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氏钱庄》cp戒断中

21、讨债鬼上门

　　话分两路，戴锦年带着舒灵致往女席去，因为戴夫人喜静，不喜欢男席嘈杂，就把女席安排在西边的院子，戴锦年想多跟舒灵致单独相处一会儿，就带她绕了些路，从花园穿过去。
　　“舒妹妹，两个月不见，你过得怎么样呢？”
　　“还好。”舒灵致低着头说，元宝在一旁翻个白眼，心想自家小姐因为你那封信是又被打又被罚的，你竟然还敢主动提出来。
　　“上次送信给你，等了许久都不见你回信，我以为你不会来呢。”戴锦年当初也是犹豫了许久，才把信寄出去，自从舒灵致离开之后，他没有一天不在心里想着她，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中了蛊一般，而这次再见到她，是真的打心底儿往外开心，所以他才会磨了父亲母亲许久，希望他们能趁着这次机会帮自己提亲。
　　“戴公子。”舒灵致停了下来，戴锦年不知她要做什么，也跟着一起停了下来，只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双手递给了他。
　　“你是要送我礼物吗？”戴锦年有些惊喜，可再一打开那个盒子，发现是自己送的金簪，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但还是强颜欢笑道：“怎么，是不喜欢吗？”
　　“戴公子，这金簪实在是太过贵重，恕灵致消受不起。”舒灵致也知道今天这个日子不太适合说这些，但是她也找不到其他的契机，心想还是早点把话说明白，早日解脱。
　　戴锦年见舒灵致一脸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她这人没经历过这种事，于是说：“不过是枚簪子而已，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也没有什么其他含义，只不过是交朋友的见面礼而已，你要是实在是过意不去”
　　戴锦年话刚说完，伸手拔去舒灵致头上的珠钗，舒灵致慌乱地扶住自己的头发，不禁轻呼出口，元宝刚想动手，却被舒灵致一个眼神拦住了。
　　戴锦年在舒灵致眼前晃了晃珠钗说：“我用一物换你一物，这样咱们两个谁也不吃亏。”
　　戴锦年掏出那枚金簪，伸手想要帮舒灵致把头发挽好，舒灵致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戴公子，这不合规矩吧。”
　　戴锦年笑了笑，把金簪递给舒灵致道：“那好，你自己来。”
　　舒灵致不想接那枚金簪，反而去抢对方手里的那根珠钗，无奈对方太过高大，就算自己掂起了脚，也够不到它，这时戴家的一个下人前来找戴锦年去前厅，听人说他往花园的方向走了，便过来找他，刚拐了一个角就看见戴锦年跟舒家小姐前面，像是在玩闹，没敢靠近，离老远喊了声：“少爷。”
　　“什么事？”戴锦年被人打搅，有些不悦地喊道，那个下人不禁吓了一哆嗦，颤颤巍巍地回道：“管家说前厅出事儿了，让少爷你赶紧过去呢。”
　　“舒妹妹，今日的事儿咱们稍后再说，我先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至于这枚簪子。”戴锦年把金簪塞到舒灵致手上，说道：“我戴锦年送出去的东西，也全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说着戴锦年把珠钗收在袖中，吩咐下人把舒灵致护送到女席处，而他匆匆离开了这里。
　　“舒小姐，请这边走。”下人恭敬道。
　　舒灵致点头，转身却被花园里的碎石铺的路绊了一跤，瞬间计上心来，伏地不起。
　　“小姐，你怎么了？”元宝上前扶住舒灵致说，舒灵致捏了捏元宝的手，元宝猜到舒灵致是装的，就连忙补了一句，“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啊。”
　　“这怎么回事儿啊。”戴家的下人生怕自己没照顾好，让少爷怪罪，在一旁着急道。
　　元宝皱着眉道：“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我家小姐昨天受了惊吓，大夫说如果出现昏厥的情况，要赶紧去医馆找他，麻烦这位小哥给我家老爷传个话，通知一声，我赶紧带她去医馆。”
　　“好，好。”下人也怕客人出事儿，就赶紧答应了对方，把她们带出了府外，然后折返回来想要通知舒老爷，可刚到前厅的院子，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大厅当中正站着一个人，看不清表情，而自家少爷正站在他对面，一脸的敌意，而满座皆噤声不语。
　　如果舒灵致在这儿，她就能认出此人就是当初在城外帮她们解围的人，此人名叫秦予安，是京城派下来赈灾的官员之一，因为在赈灾官员中官阶不是很高，便被安排去了受灾最严重的县城。
　　到了才知道县令已经在那场地震中丧生，而受灾的百姓也超过五百余人，他迫于无奈，只好带着百姓来到了离他们相对比较近，路比较好走，物资也比较充盈的怀阳城，可到了才知道，怀阳城的救济粮大部分已经拨往山阳城，知州也只给他们筹到了五天的粮食，因为临城遭灾，怀阳当地的粮食也跟着水涨船高，他手里分到的赈灾款也只够换成三天的粮食，没有办法，只好进城跟那些富商去讨粮食。
