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景暖》落秋成暖

98、黑幕布

　　新学期开学了，一个假期没见，疯子们是相见甚欢，齐齐互相打量着，看看这一个假期里是胖了还是瘦了。大家竟然一致认为席思叶瘦了，席思叶得意地说：“美食没少吃，人却瘦了，看来是阿易给我的那个‘光吃不胖’的愿望灵验了。”大家除了羡慕她没胖外又羡慕她有个可以送愿望的好朋友。
　　周末跟牧云和景阑相聚的时光，尤为可贵了，快要毕业的二人，忙碌初现了。三月倒春寒的时日里降雪了，三个人躲在暖暖的屋子里，分享着彼此的假期生活。
　　“景阑，这次韩佳莹拿了什么名次？夺冠了没？”
　　“她得了第二名，好像挺伤心的，奔着冠军去的。听说回来之后，日夜苦练呢。”
　　“第二名，还伤心？她跳得很棒啊，对手的实力很强，虽败犹荣。”席思叶颇为惊讶。
　　牧云和景阑都惊讶地望着席思叶，景阑问道：“比赛不就是奔着得冠军去的吗？你参加作文比赛不想得第一名吗？”
　　席思叶想了想，好像真不想，“我不喜欢参加作文比赛，很多时候都是老师要求写才写了去参加征文比赛的。写完了就觉得完成任务了，就不管了。得奖了就觉得是意外之喜，没得奖也觉得无所谓。学习上也是尽力而为对自己有所交代就行了，‘尽人事，安天命。’”
　　“小思叶，你这算是躺平不卷了吗？”牧云笑着问道。
　　“我想不是吧，应该做的事我都努力去做了。我只是心态放平了而已。”
　　“嗯，应该做的事的确是很努力了，从小就能努力地把小男孩捆在树上。”景阑笑着说。牧云一惊，“捆树上？小思叶捆的？我耳朵没毛病吧？”景阑肯定地点点头，牧云就不可思议地望着席思叶。
　　“明人不做暗事，是我小时候捆了一个刚刚搬到我们院子里来就想称霸一方的小子。我们那个院子本来是很和谐的，他一来就要做大王，欺负比他小的孩子们，郭姐姐和我年岁最长，自然是要保护那些小孩子们的，多次批评教育那个姓赵的小子，他不听，就把他捆树上了，他答应了以后老老实实的，和平地和孩子们相处，才放他下来。不过那姓赵的小子，浑是浑，但说话也算数，没再闹过事了。可惜的是，以前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的时候，大家都是互相照应，亲密无间的。等搬到楼房里去了，人情味就淡薄了。‘世味年来薄似纱’，再也难觅亲厚的友邻了。”
　　牧云和景阑先是听着席思叶说的话直发笑，后来也生发了些感慨，景阑自是不喜与人深交，因而感慨不深，牧云倒是忆及那些失落的小伙伴，叹息道：“那些事历历在目，那些人的面容却越来越模糊了。”席思叶也赞同地点点头。
　　“别光顾着伤感了，你们两个聊着聊着就能悲叹出许多伤感往事出来。”景阑摇摇头， “人与世界都是在往前的，往后看着的人，还怎么往前跑呢？”
　　“这句话说得妙！”席思叶给景阑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没有你做得事情妙！”景阑笑着对席思叶说。席思叶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担得起这个“妙”字，牧云也很好奇席思叶做了什么“妙事”，听景阑谈起席思叶如何智斗刘洋，牧云啧啧称奇，“小思叶，做得太棒了，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从来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小思叶，真是绝！真是妙！”面对着牧云的无脑夸，席思叶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可能是有牧云这个脑残粉了，任何事，他都能把她夸上天。
　　樱花盛放的时节，整个校园里都散发着春之勃勃生机。席思叶望着那飞扬的樱花瓣，情不自禁地举起手轻轻地在风里抓下了樱花瓣。凑近鼻端，闻着那淡淡的馨香，席思叶想起了樱花树下，牧云那清澈晴亮的双眸，那为她而绽放的比樱花还灿烂的笑容。也忆及了跟景阑漫步在樱花树下了的美丽时光。这个校园里许多地方都曾留下过他们的足迹，流淌着他们的青春年华。是它们让记忆更鲜活了，还是记忆让它们永恒了呢？

