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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谁都想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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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纾把信掏出来,疏朗飘逸的字体就映入眼帘。
“姐姐安,睽违日久,拳念殷殊,阿绗一切安好,不必挂心。
不知道南境的柑橘可得姐姐喜欢?听闻这是南境最甜的,等有空了我再挑些给姐姐送回去。南境不光是橘子甜,还美得很,跟王城完全不一样。王城这时候应该下雪了吧,往年都是我和姐姐一起溜冰,今年怕是赶不上了。
不过不用担心,南境还算安稳,只有想姐姐时苦一些。不光是我,南境全是思乡情切,盼望着太平的人,但愿停战协议早日商定,阿绗也能早日见到姐姐。”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了。”她小声叹了口气,缓缓把信折上。
阿绗大概还不知道她马上就要到支燕和亲了,还好他不知道。等他再回王城时,她应该已经在支燕,再见恐怕也难了。
罗纾几乎已成定局,也是目前五国停战协议的重要一环。支燕如今势大,支燕王好战,又点名要罗纾和亲,其余几国也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割地赔款。先下后戎处于弱势,不能与支燕硬碰硬,只能同意。
“我反对!”
议事大殿外传来一阵骚动,打乱了里面的人。
“将军您不能进去,林将军!”
“殿外何事?”后戎王正在跟几位大臣议事,还没等到人回答,就看到一身穿军甲,手提长剑,不顾侍从阻拦闯进来的修长身影。
“参见王上。”他跪地给后戎王行礼,字语铿锵,明朗中带一些沙哑,头发因风沙凌乱,面容稍带些倦意,却还是气宇轩昂,盛气逼人,没有因为自己硬闯进来感到丝毫不安。
古铜色的皮肤在背后光影的衬托下更显男子的气概与俊朗,棱角分明的脸透出一股坚毅的正气,明眉锐眼中的狂妄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林将军未免太放肆了。”殿中有人出言训斥。
“王上恕罪。”说恕罪就跟说喝水一样平淡,让人都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错。
“你不在北疆,回来做什么?”后戎王压着怒气,不满地看着跪在递上的林效。眼下虽无战事,但他私自回王城,至边境于不顾,就是至后戎的安危于不顾。
“臣以为,公主和亲之事实为不妥,请王上三思。”林效抬头看着后戎王,明知这件事已经拍板钉钉,提上日程了,却仍然希望他能有哪怕丝毫动摇,就算没有,他也不会就这样将公主拱手让人。
“这就是你私自离开北疆的理由吗?”后戎王因震怒拿起手边的茶杯往林效跪着的方向砸,落在地上的茶杯碎成几片,溅到林效的额头上,划出不长不短一道伤。
“王上,支燕虽强,但我后戎也不弱,怎能忍受支燕强娶公主的耻辱?”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公主。后戎王听着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心中怒火更胜。给林效赐婚也有一年有余,他明知跟公主再无可能,却到现在都仍觊觎公主。
“住嘴。”
“我们若是强硬些,想支燕也不敢如何。就算支燕果真来犯,我后戎难道还怕他不成?”他越说越上头,要不是还在跪着,怕是剑都要拔出来了。
“凭你一个擅离职守,弃北疆于不顾的林效就能打败支燕吗?”后戎王恨不得拍碎面前的桌子,“停战协议签订的关头,你胆敢擅自离开,若现在支燕立即出兵攻打北疆,你担当得起吗?”
“王......”
“不必再狡辩,你既然这么想留在王城,就不用回去了。”
时局混乱,这种紧要关头林效还只顾自己的儿女私情,丝毫没有担负起一个将军应有的责任。后戎如今能用的人少,林效还这么不争气,让他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他随即传召了现下在王城里的两个儿子罗统和罗纵。
“父王,儿臣认为林效说的不全无道理。”大王子罗统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林效私自回城,擅闯议事殿的事,他的行径虽实在鲁莽冲动,但就这样把妹妹嫁到支燕,他心里也是存了几分火气。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骨子里恨透了那些暴虐的君主。
“现在正逢签订停战协议的重要关头,若我后戎出了什么岔子,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不光是支燕,其余三国,还有周边的一些小国,难免会动歪心思,到时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后戎王现在又岂不是心如刀割呢,唯一的女儿就要在这场血雨腥风中成为牺牲品,若是故去的王后知道,必然也会伤心入骨,昼吟宵哭。
“离和亲还有月余,这其中还有许多事未能了结,一个月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许久没出声的罗纵表面上淡定,看着后戎王身后地地图,袖子下的手却紧紧握了起来。
支燕王野心难消,长年征重税,养强兵,最近这些年更是仗着军力强盛越发猖狂,周边没有几个国家是没有被他掠夺过的,有苦难言。
“局势瞬息万变,我们还是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后戎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也把目光放在地图上。
“是。”
“伤好的怎么样了?”他问罗统。
“父王放心,已无大碍,随时待命!”前些时候在南境,他被人一刀刺穿了肩胛骨,正是战事最吃紧的时候,他草草包扎了后,又硬抗了十多天,谁都劝不住。也恰逢天气最炎热的时候,等到能好好治疗时伤口早已经溃烂发炎,伤及了根本,他一连发烧昏迷了几天,醒来后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要废了一样,只能回到王城慢慢静养。
“林效私自回城,你就别回南境了,去北疆待一段时间吧。”北疆紧邻支燕,本来是让林效辅助武大将军,以防支燕突袭,现在可好,不光没帮上什么忙,倒回来惹来了一堆麻烦。
“遵命。”他这几天本来就准备请命回边境,“只是阿绗......”他年纪小,没什么经验,孤身去了南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古斯刚受重创,上塬不成气候,暂时不会有大动作。阿绗长大了,也该历练历练了,况且你的两个副将也不是吃素的,不用太过担心。”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北疆,一定不能在这种时候掉以轻心。
“儿臣无能,无法未父王分忧。”罗纵的志向不同于他的大哥,从小就苦练杀敌本领,只愿杀敌报国,他从小叛逆的很,大概哥哥太懂事,他这个做弟弟的连他那份一起稍带上了,从小到大没少让人费心。
领兵打仗他不行,倒是喜欢那些诗情画意的东西,说是后戎的第一大才子也不为过。只是这时候,家国存亡之际,他更想像大哥一样,定天下,安黎民。
“二弟何出此言,你我兄弟一文一武,各有建树,何必妄自菲薄?”他拍拍罗纵的肩膀,“我也就只会打打仗了,论通透我不如你。”
“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优秀的孩子,后戎的将来还要靠你们。”后戎王欣慰他的几个孩子都通达豁亮,又心疼他们生在这种时候,需要背负起这个家,这片土地的期望。
他的施宁走的太早,若她看到孩子们现在如此卓越,如此贤淑,还会那般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