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樾城·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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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水小心的将许绿竹摆正，和衣躺在外边。他也应付了一整日，心情多少有些疲惫。
没有洞房花烛的旖旎，二人就这样睡了一夜。
按照往日的习惯，沈静水天还未亮就已梳洗完毕，出门做早课。
“少爷怎么娶妻了还起的这般早。”一个名叫梨儿的贴身丫鬟连忙迎过去，对他行了个礼。
“修道之人不可贪图安逸。”沈静水随意地找到一个空地准备打坐，想到出来时许绿竹睡得正香又补充了一句“今日莫要叫少夫人早起。”
“这自然，这自然。”梨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头一低，耳一红，刚要开口，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巧了，我们习武之人也不可贪图安逸。”许绿竹穿着一身碧清色的劲装，束了个高马尾，煞是英气好看，笑着问道“来比比？”
沈静水欣然答应，俩人很是酣畅淋漓地比划了一阵，看得府中的丫鬟小厮眼睛都直了。
“你这功夫还不赖嘛。”许绿竹对他的身手挺满意，随口夸了一句，“我得先去换身衣服，随后便去前厅吃早膳。”
“夫人请便。”沈静水颔首，先去了前厅。
“这些年山中清苦，如今成家了也免不得适应一下。”沈维明示意丫鬟为他盛粥，“听闻你同绿竹今早在院子里练武了？”
“太行不比家里，规矩多些。今后若是无事大可多睡会。”沈夫人也在一旁附和，“尝尝娘亲自腌的鸭蛋，你往日吃的清淡，特意少放了盐。”
沈夫人腌鸭蛋的技术无师自通，个个切开都能看见滋滋流油的蛋黄。入口咸香不腻，回味微甜。
“多谢母亲。”沈静水双手接过。
“瞧你，一家人怎么还这般生分。”沈夫人有些局促地笑道。
自他回来后，父母总有意无意地希望他最好不再接触往日必做的课业，盼着他尽快适应尘世中的生活。
他其实想开口告诉他们，太行于他并不是个苦去处，相反家中才是个规矩众多的地方，自己也不太乐意抛弃过往所学，安心做个俗世凡人。
不过看着母亲心疼的眼神，这些话被他全吞了下去。即使不怎么亲近，也到底无法摆脱血缘给予的温情。
“我久离尘世，确实暂时难以适应，免不得让双亲忧虑。想着趁这段时间还未安定，去四处游历一二，也算是长长见识。”这的确是沈静水近日的打算，如今不过顺势说起。
“才刚回来，又要出去？”沈夫人忍不住失落。
“如今天下的局面想必你近来也有所听闻，我们三个老人家不过是勉强支撑。我们三家一荣俱荣日后还得靠你了。”沈维明却没反对，“出门在外，别忘了多给家里寄几封书信。”
“待儿子归来，定会成为家中脊梁。”
“那你总得告诉为娘的去哪里。”沈夫人心里眼里皆是不舍。
“一路南下，到予南，之后向东去颠海。”这是他近日规划好的路线。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少夫人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将餐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又是盛粥，又是布菜，弄得不明就里的许绿竹有些受宠若惊。
“哪里的话，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快来让娘好好瞧瞧。哎呦，多标致的姑娘。”
沈夫人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面色带微笑“我们刚刚还在谈起，静水想出去远游一阵。”
“我自幼长于闺阁，对外称体弱……倒是没见过多少景色。”许绿竹似乎有些遗憾，“不知夫君可愿妻相伴，若是夫君不愿意，那妻便替夫君在家中侍奉二老。”
“看这姑娘，多招人喜欢。”沈夫人笑着轻轻拍了几下她的手背，“哪有刚新婚就要你们小夫妻分开的道理。静水你若是不带着绿竹，那娘可不乐意了。”
沈静水都快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骗过去了，如果桌子底下那双疯狂踩他的绣花鞋可以忽略的话。
“自然是要与夫人同去。”虽说不疼，但那种一挠一挠的感觉，让他不由得面色绯红。
“瞧瞧，这一口一个夫人叫的。”沈夫人只当他是害羞，二老相视一笑，借口吃饱了离席而去。
“算你识相带着我，你放心，去哪里我罩着你。”许绿竹一巴掌拍在沈静水肩膀上，“我爹可是武将。”
“那今后可要仰仗夫人了。”沈静水被她自信张扬的模样弄得有些好笑。
“我打个百八十个人都不成问题，你可得把我哄好了，我带你出门横着走。”许绿竹被他抬举的要上天，信口胡说。
“那是自然。”沈静水突然觉得，俗世吵闹，唯有她的活泼令人欣喜。
“还没来得及问，你要去哪？”
