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的飞蛾》一缕云烟绵绵意

2、雨和飞蛾

　　金属碰撞声，钥匙在孔中转两圈，男孩知道：没人在家。因为门反锁了。
　　进门后的第一件事是开灯，时间已经九点多。男孩随便扒了几口餐桌上早已放凉的饭菜，进了自己的房间。
　　灯光照亮眼前的一片漆黑，房间里整齐俨然，赏心悦目。不难看出，男孩很爱干净。拎着书包坐在书桌前，开始做今晚的功课。
　　第二天一早，男孩的生物钟敲响了。他洗漱好，洗了遍头发，走出来发现家里没人，但饭还是温的。
　　他吃了早饭，走到窗前，清晨的阳光消失了，天地间阴沉沉的。天刚亮的时候也是热的很，好心情散了大半。
　　“带把伞吧。”他想到。准备出发了，不知那柔软的伞骨挡不挡得住狂风和暴雨，不过，毕竟天气预报也不是完完全全准确的。但这种情况，最先想到的——做好万全准备。
　　校园门前有条街，是男孩每天走的老路径。他看到了女孩，女孩也注意到了他，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边有个站牌，看来她刚下公交，没想到也来的这么早。
　　“早上好呀～”看着男孩，她笑着打了声招呼，男孩没理她。
　　突然，他的帽子被摘了下来。
　　“想要嘛，想要就来追我吧！”女孩退后几步甩了甩手里的帽子，迅速转身向校门跑去。
　　男孩站在原地想喊住女孩，但没有喊出来，有些手足无措。犹豫一会，追了上去。
　　校门打开，女孩第一个冲了进去，嬴驰没想到她跑的这么快，扶在门前的石碑上，低头喘着气……
　　五人聚成一堆，在走廊里横成一排。只听其中一个抱怨：“这天儿真他妈热。”
　　带头那个，校服外套敞着怀穿，袖口上可见的奇怪纹案，是用黑色签字笔画出来的。转到身后，能看到有个更大的图案，也是画的，没猜错的话，是大鹏展翅。
　　“陈哥，昨晚那妞真不错！”又一人说道，引得其他几人一阵笑，原来领头的被称为陈哥。
　　经过男孩班级的门口时，陈哥注意到了什么，停在后门看向教室里：“哥儿几个，看那女的咋样。”
　　“哪儿，哪儿呢。”几人争先恐后地挤到一起。
　　“嚯啊，陈哥眼光就是高，我们都没注意到。”
　　他们说的是站在嬴驰旁边的蕊洋，她正抱着一叠作业纸，拿好男孩的作业就离开了。
　　陈哥这才收回视线。一扭头，看几个人正抻着脖，瞪着色眯眯的眼睛，厉声说：“谁都别和我抢噢。”
　　“哎！哪儿的话。”
　　“当然是你的。”众人很恭维他。
　　“行了，赶紧走。”陈哥用手按着一个人的脑袋说道。
　　……当天晚上，女孩背着包在街上走着，路灯通明。偶尔有几辆车和行人经过，那条街很眼熟。女孩的家距男孩家不远，有时的路径基本一致，也从未搬过家。
　　更因此，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也称得上是一对青梅竹马。
　　“陈哥，我们会不会她被发现啊。”一个人小声问道。
　　“笨蛋，她要是发现了，我们就当路过，以后机会多的是。”陈哥用拳怼了那个人一下。
　　“还是陈哥英明。”
　　“我可说好，对人家小姑娘都温柔点，收收你们那煞气。”
　　好像少了什么，只有四个人跟在女孩后面，少了个人，不知在哪。
　　女孩突然站住了。找到了，少的那个人正站在女孩面前。
　　“你要干嘛！”女孩精神紧绷，生怕遇到什么不测。把包挡在身前，被逼着一步步向后。
　　“姑娘！别怕！我们来帮你！”女孩闻声回头一看，四个人正向自己跑来。
　　“站住！”
　　“别跑！”
　　很快，四人假意追赶，一起跑远了，陈哥留了下来。
　　“姑娘别怕。”陈哥很礼貌地关心：“没把你怎么样吧。”
　　“谢谢。”蕊洋还没完全放下戒备，继续说：“学长，我还要回家，就先走了。”
　　陈哥愣了一下，原来自己的校服还没脱，摸了摸后脑勺，叫住女孩：
　　“等一下，我想问问学妹的名字。”
　　从刚才开始女孩就觉得蹊跷，突然蹦出来了四个人，在那么远如何知道她遇到了危险。
　　女孩用余光看到了什么，喜笑颜开。向陈哥身后的一边招手：“嬴驰！”
　　顺着她的方向，陈哥看见了低头走路的男孩。
　　没得到回应，女孩和陈哥说：
　　“那是我朋友，我先走了。”说罢，追上了即将走远的男孩。
　　陈哥没问到女孩名字，反而记住了男孩。让他觉得有些面熟，曾见过很多次似的，其实真的见过。
　　女孩的右手搭在男孩肩上：“呼，真谢谢你，差点儿凶多吉少。”
　　男孩什么都没做，一句话没说，更不知道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女孩。
　　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像是尽了自己的努力，或许路过是最好的选择。
　　乌云散开，月亮挂在男孩儿的头顶……
　　打开门，刚拔掉钥匙，屋内严厉的呵斥声穿传了出来：“楼下那女孩儿是谁！？”
　　声音震耳欲聋，像是一只年迈的狮群领袖通过怒吼来鞭挞幼狮。
　　而那幼狮正是男孩，男孩站在玄关脱掉鞋子，没有回答问题。
