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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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内敛的黑色商务车四平八稳开回林家别墅。
车停，副座走下一名瘦高的灰西装男人，下车后拉开后座门，一手抵在车顶，微躬着腰，这位秘书在面对林家父子时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少爷，到了。”
车内，林野晖看也未看江池一眼，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身边的覃皓，以及覃皓左手边的林行止身上。
覃皓开口了，却不是对林野晖说的。
“行止，今晚覃家——”
“我知道。”林行止打断青年小心翼翼的询问，“我尽量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昨天是林行止和覃皓的订婚宴，覃家人自然在受邀之列，但是今天晚上覃家家宴，届时会邀请覃家本家和旁支的亲戚前来，目的么，表面是为了祝贺覃皓与林行止的婚姻，实际上是想通过覃皓和林行止搭个线。
覃皓早在一周前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林行止，林行止当时说：到时再看。
于是今天覃皓不得不再提醒一次。
林行止没说一定去，也没说不去。
覃皓垂下眼睫，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好。”
林野晖臭着脸下车。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晚上？什么晚上？他的月亮和老畜生晚上要去干什么？
越想，脸色越臭。
林野晖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覃皓身份的转变。
当车子开走后，便迫不及待在门外拽住覃皓的手，“覃皓，你和老……我爸晚上要去哪儿？”
覃皓抽回手，说：“你不用知道。”
林野晖直接让这句话点炸了。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林野晖瞪着覃皓，良久，自嘲道，“就像你和我爸订婚的消息，我也是订婚宴前两天才知道。”
“就像我不知道我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我暗恋的人，居然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小爸’。”
覃皓闭了闭眼，他像是累极了，秀气的眉紧紧皱在一起，他才18岁，刚刚步入成人的行列，却和同样18岁、浑身尖刺、一身反骨的林野晖截然不同。
他是深渊里的月亮，自然无法和旷野的太阳作比较。
再睁眼时，覃皓平静许多，“阿晖，我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个，也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个话题。”他微微一顿，“如果你还当我是你朋友的话，可以给我留点面子吗？”
林野晖怔在当场，他从没想过要落覃皓面子……不对！
林野晖猛地想起什么。
那日他淋雨回来，得知林行止和覃皓订婚的消息，直接烧到第二天，退烧后他上网搜这件事，有个话题是#覃家卖子求荣#，话题里一部分人在骂覃谭生——也就是覃皓的生父——不要脸，还有一部分，在编排覃皓。
大众对所谓的豪门知之甚少，却又始终保持着吃瓜看戏的微妙心理，尤其是得知和林行止联姻的覃家长子才刚成年。
外人会说覃皓什么？和覃皓相识的同学又会说什么？
——说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别人小先生，走上了“豪门太太”的路，真是“后生可畏”。
在他发烧的那两天，甚至不止那两天，覃皓是不是一直处在旁人的非议中？
毕竟他和林行止的年纪实在差得太多了。
林野晖和那些人一样好奇。
他和那些人唯一不同的点在于，他可以亲口问覃皓，而他们只能在网上瞎猜。
覃皓不知道看了多少那些言论……
话语是有力量的。
可以筑起城墙，也能够冲垮城池。
林野晖胸口既沉又闷，他再也问不出一个字。
*
晚上，覃家。
覃皓提前两个小时回了本家，家宴尚未开始，亲戚差不多到场了。
无论亲疏远近，但凡沾了一点血缘上的便宜的人，都来了，二三十人的宴客厅热闹非凡。
覃皓自到场就是人群的焦点，所有人都对他嘘寒问暖，问完之后都要问一句：林先生什么时候到呀？
覃皓每次都笑着回应：“他很忙，但会尽量抽出时间赶来。”
这时，有一道不那么和谐的声音穿插进来：“我看林行止根本不会来。”
热闹的宴客厅登时一静。
开口的是覃皓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覃礼。
只比覃皓小半岁。
“阿礼，”覃谭生警告般喊了声小儿子，“林总是你哥的先生，你该喊什么？”
覃礼眼珠子不怀好意地转起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知道，‘哥夫’嘛。所以大哥，哥夫什么时候才到啊？该不会你没告诉他吧？还是说你的面子不够大，人压根儿不打算来？”
覃皓抿了抿唇，掀起眼帘朝覃礼递去一眼，收到挑衅的微笑。
覃礼包含恶意地扬起嘴角，他早就觉察覃皓对这个词的厌恶，偏偏要和覃皓作对，一句一个“哥夫”。
覃皓没有接茬，倒是覃谭生不轻不重批评了覃礼一句，转而对覃皓说，“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你这个当哥哥的，平时多教教他。”
覃皓收回目光，温和笑说：“我会的，父亲。”
随着时间的流逝，偌大宴客厅始终维持着最初的人数。
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来。
渐渐地，那些意图和覃皓打好关系的亲戚开始表露不满。
“林总怎么还不来？”
“人家那个大忙人，哪瞧得上咱们。”
“瞧不上咱们没关系，难道连他的新婚小先生都瞧不上？这可是专门为林总和覃皓办的家宴啊。”
