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景暖》落秋成暖

97、反击

　　顾明易没送来巧克力，景阑便问席思叶“不是说你想吃什么口味，周子逍就送什么口味的吗？”
　　“我开玩笑的，那哪能呢？我跟阿易说，你大发善心给我买了巧克力了。”席思叶就是觉得景阑是故意来戳穿谎言的，也不怕她难堪。
　　“我是大发爱心才给你买的。”景阑笑着说。
　　“爱心、善心都是好心，谢谢了！”席思叶躲暧昧情境已经快驾轻就熟了。
　　席思叶和景阑正聊着，门就被大表姨家的孙子刘洋给踹开了。一进来就嚷道：“没羞没臊，跟大男子躲屋里。”席思叶一看到这个混世魔王气就不打一处来，重男轻女的大表姨得了个金孙宝贝得不得了，还起个名字“刘洋”指着他以后大了留洋归来出人头地，却从来不善加引导，搞得这个孩子嚣张跋扈，神憎鬼厌，偏偏他们自己还不以为然。
　　席思叶真的觉得点儿太背了，这熊孩子登门来了，她却不知，没能逃出家门去，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任由他祸害了，这是憋屈得很。
　　刘洋见席思叶不搭腔，径直走了进来，开始翻席思叶的东西，席思叶小声但是充满怒气地说：“别乱翻我东西，去找我妈要糖要零食吃。”谁知这混世魔王，轻蔑地一哼，白了席思叶一眼，继续开始他的扫荡工作。不一会儿就翻出了景阑送给席思叶的酒心巧克力。刘洋拿着巧克力在席思叶面前晃了晃，愤恨地说：“怪不得不让我翻，藏了好东西想一个人偷偷地吃。不要脸！”该死的小屁孩，一口一个“没羞没臊”、“不要脸”地骂着，说得好像席思叶风化有问题似的。这席思叶都忍了，但是巧克力是景阑送的，受下的时候虽然很为难很不安，但是自己都舍不得吃，岂能让他祸害了。
　　于是，席思叶一把抢过了巧克力，又站到了凳子上，刘洋拼命够也够不上，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剥开巧克力塞嘴里，然后招呼景阑过来把剥掉糖纸的巧克力塞他嘴里。刘洋在下面气得直喊：“我要吃，快给我！不然我去找我奶奶收拾你。”席思叶理也不理他，发挥了她在吃上的天赋异禀，一个接一个剥了就塞进自己和景阑的嘴里，眼见一盒巧克力顷刻间就要被吃光了，刘洋恼羞成怒狠狠朝站在凳子上的席思叶撞去，席思叶膝盖处被他重重一撞，站不稳，从凳子上摔下来，刘洋奸计得逞地一脸坏笑，却没迎来席思叶重重地摔在地上，席思叶旁边的景阑眼疾手快，一把稳稳地接住了席思叶。
　　席思叶惊魂未定，还未从化险为夷的欢喜中缓过来。就听见刘洋“嗷”的一嗓子号了起来，“你们连着欺负我，不要脸，以大欺小，我要告诉我奶奶，让她打死你们。”席思叶不理会他，跟景阑说了声：“谢谢景阑哥哥，要不是你，我今天铁定要受伤了。你受累了，快放我下来吧！”
　　“你又不沉，不过你以后离小人远点，尤其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景阑说着就小心地放下了席思叶。
　　刘洋见席思叶和景阑都不理会他，完全当他是透明的，立马就撒泼耍浑了，他知道席思叶最紧张的就是书，就冲到书架上，把书横扫一气。席思叶撕心裂肺地叫道：“别动我的书，离我的书远点。”就朝着刘洋跑去，却只听见“嘶——”的一声，刘洋动手撕书了，席思叶心头火蹭蹭往上冒，顾不上其他的，拎过刘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把他拎了出去，然后关上门后锁紧了。却只听刘洋在外面“嘭嘭嘭”地一直砸门，边砸边骂：“席思叶，我让我奶奶打死你，你这坏蛋。你不要脸，欺负小孩子。”
　　席思叶根本听不进去刘洋的骂言，她默默地看着满地狼藉的书，心疼不已，最后才敢看被刘洋撕毁的书的残骸，席思叶拿起来一看是《三国演义》，顿时心如刀绞，流着泪说：“是你们主人我没用，才让你们受今日之辱。”
　　后来妈妈在外面喊席思叶开门，席思叶心如死灰也顾不上惧母了不应妈妈也不去开门，倒是景阑给开了门，妈妈进来对席思叶说道：“都这么大了，你一个做人表姑的还跟你表侄瞎闹呢。秦峰来了。”刚说完，秦峰就进来了，看了一眼席思叶又看了一眼景阑，问道：“你惹思叶哭了？”
　　“我没有，我才不会惹她哭。”景阑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孩子郑重其事地解释，但是正如席思叶所说，这个一本正经小孩就是有种神奇魔力，让你难以将他当作孩子来敷衍，面对他时态度就是不由得认真起来。
　　秦峰和景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都没再说话。
