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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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磨砂窗照了进来，厨房里的灯光逐渐暗淡。
“今早吃什么？”顾琛从身后环住我的腰，埋在我颈窝“你又去跑步了？”
他大概是闻到我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像那便是我的信息素般。可若真是我的信息素，他便不会再抱着我了。
我本来也挺讨厌他身上的薄荷味的，但自从我去除了信息素也闻不见了。后来才知道去除了信息素，原来也会闻不见信息素。
“趁你没醒就去跑了。”我对跑步这件事本身没什么热情，但总想着伤感文学中的色衰爱弛，不免害怕。虽然我连他是否还爱我这副寡淡的身体都不知道，但总是习惯性地去留住如今，所以分毫不敢变。明明现在没理由在意了，却还是像养成了习惯，改不了。
顾琛盛起了粥，我端着小炒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厨房。
“对了，我今早起来看见你的书架怎么空了？”顾琛昨晚回来没有注意，今早起床才发现那满当当的书架一下子就清空了。
“那些书都没什么用了，我手底下的学生们喜欢，就都打包送给他们了。”我一直盯着他。想着日后见不着了，总觉得还是一次够本才好。
“周教授，怎么一直盯着我看，你不急着走吗？”顾琛笑眯眯地看着我，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好像从未老过，一直都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
我有些恍惚，竟忘了柠月如风，时光不复。好似我们还在大学，他还在那个只爱我的年纪。
“顾总，您才是大忙人吧。你吃完就走，别赶不上飞机。”我仰起头咽下了最后一口粥，感觉喉咙一阵酸涩，“我走了。”
出了门，寒风扑了我一脸的猝不及防。我没有去理会离开前一脸呆愣的顾琛，我不想再露出多余的马脚。我照例坐上了地铁。
想起刚开始工作时，顾琛非要每天来送我，可偏偏我的学校在西方，他的公司在东方，是真正的南辕北辙。可是顾琛那个人在某些事情上十分的轴，宁可每天早起也要去送我。我单纯觉得费时费力，吃力不讨好，同他讲了好久的道理却反而坚定了他的想法。最后他送了我半年热情消退了，也就没什么后来了。
我只有早上有课，便打算回家吃饭。于是收拾了一会便和同事打着招呼离开了。
“老周！”
我转过身，见是老陈，看着他手里拿着一大摞的文件袋便知道他来找我是为什么。
“怎么了，老陈，发工资了要请我吃饭吗。”我打趣他道。
老陈四五十几岁，家里有只母老虎，藏私房钱藏得辛苦。同事之间总是喜欢敲他的私房钱，有事没事就找理由让他请吃饭。
老陈脸上犹豫了一下，随即一副大义道“行，我请你去门口吃面。”
不愧是老陈，还是一样的抠。
“算了，吃面上火，我消受不起。”
“我同你说个事吧，就是元旦那个演讲......”他扯回了正题。
“我元旦有事。”我很干脆地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行，那我没事了。”老陈抱着文件袋便回了办公室。
元旦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呆在屋子里看电视罢了。
顾琛要回顾家。而我妈早就不知道跑去哪，可能最后我可以去监狱嘲笑一下周大江。不过我觉得周大江要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怕是会反过来笑我，最后我想了想还是留在家看电视清净。
老陈的背影逐渐远去，我渐渐下沉。元旦的学术演讲谁不想上呢，更何况我也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本来今年好不容易有篇论文在学术界小有反响，可看来，还是一场空。
在学校，我的伴侣是个a这件事其实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仅仅那几个人知道就差不多足够让我摔死在原地了。
其实也怨不得学校，毕竟没有一个学校会用自己的声誉去成全一个没有未来的员工。能让我留在这儿就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可惜这儿，也留不久了。
才出了校门手机便响了。我看着屏幕上的陌生数字，心中不详的预感正在渐渐应验。
“你好，是周谨先生吗，我是孙晋尧，能和你约杯下午茶吗？”
孙晋尧约的地点就在c校不远处，看来是对方也没有少查我的底细。我和他还真是彼此彼此，怪不得会一起挂死在这颗叫顾琛的树上。我摩挲着没有戒指的无名指，想起电视剧里小三撕正宫的戏码，不由得有些羡慕顾琛了。明明都是a我怎么没有他这样的艳福，还偏偏要顶替那怨妇般的角色。但想想自己一个a居然要去同一个o抢老公，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
我推开了咖啡厅的门，一眼就认出了那个o。