沈静水又将路程与她说了一遍。
“予南？那岂不是离黑水很近？”许绿竹有些惊喜，“我听落华楼那个新来的说书先生说起过，“那可是传说中的混沌之地。”
“真假参半，不可尽信。”那人沈静水认得，前些年差点一把火烧了道观被赶出去的同门师弟——季止秋。
“那便是有些是真的了？”
“黑水为真。”
“那我们顺路去趟黑水可好！”许绿竹有些期待，她对这些奇异之处早就心生向往。
“不安全。”
黑水乃是人间和妖界的交界之处。
虽然同其他种族比起来妖族最好打交道，但睚眦必报的妖类也不在少数。若是真惹恼了他们，便是追个几千万里，也要同你整出个结果，对错来。
“你不是号称肃清大弟子，修行二十载的杰出修士吗。”许绿竹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我好歹也是将门之后，虽然素日里装出柔弱的做派，但舞刀弄枪也不在话下。若是真惹了什么麻烦，大不了我们一跑了之。”
“有机会便去。”沈静水到底不愿扫了她的兴，“以后若想知道三界的奇闻异事，我可同你说。季止秋此人胡言乱语，不可信。”
“季止秋？”许绿竹听到个陌生名字，有些疑惑，顿时反应过来，“落华楼那个说书的叫季止秋？”
“这可是第一手情报，我敢打赌全樾城我是第一个知道的！”许绿竹心中得意。
“欸，等会。你才回来没多久，连大名鼎鼎的落华楼都混熟了？看不出来啊。”她兴奋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他面前坏笑“是不是经常去啊。”
落华楼虽是京城著名的酒肆，却也有不少“陪酒姑娘”，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他是我师弟，下山历练。”沈秋山知道她是想到那一层了，立刻开口解释。
“那你呢？也是下山历练？”虽说是意料之外的答案，许绿竹却是莫名松了口气，心中多了几分愉快。
“我是……”沈静水有些无奈，“还俗。”
“那你是还想回去？”
“已然成家，自是不会回去。”也不能回去了。
毫无意外的冷场。
二人外出的日子定在许绿竹归宁之后。
一听沈静水要带女儿外出，素知她秉性的许家长辈顿时对沈静水饱含同情，连那一点“拱了”自家宝贝女儿的抵触都没了。
“静水，我们家竹儿虽然被宠的没什么规矩，但她本性不坏，今后你多包容她些。”许将军在二人临走前反复叮嘱。
“绿竹活泼可爱，家中长辈很是喜欢。”沈静水不得不对着他们一再承诺，“请岳父、岳母放心，我定不会叫她失望的。”
“好了好了，就我这身本事，在哪儿能吃得了亏。”许绿竹实在看不下去了，插在他们中间大喊一声，弄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当初是谁死活不愿意的，如今怎么还维护起人家来了。”许夫人对着丈夫挤眉弄眼，“怕是以后想她回来，她都不回来咯。”
“今后静水定会常常带绿竹来探望二老。”沈静水保证。
“这还差不多，相公你记着他今日的话，若是以后他们不过来，我们就找上门去。”
“总共就隔着一条街，什么时候去还不是夫人说的算。”徐将军在女婿面前毫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妻管严”模样。
“如果你这个没良心的女儿不开门怎么办呀。”许夫人得意洋洋地看着新婚夫妻。
“那老夫亲自替夫人拆掉他老沈家的大门。”徐将军撸起袖子。
“岳父、岳母的提点，小婿知晓了。”沈静水明白，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明日即要远行，我也不多留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许夫人有些不舍地将二人送走，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远行，最后还是被许将军牵回了屋内。
“明日我们出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许绿竹虽然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但心却是早已飘到那九霄云外了。
“樾城采买便利，母亲都安排妥当了。”沈静水见她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此去风餐露宿，甚是艰辛，恐怕会叫你失望。”
“越是这样的日子才叫人活得高兴。”许绿竹满不在乎地笑道。
该庆幸，两家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当二人再无话可说的时候，马车总算慢悠悠地在沈府门前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樾城·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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