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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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着过了一周。在那一排排路灯下，又看到了男孩，还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此刻显得熟悉又陌生。他依旧那样低头走着。看着身下漆黑的柏油路，不知究竟能看出什么花儿来，总之，他只顾低头走着。
也许他不知道，若抬起头来，他便能看见那一轮明月。清澈皎洁的月光，足以驱散夜的寒冷与孤独。或是因它亮的耀眼，纯洁的光显得神圣至极，男孩不愿看他一眼。
路灯的光照依旧，不见昔日的飞蛾……
“陈哥，恭喜啊，祝你们天长地久！”
“恭喜陈哥！喜得美人！”
陈哥在最前面走着，身后有几人随着他。他们一路大声嚷嚷着，不知要去哪里。走到嬴驰的班级门口才停下来，蕊洋看到他们，主动走出教室，与他们一同走远了，男孩并不关心这些，他低头做着卷纸。
不知是如何，女孩竟同意与陈哥交往了，男孩还不知情。
“陈恒！我都说了你不要来班上找我。”蕊洋的脸上略有些笑意，从远望去，令人琢磨不透。走进看看，看得出来是很自然的笑。
“洋洋，我这不是趁下课来看看你嘛。”陈恒慢悠悠地说着，声音似是故意温柔了一些，身后的跟班们早已很知趣地跑远了……
“嬴同学，你的胳膊好点儿了吗？”蕊洋刚走没一会，楚鹤特地跑到最后一排靠窗的地方，来关心嬴驰。
男孩只是昂起头看了他一会，便又低下去看书。楚鹤见他不理睬自己，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淡笑着说了一句：“嬴同学，欢迎你随时找我帮忙。”，离开了。
看一眼教室正前方挂着的圆形石英钟，上课铃即将响起时，蕊洋才回到教室……此后的每天她大概都是这时回班。
她的坐位在第一排进门的位置，进到教室能很快入座。
晚自习结束后，蕊洋告诉男孩，她在和陈恒交往。蕊洋见对方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默不作声，离开了。
路上走着，男孩只觉得有些心烦。仿佛满天的星辰坠了下来，放佛路旁的野草绊倒了他，仿佛落进了深不见底的水坑。或许这时男孩才明白，月光照射在地面上，要穿过厚厚的气层，经过万米高空。
路灯下的飞蛾不见了，许是因已入秋，亦许是它们都已死去。待到明年春暖花开时，它们便会重新出现罢。
那时，它们亦不再是它们。
男孩向院子里安详的老柳树打了声招呼，便拾级上楼了，家门前的那级台阶绊到了他，只所幸没有摔倒。
进了门，听见父亲的喊声，男孩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家里欠着债，只因其父亲无所事事，和一些朋友鬼混在外，家中钱大多被他挥霍出去，又开始借钱，如此欠下了些债。
旁若无人，男孩径直走向房间。经过客厅，发现桌上有几沓红纸，也不多。他自知那是他的祖母留给他的学费，但不知父亲怎样想。若是不想他上学，他便不去了。
男孩戴上耳机，在房中做了会儿功课，听见父亲摔门而去。
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缓缓闭上眼睡去了。
几天后，男孩重新出现，还穿着那身校服，很显然他是去上学的。
不瞒你说，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甚至不敢确认，因为他今天没有戴着那令人讨厌的眼镜，更没有戴着那黑色的鸭舌帽。头发似乎认真梳理过了，没有了初见时的那般糟乱。更像是变了个人，但大体看去还是认得出来的，毕竟身高没变……
进了校园，他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表现。
“诶诶诶，那是咱校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难道是转校生？”
“新来的吧？”
“快看快看……”
男孩不知为何，嘈杂声不断，走一路听一路，即便进了楼亦是如此。
嬴驰进到教室，看到自己的座位旁多了个课桌，也没有过多在意，毕竟全班人的注意此刻都在他身上，好像在问：“这位同学是不是进错班了？”
男孩与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低头看起书来。过了会儿，有个人朝自己走来，他抬起头，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站下，他感到些许诧异。二人对视良久，都没说什么，那人拉出椅子坐下。嬴驰才明白，他是新同桌。
阎屿进到教室，便注意到了自己的同桌，只听说是个很古怪的人，未想今日一见，居然如此……美丽。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两人素不相识。
老师在同学们人齐后才到教室，敲了两下黑板，等到全班安静下来，清了清嗓子，说到：“同学们注意一下，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
未等语罢，细语声四起，亦有人扭过半个身子，向最后一排望去，一时竟分不清二人究竟谁是新来的。
阎屿比嬴驰高了点儿，身型近似，但头发稍短一些，眼型有所不同，眼角略下垂，与嬴驰相异，嬴驰的眼角微微上翘。阎屿的目光神色也略逊于嬴驰。总体来说，他的外表是美得洁净，孤傲，放佛散发出寒冷的气息，让人惧于接近。
“咳咳！坐在嬴驰同学身旁的，就是你们的新同学阎屿。希望大家与他好好相处，让他尽快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中！”老师介绍完，看了嬴驰一眼，出了教室。
最前排的蕊洋也颇为惊讶，因为男孩今天的打扮一改往日风格，也因为那突如其来的转校生。但即便有百般话想说，也不好再去找男孩了
……
午休时，阎屿一直盯着自己的同桌，看了很久，嬴驰不理睬他，做着自己的卷子。
“喂，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哑巴啦？”阎屿饶有些兴致地问到。
男孩依旧低着头，回到：“你要我说什么？”