“……”
覃礼再时不时附和两句，很快便有人质问起覃皓来。
“覃皓你老实跟大伯讲，林总到底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覃皓垂眸，大脑飞速运转。
林行止说过会尽力空出时间，但一直到宴会开始，他都没有出现，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打来，看来今天多半是不会来的。
比起协议夫夫，他们更像是合作伙伴，只是在展开合作前，总不免要试探一番合作对象的实力。
今天这一出，就是林行止故意扔给他的难题，看他是否能完美解决这场突如其来的小磨难。
覃皓想：不愧是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林总，真是老奸巨猾。
餐桌上不和谐的声音越来越大，覃皓思索间已经想出应对方案，就在他准备开口时。
“砰！”大门被人从外推开，来人走路带风，银灰色西服干练又强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矜贵傲气足以令在场所有人自愧弗如。
覃皓怔怔地望着来人。
那人个子挺拔，明明是第二次穿西装，却死死拿捏住西装暴徒的气质，他仅仅单手插兜站在门口，一言不发，都有强大的气场，凌厉目光在门内一扫，很快就定位了覃皓所在，迈开长腿走到覃皓身后，同覃皓左侧的人交谈两句，后者欣然让座。
那人入座。
大腿紧挨着覃皓，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
覃皓回神，听见覃谭生在问：“阿晖，怎么是你来，你父亲呢？”
林野晖：“他忙，打电话让我过来，怎么——”话锋一转，“覃叔叔，我来不得？”
覃谭生脸色不好看，“你来我们自然欢迎，只是……”
只是这场专门为林行止和覃皓办的宴席，林野晖这个身份多少有些尴尬。
林野晖仿佛不觉得尴尬，“林覃联姻，覃皓就是我的家人，我参加自家人的家宴，有什么问题？”
覃皓侧目。
因“家人”二字。
林野晖又在撞他的腿了。
是在让他安心。
林野晖的到来，使得宴会终于顺利进入主题，先前那些奚落编排覃皓的人纷纷转变态度，吹捧起林野晖来，夸人的话不带重样，可惜林野晖始终表情淡淡，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众人秉持着不肯轻言放弃的态度，再接再厉。
在他们眼中，林行止虽然背后有一整个林家，但林野晖未来的成就或许会更高，因为站在林野晖背后的不止一个林家，还有上世纪商业帝国的缔造者，唐荣。
唐荣是林野晖的外公。
据说林行止发家靠的便是唐荣这位岳父。
林行止和唐沫结婚生下林野晖后，从岳父手中分到了2%的唐氏股权，然唐沫死亡至今，林行止手中的股权依旧只有2%，外界皆传，这位上世纪的商业巨鳄，或许会把所有家产都交给林野晖。
因此，谁也不敢看轻林野晖。
场面再次回归热闹。
*
宴席过半，覃皓起身前往洗手间。
今晚向他敬酒的人很多，几乎都被林野晖挡下了，他倒是没喝多少酒，只是宴会厅闷得慌，他想出来透气。
洗手时，有道人影拐了进来。
覃皓从镜子里看见覃礼的脸，只看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洗手。
覃礼轻哂：“我看得出来，林野晖专门为你而来，他喜欢你吧？”
覃皓不接话，覃礼自顾自说下去：“大哥，看不出来啊，手腕真高，不仅爬上林行止的床，还让林野晖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父亲可以，儿子也可以？你好脏哦。”
尖酸刻薄的恶毒话语从自己亲弟弟口中吐出，覃皓却习以为常。
覃礼从小就爱和他争，偏偏样样都争不过，只好口头输出，如果每一次都要生气反驳的话，覃皓这么多年早就被气死不知多少次了。
覃礼说得口干舌燥，覃皓就是不接话，覃礼有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他只在覃皓身上体会过。
覃皓没把覃皓激怒，自己反倒越说越气，口不择言道：“你和你那个早死的妈简直一个样，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可是奇怪，你们既然那么像，你怎么不学她跳楼自——啊！覃皓！！！”
覃礼话没说完。
因为覃皓堵住了半边出水孔，微微侧身，强劲的水流顿时直冲覃礼脑门。
劈头盖脸淋了一身水，覃礼要疯了，“覃皓你他妈有病吧！说不过就朝我滋水！？”
覃皓面无表情地关上水龙头，“父亲让我教你学说话，但在我看来，一个满嘴粪便的人没什么可教的。”
覃皓一身冷水，夏天|衣服薄，他浑身湿透，身体颤颤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气得，“覃皓我操|你妈你敢骂我？”语毕扬拳挥向覃皓。
覃皓眼神转冷，侧身躲开，覃礼却一脚踩滑，尖叫着正面朝下摔倒，眼看覃礼的额头正要碰到洗手台边缘，覃皓飞快伸手挡了一下。
覃礼重重摔倒在地，脸着地。
当他狼狈地爬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告诉爸爸，你绊我！”
覃皓呼吸沉重，不着痕迹地收回发麻的手，冷声说：“成年人有成年的解决方式，你就只会告家长？”
说完，覃皓转身离开洗手间。
实在没必要和傻逼一般见识。
可是当覃皓转出卫生间，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野晖靠在墙上，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还未开口，先注意到覃皓垂在身侧、红通通的手背。
林野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大步走到覃皓面前，小心翼翼捧起他的手看了半天，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揍死他！”
作者有话说第8章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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