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上巳蚕月

3、与想象中不一样

　　秦烟坐在竹椅上微晃，眼神落在谢蕴的身上，他白皙骨感的手，不仅好看，还十分灵活，纸张在他指尖翻滚，不过一会儿便变了样。
　　一朵几乎混淆真假的桃花便完成了。
　　他又用棕色的纸张做了花枝，衔接在花上，顺势递给秦烟，“姑娘可还满意？”
　　秦烟轻瞥一眼，伸手接过，指尖相碰，谢蕴被一股凉意轻触，心中微动。
　　撇见秦烟恬静的侧脸，又平复了心绪。
　　“我叫绾童。”秦烟不喜姑娘这个词，没有人敢这么称呼她。
　　不过看在谢蕴手艺还行的情况上，她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谢蕴听见她自报姓名，又看她气度不凡，以为是哪家官家小姐。家中宠爱导致性情有些娇纵，现在看来不过小孩子心性。
　　“刚才你并不是想折花吧！”真想折花也不会跟他费口舌。
　　“不，我就是想折。”秦烟眯了眯眼，反驳道。她想干的事还没有人能阻止。
　　只不过只怕折了后，又要被虚隐唠叨个不停。
　　谢蕴笑了笑，竟然觉得她可爱，诱导道
　　“虚隐大师很宝贵这些花，他让你住在此处，定然是信任你能看护好他的花的。”
　　秦烟闻言神色微顿，他这是在哄小孩吗？
　　不怪谢蕴误会，他自南方来，见过的北方的姑娘身材都比较高挑。
　　秦烟的身材属于小巧型，在新帝登基前，为其出谋划策，耗费心神，身子骨一向不大好，偏清瘦。
　　整个人看起来就显小，不知道还以为刚及笄。
　　然而秦烟满打满算已经十八了。
　　秦烟的脸色不太好，倒也没纠正他错误的认知。
　　正好让她考察考察这位她钦点的状元郎是什么样子。
　　“谢谨之你是南方人吧。来盛京是参加科举。”
　　秦烟微倚在竹椅上，手轻摇团扇，一双空灵幽静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蕴微讶，心里多了几分好奇，不知道秦烟怎么猜到的。
　　“不知你是怎么看出我是考生的。”
　　秦烟手指勾起发尾，打了个圈，“你的指侧有茧，应该是长年累月写字造成的，再加上你手指灵活，说不准写得一手好字。”
　　谢蕴谦虚道：“只谈得上是入眼。”神色之间从容淡定，不骄不馁。
　　但秦烟见过他的字，甚是惊艳。
　　是一手流畅的行书，又自成风骨，收敛之中，未露锋芒。
　　鹿鸣学院的院长及几位老师都夸赞过他的字。
　　不过，学问并不代表人品。
　　新帝登基前就是太子，先帝为他培养了许多的人才，倒头来还不是被利益所驱使，叛离了他。
　　秦家亦是因为轻信他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入京不忙着交际权贵，躲到寺庙做什么。”
　　秦烟指尖轻点纸花，眼里多了几分试探，“莫不是你以为寺中会有机遇？”
　　大周的男女皆可做官，与人交谈之间涉及朝堂，也无大妨。
　　谢蕴感受到秦烟的犀利，面上仍带笑：“交不交际权贵是个人选择，不过，据我所知，盛京世家盘根错节，一个不慎，会连累身家。至于在寺中交际权贵虚隐大师恐怕不答应吧。”
　　翻出一张宣纸，轻挽衣袖，下笔写起字来。
　　“况且陛下看重的不是我的交际能力，而是真才实学，当今的宰相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陛下可不喜欢畏畏缩缩之辈。交际也是一项从官必备技能，若不然谢大人的官路可不会长久。”
　　秦烟一把摁住他的墨笔，谢蕴目光微闪，顺势松了手，失笑：“你一向同人这么说话吗？”
　　秦烟侧过脸，望向他。
　　“言语攀谈之间皆是试探。不免太浮躁了些。”
　　谢蕴轻点宣纸，一个静字跃然纸上。
　　秦烟微愣，笑道：“谢谨之你好大的胆子。”
　　说来步步谨慎，收敛锋芒，倒也不是胆小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