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上巳蚕月

4、指点

　　离开 大尚寺前，秦烟都没再见过谢蕴一面。
　　据看门的僧人说，他是来找虚隐大师的，既然大师不在，他停留了半天便回去了。至于他为什么在桃林，约莫是虚隐跟他提过吧。不然桃林偏远，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他同虚隐认识？”秦烟未料到。
　　虚隐的师弟虚空回答：“师兄偶然下江南，与谢施主有不解之缘，谢施主这次来就是找师兄的。”
　　虚隐这人脾气古怪，不是看谁都面善的，这个谢蕴是真有几分本事。
　　谢蕴这厢回到十里巷。十里巷是盛京为外来人员提供租房的地方。
　　刚准备换下衣物，门“怦”的一声被推开。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谢兄我跟你讲……”
　　谢蕴眼疾手快地套回外衫，瞥向跨进门的陆修，眉头微皱，语气无奈：“陆修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开门前请敲门。”
　　陆修定睛一看，发现谢蕴的衣裳凌乱，连忙作揖讨饶：“谢兄莫恼，小弟无状。”
　　谢蕴不想搭理他，走到屏风的后面，开始换衣服。
　　陆修依然没脸没皮地继续道：“谢兄你不去琼花宴真是太可惜了，宴上的人一个个贵气逼人，那些个官家小姐光背影都美不胜收啊！”
　　说完还啧了啧嘴，似乎回味无穷。
　　谢蕴脱下衣衫，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瘦。
　　取出同样是白色的衣衫，慢条斯理地换上，听到陆修还在那里絮絮叨叨。
　　“你是没看见那个长公主啊，年纪不轻，看起来像小姑娘似的，谢兄若是去了，指不定就被公主看上了。”
　　“陆修慎言！”谢蕴换好衣物，从屏风后出来，表情严肃。
　　陆修不得已闭了嘴，他还是很怵谢蕴的。
　　谢蕴自顾坐到桌前，倒了杯茶，恢复了神色。
　　看见陆修还站在那里紧张兮兮的，没好气道：“站着作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陆修闻言，才知道谢蕴没真生气，又开始笑嘻嘻地坐到谢蕴的对面，“谢兄你知道的，我没有恶意，就是有点嘴欠，你别放在心上。”
　　谢蕴倒不至于没有这点肚量，陆修与他是同乡，一路上京也帮了他不少忙，只是他口无遮拦的性子容易招惹祸端。少不了要提点几句。
　　“我并非怪你，这里是盛京，规矩众多，说错了话，轻则杖责，重则可能性命不保。你不怕的话，随便畅开了说。”
　　陆修背脊一凉，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赔不是道：“多谢谢兄提点，不然我指不定惹上大祸，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谢蕴见他面色紧绷，知道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便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别的事。
　　“你既已中了进士，就要为今后做打算。无用功的宴会少参加。”谢蕴提醒道。
　　陆修奇怪道：“怎么会是无用功，不去宴会怎么认识人。”
　　谢蕴正了正神色，“你觉得陛下是想要一心踏实之人，还是左右逢源之辈，人脉固然重要，不过不是现在。”
　　经他这么一点拨，陆修茅塞顿开，惭愧地挠头：“谢兄明明是一样的年纪，我自愧不如。”
　　谢蕴摇摇头，轻抿了口茶，“慢慢学就是了，没有人天生就会的。”
　　谢蕴的父亲是泥腿子出身，但他从父亲身上学到了很多，他的母亲出身大儒世家，他的启蒙多数来源于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