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上巳蚕月

8、风波

　　放榜之后，就是游街，接见进士，赐官。
　　陆修压着线勉强进了进士的行列，排在队列的最后，本来还想见识一下陛下长什么样的，现在是没希望了。
　　如果跪在队首的谢蕴要是听到他的心声，指不定把他骂一顿。
　　殿前不可直视圣颜。
　　“想来，这位就是秦相钦点的状元了。”一道清冷又透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谢蕴低着头，拱手：“回陛下，正是。”
　　“抬头。”
　　谢蕴这才下巴微抬，把目光落在明成帝的身上。
　　萧寂修长的手指搭在额头，冕旒上的旒珠微晃动，他凌厉的双眸神色不明，情绪在翻滚，皮肤略显惨白，眉宇总是微皱着，冷着脸，给俊逸的脸蒙上一层阴郁。
　　只看了一眼，萧寂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冷笑：“长得倒是可观。”
　　台下的众进士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不知道谢蕴怎么得罪陛下了。对于进士来说最重要的是才学，但陛下只说了他的长相，不免让人耐人寻味了。
　　谢蕴本身没有多大反应，只是不卑不亢地回了句：“相貌本是父母所赠，皆是身外之物。”
　　萧寂脸上的笑微顿，身边的太监总管李昌，见势不妙打了个岔：“谢进士出身江南，长得与北方人略有不同，陛下也是稀奇这么俊的人呐！”
　　萧寂闻言撇了李昌一眼，眼中的冷意直逼人心。
　　李昌后背沁了层冷汗，微胖的身体弯了弯腰，有些憨态可掬。
　　萧寂看了他几秒，倒没有发怒，只是眼神吓人，把目光重新移回到谢蕴的身上，轻齿道：“谢蕴赐官工部侍郎。”
　　谢蕴眼皮微垂，应声答道：“谨遵圣旨。”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便是帝王的权术。
　　远在千里之外的岭南
　　秦烟身着一袭青色的素衫裙，青丝高高挽起由一根银钗固定住，钗上悬挂着一串铃铛，铃铛上有细致的蝴蝶花纹，做工精细。
　　风过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悦耳动听。
　　她过分纤瘦的手轻敲在石桌上，听到秦七的汇报，声音有些不明，“他这是没事找事吗？”
　　秦七也不是第一次听秦烟埋汰萧寂了，心里还是替秦烟捏把汗。
　　如果换做以前的萧寂，温温公子，待人和善，但是现在的萧寂冷漠阴沉，再拿以前的情谊说事，显然是不理智的。
　　不过，秦烟的立身之本，说到底并不是帝王的恩宠，而是自身的能力。
　　“谢蕴什么表现。”秦烟轻抚桌上谢蕴送的纸花。
　　“很淡定，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像没事人一样。”秦七答道。
　　秦烟眼波微闪，嘴角勾起，眼里露出一丝兴味。
　　“就是不知道是假装淡定，还是根本无所谓。”
　　秦烟望向盛京的方向，“看来我们也该回去了。”
　　“大人，不等结果了……”秦七欲言又止，秦烟无所谓道：“等了那么多年，等出什么了。”
　　“要不是念着他们还有用处，乱葬岗就是他们的归处。”秦烟阴冷道。眼中的寒意毫不掩饰。
　　秦七眼观秦烟的脸色，暗叫不好，“属下这就出去准备。”
　　秦烟微闭了眼，再张开时，眼中的情绪慢慢平复，点头道：“去吧！这个地方多一刻我都不想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