　　“秦大人来此，看样子并不像是来给我爹贺寿的，也不肯喝杯水酒，如此拂人面子，难道这就是京城的规矩？”戴锦年年轻气盛，一想到秦予安竟然敢在他爹寿宴上触他霉头，也不顾对方身份，当即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秦予安环顾四周，看到满座皆是当地富商巨贾，而他们面前的酒席上有鱼有肉，有酒有菜，却不见得他们真动上几筷子，他心中不禁想到怀阳城外饥寒交迫的灾民，冲天的火气压了再压，才道：“在下真不知道戴老爷今日大寿，如有冒犯请戴老爷原谅，至于水酒，只是还有灾民在城外受苦，我实在不敢独享，希望戴老爷能慷慨解囊，借我粮食棉被等，等灾情过后，朝廷一定会悉数奉还。”
　　在场的人听完无不看向今天这场寿宴的主角的戴万庆，戴老爷拉住刚要开口的戴锦年，然后站了起来，对着秦予安笑道：“大人何必如此客气，说什么借不借的，都是天玄子民嘛，能帮就帮一把吧。”戴万庆冲管家抬手，“戴福啊，给秦大人装上五石粮食。”
　　戴福躬身应了一声，转到秦予安身边，“请大人随我去厨房吧。”
　　可秦予安却丝毫没有就着台阶下的意思，依旧站在大堂上不肯走。
　　“都说给你米了，怎么还不走。”戴锦年见他爹都答应给米了，可秦予安并没有要走的打算，便直接开口撵人了。
　　“山阳城突发地震，受灾十余个村镇，灾民三万余人，现在怀阳城郊就有五百余人，一天的口粮最少就是十石。”秦予安突然在厅上说。
　　戴万庆在心里嘲笑秦予安，这人竟然跟一个商人算起账来，可他还是装作惊讶状：“要这么多。”
　　“所以我想以朝廷名义管戴老爷借粮五百石。”秦予安一直自说自话，完全不理会戴万庆的敷衍。
　　在听到秦予安要借五百石的时候，在场的人统统倒吸了口凉气。
　　戴万庆见秦予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再想再和他周旋，便拉下脸来说：“我儿与你同朝为官，既是同僚，我便托大叫你一声贤侄。”说着戴万庆也绕过席面来到秦予安面前，“你可知五百石粮是个什么概念。”说完戴万庆转过身对其他人问道：“你们有知道的吗？”
　　“按一亩地产两石的话，至少需要二百五十亩地。”秦予安答道。
　　戴万庆听了这个回答笑了，而在座的其他人摇摇头，脸上却是一阵苦笑。
　　“锦年。”戴万庆喊道。
　　“五百石粮，至少需要五百亩地。”戴锦年不屑地看着秦予安解释道，“正常来说，一亩地的确年产两石，可要收齐这五百石粮，可不是那么容易，佃户需要自己留粮，雇人需要工钱，朝廷需要交税，再加上天灾人祸，五百亩地要是能收齐这五百石粮食就不算易事，况且在这怀阳城，能有五百亩以上地的能有几家。”
　　秦予安听了这笔账没再讲话了，而戴万庆说话的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贤侄啊，我理解你的难处，但你也理解理解我，我不是不帮，而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眼下刚缴纳了军粮，新粮还在地里长着没收，我哪里能拿得出五百石粮嘛。”
　　“就是。”酒席中也有看不惯秦予安的，帮腔道：“谁家的粮食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说到底，山阳城的事儿就不该我们怀阳城来管，戴老爷肯这么帮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是拿了粮食快回去吧。”
　　“怕不是借着灾民想再讹点银子吧。”
　　酒席上的人说话越来越难听，秦予安嘴角嚅动了几下，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戴万庆见状，更是乘胜追击，“戴福啊，再多装上几石米，算是我今天生辰，给自己积积福报吧，予安贤侄，你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吧，坐下吃点东西。”
　　“在下谢过戴老爷美意，我还是先告辞吧，祝戴老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完秦予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戴家。
　　戴锦年这时站到戴万庆身边，暗暗呸了一下：谁要年年岁岁都有一个讨债鬼上门讨债。
　　戴万庆被儿子扶回席面，戴万庆举起酒杯，向宾客敬酒，“今天我戴某感谢大家给我这个薄面，我向大家保证，只要我在怀阳城一天，就绝不会让大家受委屈。”戴万庆说完，见大家喝彩鼓掌不断，戴万庆笑着的眸子里透出阵阵寒意，而这些都被舒老爷在一旁看在眼里。
　　舒老爷本就是外地来的，无心掺和他们之间的破事儿，想着吃饭这顿饭，圆了对方的面子，自己也该带着女儿回去了，开铺的事儿也打算让金浩过来张罗，正巧那个戴府的下人过来跟舒老爷说了舒灵致看大夫的事儿，舒老爷猜到可能是舒灵致的借口，也就借坡下驴，等戴万庆又跟其他桌的人喝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便跟他告辞。
　　戴万庆也没多阻拦，客套了几句派人把舒老爷送了出去，戴锦年想去送，却被戴万庆一个眼神阻止了，戴锦年不敢违逆他父亲，便留在家里接着招呼客人。
　　舒老爷回到自家马车，发现舒灵致并不在车上，回头问车夫：“大小姐呢？”
　　“大小姐让我在这儿等老爷，她和元宝上街了。”
　　舒老爷哼了一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