　　这时见门打开了，刘洋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见到了席思叶，得意地说：“怕了吧，怕我领奶奶来，吓得马上开门了吧？你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瞎得瑟什么？我奶奶说，你们家这叫绝户，没有福气。”见席思叶还是不吭声，刘洋更是得意地说：“怎么样，现在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老实了吧？”秦峰和景阑此时都双双瞪着刘洋，眼里都闪着怒火。
　　“吭声啊？装什么死？”刘洋一副大爷模样。
　　席思叶一听到那个“死”字，瞬间转过头去，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刘洋说：“你能看见我？你倒霉了，我不是人，我是席思叶的魂，只有你能看见我，别人看不见的。”说完咧开嘴阴恻恻地冷笑着。虽说演技不怎么样，好在平时看得恐怖片多，吓唬的又是小孩子，毫无难度。
　　“你少在这儿装，我不怕你的。”刘洋说话还是很横，然后转过头去，用手指着秦峰问：“那个，你看到席思叶了吗？”席思叶担心起来了，两位一大一小的一本正经先生一定会是实话实说的，戏刚开场就砸了，此时她无比想念任何时候都捧场都顺着她演的牧云了。谁知秦峰摇摇头说：“哪里有思叶，这间房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
　　“啊？”刘洋吃了一惊。席思叶又阴笑着鬼声鬼气地说：“你看吧，只有你看得见我。”说完还阴森恐怖地直望着刘洋舔了舔嘴唇。
　　“你……你……骗人的。”刘洋的声音里此时飘出了一丝恐惧，他又转头，指着景阑问道：“你，看见席思叶了吧？她在这里呢。”边说边指着席思叶。席思叶刚想着：“这下没得玩了。”谁知景阑也摇摇头说：“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人。”
　　这下刘洋彻底地慌了，他看着席思叶离他越来越近，他突然发狠抓着席思叶的头发扯，“是鬼魂，一定不怕疼的。”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席思叶算是明白了，头发被扯得生疼，她还得忍痛不能叫。景阑快步赶了过去，拽着刘洋的手，把他的手指掰开，救下了席思叶，然后冷冷地对刘洋说：“你这个小孩古怪得很，跟空气说了半天话，又在半空中一直比划着？”
　　刘洋听景阑这样说，吓得“嗷嗷”哭着找他奶奶去了。秦峰和景阑赶过来问席思叶怎么样了，席思叶骂道：“小破孩，下手真重，差点把我头皮都扯下来了。”景阑听她这样说，叹着气，心疼地为她轻揉着被扯痛的头皮。
　　今天真是热闹非凡的一天，舅舅叶斌也来了。来得正是时候，席思叶一见刘洋嚎着嗓子光有哭声没眼泪地拉着他奶奶来了，她立马哭着朝舅舅跑去。这一变故惊得景阑和秦峰呆立当场，静观其变。
　　席思叶一见到舅舅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道：“舅舅，你再不来，我今天就要被人家欺负死了。”
　　“谁欺负我家思叶了，无论是谁，都有舅舅给你做主呢，别怕！”
　　表姨牵着刘洋过来说：“席思叶，你怎么能装神弄鬼地吓唬小孩子呢？”
　　“我几时装神弄鬼吓唬人了，舅舅，他们这是赤裸裸地污蔑。”席思叶哭着拉着舅舅的手说。
　　“不急，舅舅会给你做主的，不哭了。”
　　“席思叶，过门就是客，你看你家这都是什么待客之道，孩子没招你没惹你的，你还把他给吓哭了，现在还恶人先告状了。没家教，没素质。”
　　舅舅一听有人这样骂席思叶，即使是自己的表姐这样骂，心里也不高兴了，面色一沉就说：“我家思叶向来知书达理是最有家教，最有素质的孩子。”
　　“她小小年纪就是女霸王，跟院子里那个姓郭的小姑娘横行霸道的，还把一个小男孩捆树上了，这事谁不知道？从小根就不正，路就走歪了，大了连小辈也欺负折磨。”表姨尖酸刻薄地骂道，还抖搂出了席思叶小时候的黑历史来了。景阑一听她竟然还捆绑过小男孩惊得目瞪口呆，想起她动不动就说，遇见喜欢的人就大棍敲晕拖回山洞里去的话，原来不止是玩笑，她真是深藏不露，搁古代，这不就是下山抢压寨夫君的女匪首吗？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提。再说那叫欺负吗，那叫捍卫自己的国土，保护院子里的小伙伴。那个姓赵的小孩，一搬来，就到处惹是生非，欺负院子里的小孩，让大家都认了他做大王。我家思叶和郭丫头才收拾他的。给两个小姑娘这么一捆，老实了，再不调皮捣蛋，到处欺负人了。赵家人不知道多感激思叶和郭丫头呢，最近我才见过小赵，读的军事大学，将来就是国家栋梁，赵家人都说这里面有思叶和郭丫头的功劳呢。”舅舅为席思叶尽力辩驳着。景阑听着这反转，至少席思叶的形象现在转成了义匪了。