阎屿心想：很好，你还怼我。然后先装作生气的样子，看向一边。趁男孩没注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笔。阎屿的肤色不如男孩白，手却也生的漂亮。
嬴驰有些无奈和气愤，用那双大眼睛瞪着对方。他看着阎屿一只手臂支在桌上，用手撑着脸，另一只手高举着笔，用有些调皮的笑看着自己。突然，阎屿手中抓着的笔消失了。不知何时，楚鹤就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楚鹤把男孩的笔还了回去。
阎屿不解，转过身站起问到：“你是哪位？”
楚鹤看着他：“阎同学你好，我是副班长兼纪律委员楚鹤。以后都是同班同学了，还请多多指教。”
“那么楚同学，你来打扰我的午休是想做什么？”阎屿故意提高了些音调，大声问道。吸引来了周围其他同学的目光。
“不要吵到别人。老师找你，和我走吧。”
“切。”阎屿极不情愿，还是跟着楚鹤离开了，出门前还回头给了男孩一个微笑……
男孩转过头，看向窗外，看到重云四散，一缕阳光照射过来。他只觉得楚鹤刚刚是在帮他。
嬴驰与同桌相处了几天，发现他的成绩与自己相差无几，也发现他的性格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同时，嬴驰不知道楚鹤最近抽哪门子风，中午总是叫自己一起吃饭。
“楚鹤，你到底是不是有事找我？”一天中午，嬴驰终于忍不住了，问到。
被他这么一问，楚鹤停下动作，愣了一会儿，脑海中反问自己：对啊，我这几天是怎么了。
嘴上却回到：“嬴同学，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一个人陪着的。你想啊，要是那些人又来找你麻烦，岂不是很危险。”
“而且，关心每位同学也是作为班长的职责所在。”楚鹤这一番说辞似乎只把自己说服了。
看着楚鹤一脸自豪又确信的表情，嬴驰微微皱眉，心想：怎么没见你关心过其他同学？
……
第二天，楚鹤向老师提议给自己调换座位，换到了嬴驰的前桌。这件事是他据理力争，和老师讨论了很久，才被同意的。毕竟一个班长，调到倒数第二排，有些说不过去。
上午的英语课，阎屿问男孩：“中午吃饭，要不要一起？”
这话被前面的楚鹤听到了，他当即回头，礼貌地说到：“他已经有约了。”
“楚鹤！这道题你来回答！”就这样一个扭头的动作却被老师发现了。
嬴驰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何时与楚鹤有约了。阎屿则在一旁偷笑。
……
午休，男孩吃完饭很快回到了教室，因为在外面有很多人注意他，让他感到不自在。
回来得很早，教室里没人。落座不久，蕊洋也回来了，见到男孩，觉得有些尴尬，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会。拿着一个小盒子向男孩走来，坐到阎屿的位置上，打开盒子，自顾自地忙着。
只是一眼，男孩呆住了，因为那盒子里净是些化妆品，而蕊洋正对着一小块镜子描眉。
男孩转头向窗外看去。没想到玻璃上结了一层薄霜，只留下朦胧的阳光。如此想来，也已入秋很久了。男孩用手拭去了一片朦胧，清晰明亮的日光又照射进来。
二人坐在一起，只说了寥寥几句话。几分钟过后，蕊洋便出了教室，余光扫见一个黑影闪过，但她没过多在意，离开了。
……
看见蕊洋与陈恒每天形影不离，男孩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晚自习结束，嬴驰很快收拾完书桌，正要走。忽然被拉住了左臂，楚鹤说到：“一起走。”
他稍作迟疑，便同意了。刚放学时的人很多，男孩往往会走慢些，避开这人流量高峰期，而此时楚鹤拉着自己挤进了人群中。
出了校门，又拉着他走了很久。男孩并没有反抗，也不知楚鹤为何这么做。
到了一个丁字路口，楚鹤拉着男孩转进了岔路才停下。放开了男孩的手，楚鹤弯下身子做起深呼吸，做完又往回走了几步，看着刚刚走过的路，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男孩看着自己被抓的微红的手，可以看出他很无奈：“……”
楚鹤回到男孩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郑重地说到：“嬴同学别怕，先听我说。我收到消息，陈恒他们又要来找你麻烦。”
男孩的眼睛似乎闪烁着阵阵光芒，讶异道：“你是想救我？”
楚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听到消息，脑子一热，便只想拉着他赶紧跑。
“对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就随便找了个方向，跑到这儿来了。”楚鹤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男孩看了看四周，说到：“正好和我回家的路相反。”
“……”楚鹤沉默片刻，又说到：“那我送你回家吧。”
似是怕男孩不同意，便又补充一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回去还是太危险。”
嬴驰一想，也算个理由，毕竟在回家路上碰到过陈恒。
二人便如此，伴着月光，踏上了男孩回家的路。
直到嬴驰家附近的那条街，他才让楚鹤回去。临别前，楚鹤温和地问到：“我以后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男孩没作过多思考便同意了，楚鹤笑着转身离去。
“嬴驰！下周见啦！”
男孩听到后，即刻转过身，看着远处的楚鹤高举的右臂挥动着。自己眼中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鼻尖和双颊变得微红。
泪滴划过，男孩转过身，低头擦拭几下泪水，往家走去了。
是啊，在男孩看来，楚鹤是唯一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
已经临近午夜，空旷的街道，只有一抹黑影倒射在马路上。那是男孩的影子，他站在这条街的尾处，看着这条街的最后一盏路灯。即便是最后一盏，你也依然如此明亮，依然璀璨夺目；即便是最后一盏，你也是无数飞蛾奔赴一生的目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