　　景阑和牧云日渐忙碌了起来，他们要开始做各自的毕业汇报表演和毕业设计，还要写论文，准备论文答辩。他们俩忙得不可开交，能见到他们的时间越来越稀少了。有时席思叶给他们送点水果，才能匆促见上一面。
　　席思叶时常在独自看完电影后去猫咪咖啡店坐坐。点杯咖啡，吃个榴莲千层糕或是黑森林蛋糕，看看书就能度过一个下午的时光。爱极了这种悠然时刻，尽可在店里透过玻璃看着匆匆忙忙的行人，喧嚣却隔在了门外。偶尔看书看累了，就抱抱猫，逗逗猫咪，日子也只能这么惬意了。白日的猫是慵懒的，席思叶的心也是慵懒的，两两相对，处之坦然。
　　今天，逗过了猫，席思叶又坐了下来，端起咖啡喝，灰将军却一下子跃上了咖啡桌，席思叶猛地一下子受了惊，手一抖动，半杯咖啡泼洒在了衣服上。店主人看见了，让她去水槽边清洁一下，席思叶笑着说：“没关系的，我本来就准备回去了，回去洗洗就成了。”说完摸了摸在咖啡桌上傲视天下的灰将军说：“将军大人这是要下逐客令了吗？好的，那我下回再来看你。”跟店主道了别，席思叶便离开了。
　　回到了景阑家，出门前晾晒的睡衣还没干，就发信息向景阑借了件卫衣。把被咖啡弄湿的衣服和胸罩都洗了，晾晒在阳台上，想着这周牧云和景阑都在忙不会回来，套了那件景阑的大大的卫衣，也就不觉得有何不妥了。
　　自己一个人的晚餐非常简单，炸了点鸡蛋酱，切了点黄瓜丝，煮了点面，做炸酱面吃。吃完了面后，席思叶在厨房里洗碗，流水声哗哗响，她没听见景阑开门进屋的声音。等她洗完 放置好东西后，转身看见了景阑，她惊了一跳。“景阑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很忙吗？”
　　“进展很顺利，就想回家好好洗澡睡一觉，明天下午再赶回去。”景阑笑着说，关键是好久没见席思叶了，所以忙里能偷个闲就赶回来见他了。“牧云待会儿也要回来。”
　　“哦，你们回来可真好，我自己一个呆在屋子里觉得它实在太空荡了。”席思叶边笑着说，边用右手扯起胸前的卫衣。景阑看着她的举动觉得她很是怪异，就抓下她的右手，问道：“你干嘛一直拽着胸前的衣服。”席思叶慌得在卫衣未回落前用左手扯起胸前的衣服。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因为今天咖啡泼衣服上了，所以洗了，没穿那个，现在只能这样了。”
　　“没穿那个？那个是什么？”景阑一脸疑惑。
　　“哈哈哈”席思叶干笑了几声，看景阑还没反应过来，无奈地说道：“你说我没穿，还要极力扯起胸前的衣服要掩饰的能是什么。”
　　“胸”景阑还没吐出“罩”字，见席思叶点点头，他赶紧放开了抓住的她的右手，不由得脸红耳赤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无比尴尬。这时听见了开门声，是牧云回来了。景阑慌得把手上拿着的外套，往席思叶身前一盖。席思叶慌忙低声说：“你去把牧云哥哥拉一边去，我去阳台收衣服和那个。”景阑点头应承了。
　　牧云刚进了客厅，景阑就迎了上去，拉过牧云就说：“走，去我房间，我有东西给你看。”
　　“藏了什么好东西，我刚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要到我这里来炫耀。”牧云很是期待。谁知进了景阑的房间，也没见他拿出什么好东西，半天才打开衣柜，展示的是景阑的那些帽子。 “景阑，你逗我玩的吧？这些帽子看几百遍了，早眼熟得不得了了。有什么好看的？”
　　“那就再多看几眼。”景阑说道。
　　“好吧，再多看个五分钟，够不够小思叶忙完她自己的事情。”
　　“应该够了吧，最好给她个十分钟。”刚脱口而出，景阑就知道上了牧云的当，被套出了实话。
　　“说说你跟小思叶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瞒着我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唉！如果你们恋爱了，不必偷偷摸摸的，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都准备好祝福你们了。”牧云拍拍景阑的肩。
　　“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我们也没恋爱，就是她要收晒在阳台上的衣服和胸那个，所以让我带你避一下。”
　　“你看见了她晒在阳台上的那个了？”
　　“没有看见，我干嘛去盯着那个看。你在想什么？。”景阑不满地说。
　　“冷静点。我相信你。”牧云便跟景阑坐了下来，两人随意地聊了些最近那些忙碌的日子里，都是怎么焦头烂额地挺过来的。
　　估摸着十分钟到了，景阑和牧云去客厅的时候，席思叶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了。她从容地跟牧云问好，问过他们俩，知道他们都吃过饭了，就让他们去客厅坐，自己去切水果给他们吃，“待会儿，你们要多吃点，水果很新鲜，是我今早去买的。”
　　吃着席思叶端来的水果，景阑对席思叶说：“你把我的衣服给我吧？”
　　“衣服，正在洗衣机里洗着呢？”席思叶笑着对景阑说。
　　“为什么洗了我的衣服，根本不需要洗的。”景阑那紧张中略带不满的态度让席思叶很是不解。
　　“脏了，所以洗了。放心吧，洗之前我都掏了兜了，里面没有东西。”席思叶一副我做得很妥当的表情，让景阑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牧云却是边看着景阑不悦的表情边对席思叶说：“小思叶，这你就不懂了，可能景阑就想要衣服脏着呢。”景阑瞪了牧云一眼。
　　“需要衣服脏着，这是什么奇怪逻辑，什么奇怪癖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席思叶一脸的难以置信。
　　“可能有景阑他想保留的气味、气息、痕迹……”
　　“少说些奇奇怪怪、疯疯癫癫、不尽不实的话。” 景阑打断了牧云的话。
　　听到了牧云的暗示，席思叶突然想起了《香水》里的那句台词“与语言、外貌、情感或意志相比，气味的说服力更大。” 格雷诺耶，爱上了青春少女的体香，为了把这种香味保存下来，为了追寻这世上最完美的香味而不惜踏上了杀人的旅程。想象力再一次脱轨了，席思叶又再次努力地把它导回正途，景阑那么在意的一定是韩佳莹，所以她连同卫衣一起洗的那件外套，一定是给韩佳莹披过或穿过的，带有韩佳莹的气息、味道、痕迹的。真相大白了，席思叶这才意识到果然是自己鲁莽，做错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景阑哥哥，我应该问过你，再去洗你的衣服的。”
　　景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又瞪了牧云一眼，牧云毫不在乎，仍是对着景阑微微一笑，嘴型无声说着：“不明白。”
　　景阑也是知道，席思叶没能想明白，她的迟钝从来都是遮在她眼前的厚厚的黑幕布，让她看不见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