　　男孩和女孩只是互相认识，家里人并不知情，就算过了这么多年。
　　男人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嬴驰经过沙发时又怒斥：“问你话呢！”
　　“同学。”似乎没有被雄狮唬住，很小声的回答出来两个字，听起来却底气十足。即便是幼狮，也不无狮子的傲气，音色颇像只小奶狮。
　　男孩拿了瓶水，关门进了房间，只听门外：
　　“白眼儿狼！我供你吃供你住，你要是不一门心思学习，以后别进我家门。”……
　　门外喋喋不休的教训，更像是恶毒的咒骂，让男孩悄然落泪，独自抽噎着。
　　一声惊雷，才晴的天又扯上了深色的棉被，遮在夜色上，挡住了那明月。或因为男孩红了眼眶，上天怜悯他，流下了感动的泪水。男孩拉开卧室的窗，双臂叠在一起，扒着窗边看着对面楼里亮着的灯光。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雨声，他闭起眼，想起了已故的祖母。
　　他是由祖母从小带到大的，与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
　　这似乎也是注定的，男孩的父母在他还小的时候离异了，他常常怀疑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
　　今夜的路灯依然亮着，不见了灯下的飞蛾。
　　没想到难得的一次早早回家就碰上了他，男孩决定——以后晚点回家。
　　“昨晚没吃饭。”男孩一觉睡醒，第一件事想到的是这个，肚子饿得疼。他洗漱好，屋里还是没人。
　　桌上有个塑料袋，里面装的应该是男孩的早饭，看来是他父亲出门买的。
　　今早的太阳很大，很珍惜这次出面的机会，光芒四射……也热的要死。
　　午后，蕊洋被朋友叫出去玩。男孩坐在座位上做着新发下来的卷子。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身旁，不是同班的同学，男孩抬头，那人说：“出来，跟我走。”
　　看起来不像好人，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干，他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吧，男孩这么想到。
　　恰好有个同学注意到了那个教室的角落，他认出了那个叫走男孩的人，悄悄跟了上去。
　　他们到了楼后面的那片空地，几个人聚在一起，有抽着烟的，有玩着手机的，人不少。
　　跟来的那名同学躲在拐角，感觉事情不对，选择观望一会。
　　“来，说说吧，怎么回事儿？”一个人问。
　　男孩大概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和往常一样没有回答。
　　看男孩戴着眼镜，散发着软弱书生的气息，陈哥蹲了下来，柔声说：“你放心，哥儿几个找你来就是聊聊，我们也不动手，也不把你咋地。你就说说你和那女孩啥意思。”
　　男孩始终没有回答，陈哥有些无奈地站起来扭了扭头。
　　一个人走近了些：“陈哥，这小子指定有点儿问题。”
　　他又补充说：“就看他那娘们样儿，头发还那么长。”
　　“陈哥，要我说……”那人没说完话。
　　“喂！你们几个！都别跑！”教导主任带着两个体育老师过来了。见到他们，一群人是跑的跑，散的散。
　　“靠，死娘们儿，是不是你叫的老师。”
　　陈哥反倒一句话没说，独自从一旁走了。那三个老师也只是装作来赶走这群不良，他们知道，再怎么教育也没用，只要不是在学校杀人放火，他们都不想管。
　　趁乱，不知被谁推了把，男孩没站稳，向后仰倒了，右胳膊撑在地上，有些擦伤，眼镜掉了。
　　“你没事吧？”
　　听到男生随意的一句关心，嬴驰猛然回过神，没再继续寻找眼镜，他抬起头二人对上眼神，时间仿佛静止了，风吹动了嬴驰的头发，露出了他那完美的娃娃脸，男生的眼神充满暗示，就像在说：“我靠，美女你谁？”
　　“咳咳。”教导主任咳嗽一声。
　　时间好像恢复过来，男生现在对一切都好像心不在焉，唯独摔倒的嬴驰：“老师，他受伤了，我送他去医务室，不麻烦您了。”
　　嬴驰捡回眼镜立刻带上了，那男生好像又在问：“这是变魔术吗？”
　　旁若无人，嬴驰慢慢站起身，捂着胳膊走了。
　　“别，别走！我送你去吧！”
　　嬴驰没回答。男生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恋爱的感觉，心想：“难道这是恋爱吗？”
　　“不对不对，他明明是男的。”
　　他跟着男孩，自言自语：“同学？嬴同学？”
　　过了一会，见对方没回他，又收敛了一点：“我叫楚鶴！嬴同学你放心，有我在……”男生的声音很阳光，洪亮，积极向上的那股子劲儿，与嬴驰截然相反。
　　“嬴同学，你别走那么快！有我在没意外！”又追了上去，追着上楼，追到医务室门前。
　　“我...不用你。”嬴驰站在门前别扭了一会，蹦出四个字，半盆水浇灭了楚鶴的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