　　叶妈妈眼见自己的哥哥和表姐之间火药味渐浓，怕他们吵起来不可收拾，忙说道：“别说了，这事说来说去都是思叶不对，她一个做表姑的就该让着表侄。席思叶，快过来给刘洋道歉。”
　　“不止是给刘洋道歉，还得给我道歉。我这个表姨带着孙子来看望你们，你家席思叶还在我眼皮底下欺负我金孙，这不明摆着就是瞧不起人吗？”
　　“道什么歉？事情还没说清楚，谁对谁错还没见分晓呢，凭什么就上赶着让我家思叶去道歉。”舅舅对自己的妹妹急于平事端就推席思叶去受气的做法很是不满。“思叶，你说发生什么事了？”
　　“舅舅，”席思叶唤了这一声舅舅，眼泪就流了下来，委屈得不得了。“刘洋一进我屋就翻箱倒柜的，还一口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地骂着，翻不出什么来，他就恼羞成怒，把我的书扔了一地，还撕了您送我的《三国演义》。我都快心痛死了，那是对我来说多么有意义的一套书，我十岁时，您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说我要四大名著，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有文化的人，您就二话不说买来送给我的。”舅舅一边听着，一边心疼地拍着席思叶的手，还时不时地怒视着刘洋，刘洋吓得往他奶奶后面躲。避开了叶斌的怒目后，就吼道：“胡说的，她骗人。”护短的奶奶也跟着说：“这是一家人合伙来欺负我们一老一幼吗？”
　　席思叶就等着这句了，她立马带大家去看保存完好的犯罪现场。刘洋又辩解道：“她不给我吃巧克力，我才发脾气的。”
　　叶斌指着秦峰问道：“小朋友，你来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
　　席思叶又一次擦了把汗，担心秦峰会露馅，谁知道秦峰说道：“我没看见他扔书、撕书。”话还没说完，席思叶的表姨就叫了起来，“好啊！小孩子不说谎，事情就瞒不住了吧， 你家席思叶自己祸害自己的书嫁祸我孙子，亲戚是这样做的吗？”
　　秦峰突然提高声音说道：“但是，我听见他骂思叶姐姐‘你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瞎得瑟什么？我奶奶说，你们家这叫绝户，没有福气。’我听着都不是什么好话。”
　　叶斌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表姐说：“小孩子是不撒谎的，你孙子那些缺德的话都是你教的吧，亲戚是这样做的吗？表姐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回又是到我妹妹家来干嘛？借钱的吗？你借钱几时还过，原来是算计上我妹妹家了，背地里叫着‘绝户’，主意都打上门来了，我妹妹家的东西以后是我家思叶的，跟你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以后少登门，旧账未清新账就免谈，还有过去欠的钱也在一个月内还了，不然，我会让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的。”
　　大表姨灰溜溜地带着刘洋走了。舅舅又安抚了席思叶几句，顺便批评了叶曼芝几句，说她这怕表姐的老毛病就好不了了，小时候让她欺负，长大了，还让自己的女儿被她的孙子欺负。
　　席思叶看景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毫不在意地说：“不能总让恶人先告状，好人也得学会先告状。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说完，见秦峰在一旁也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笑着对他说：“难为你了。”
　　“不难为，反正我说的是事实。”秦峰回答道。
　　“你说的是部分事实。”景阑望着他说。
　　“那至少是终于事实的，没有歪曲的啊。”秦峰理直气壮。
　　席思叶觉得秦峰真是不容小觑，但是她真怕自己带坏祖国的花朵，于是慌忙补救了一下“其实，说谎也不太对的，你知道吧？”秦峰点点头，然后对席思叶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你刚刚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嗯，对的。”席思叶瞬间也心安理得了起来，觉得秦峰真是有大智慧，看得通透。景阑看着这样容易被洗脑的席思叶觉得很无语。但又觉得这样的席思叶也挺好的，他宁可看到她耍些小手段保护好自己，也不想看见她任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