是，跟他一比，我那点道行就成了野狐禅了。”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之后他们兄弟二人拌着嘴离开了驿馆。
　　元宝一直在驿馆门口等着舒灵致，见她出来就赶紧带她上了马车，元宝松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总算是消停了，小姐，可以好好歇着了。”
　　“可不能歇，咱们先回去换身衣服，下午把铺子选了，估计过几天父亲就会把货送过来了，中间再找两天空档，咱们去山阳买块地，安排好山阳铺子的事宜，好让那些灾民有事可做。”舒灵致安排着。
　　“小姐，要不要这么拼命啊，这两天你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元宝抱怨道。
　　“元宝啊，你小姐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要好好抓紧时间把我自己的铺子弄起来。”舒灵致然后拿出之前秦予安交给她的名册翻起来，然后把其中的人名勾画起来。
　　元宝见舒灵致把王大虎他们的名字勾起来了之后问道：“小姐，你勾他们名字干嘛？”
　　“这些是我不准备要的人，这次的事儿要不是因为他们根本也闹不起那么大，招伙计最怕对方是个不计后果的莽撞人，我们又不能时时在山阳守着，如果把他们留在手里，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儿，我这是未雨绸缪。”舒灵致一边说，一边勾着名册上的名字。
　　“那要是秦大人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元宝问道。
　　舒灵致回道：“契约是我和灾民们签的，他们有权选择不与我合作，相反我也可以选择不与他们合作，我开门做得是生意，又不是开善堂，我又没有用低价压那些灾民，他又能说我什么。”
　　元宝点点头道：“小姐，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是不是应该也招一个掌柜啊，可这地方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我怕招不到放心的。”
　　舒灵致笑着说：“这你不用担心了，我早就想好了掌柜的人选了，你记得渝州城的冯志吗？”
　　“记得，是个憨小子。”
　　“他可不是憨，他是大智若愚，原本我是想留他做渝州城的掌柜的，但爹爹不同意，我想索性把他要过来，省得让方掌柜和祝掌柜欺负了，而且这个人是个忠厚人，经商也是有天赋的，还有马天生，虽然这个人脾气爆了些，但是个踏实人，有他们两个在，我也比较放心。”舒灵致想等以后怀阳的铺子开了，新店就可以多巡一巡，她也有机会多去山阳看看。
　　舒灵致想到这儿，不禁伸手掀开马车上的帘子，任阳光投进来，照在她们身上暖洋洋的，她希望自己的未来也可以像太阳一般，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