照片只要没开美图就永远逊色于真人。孙晋尧长得确实好看，脸蛋小巧而精致，一双杏眼也泛着水波，远远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怜惜。
若我没遇见顾琛，我想我应该会喜欢上他。
他看见我有些吃惊，怕是那个给他情报的人没有给我的照片
“孙晋尧？”
那个男孩起身，红着脸示意我坐下。
“你好，我是刚才联系你的孙晋尧。”他的声音软软的，很可爱。
“我知道你，你怀孕了吧，几个月了？”我点好了一杯橙汁笑着问他。
要说起顾琛的出轨史那就长了。不过要真的回溯开始的话，那应该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那年他们23，半只脚踏入了社会，那个时候的我才真正懂得爱情不能当饭吃，浪漫更不行。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我与顾琛是真正的两个世界的人。我们的专业不同，发展方向不同，接触的圈子不同，审美观念、消费观念没有哪一样是能够融洽的。
他无法理解我的茶米油盐，无法理解我冷漠无趣，我同样也无法理解他的玫瑰爱情，无法理解他的无理取闹。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争吵，一次又一次地冷战，但却始终没人提及分手二字。而就是在那一段时间，我发现他出轨了。
对方是个乖顺的o，我理解他，没有人能抵挡o的信息素，作为一个a的本能，这不过是自然而然。在某些事情上我知道我没法满足他，哪怕我去了信息素，我也没办法像o一样，给他想要的。如果我依旧是曾经的那个a，我想我可能会和他一样。不过可惜啊，我不是了，再也没法是了。
那一夜他回来后一推开门就和我道歉，把争吵的错处往自己身上推。我当然看出了异样。毕竟我们的争吵是从来没有人会道歉的。我还记得那天他回来后整个人都木木的，我说是什么他都依我。不过我有些记不清我当时看见他裤包里那类似于挑战的蓝色正方形是什么感情了，是伤心吗？是委屈吗？还是为他主动求和的愧疚感开心呢？
真是可怕啊，我的爱情。
其实我一直清楚，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只有一次的。不过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哭着求他只爱我一个吗。情不由己，我再清楚不过。唯一的解法应当是及时收场，趁早止损。可我一回头才发现，我什么都没了，除了他，再没有可失去的了。止不止损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孙晋尧面色卡白，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开口。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肚子，隔了半响才开口：“三个月......”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现在操办怕是没法在你肚子大起来之前就完婚的。”
“我......”
本以为是一场血战，可没想到是一场寒暄，我猜他现在一定很迷糊。他毕竟年轻，肯定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中年大叔已经老得拿不起刀，也搅不起风云了。
“我很快就会去北方了，碍不着你们什么的。等你们结婚了不用给我发请柬。”
“周大哥，谢谢你。”孙晋尧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就走了，还有东西要收拾。”我一听到前两个字就感觉浑身泛起恶寒。本来对小o的好感，一下子就吓退了。
我回了家，有些后悔刚才故作潇洒的离去，放弃在咖啡店买一个三明治的行为。最后还是吃了白水挂面。我对生活的热情并不高，只有顾琛在家时我才会有要做饭的念头。他毕竟是个公子哥，不该是个吃苦的，我也舍不得他吃苦。
他说得对，我当真是个无趣的人，一个能把生活，活成活着的人。
扒拉了两口我便开始打扫。我的衣服有太多都是顾琛买的，这些年来我的审美也受了他的影响，一时间分不出哪些是他买的哪些又是我自己买的了。
算了，这十几年都该丢个干净。我把我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直接打包，就留了两件十几年前的旧衣。牙刷、面巾、拖鞋......我的视线停留在那一对戒盒上。我的戒指是顾琛给我买的，而顾琛的戒指又花的我的钱，我真想将这两个戒指都扔进垃圾袋里。可好像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理由。我最后也只是扔掉了我戴的那枚。
收拾干净我的东西我叫的保洁阿姨便来了。我告诉她要把这儿收拾干净，让人看起来只有一个人住的样子。阿姨神色怪怪地打量着我，好似我是那刚偷完腥，防着老婆查房的负心汉一样。我一是哭笑不得。
等了几个小时我才送走了阿姨，我看着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了，我给了她一些小费，她很开心地提着两大袋垃圾就走了。我一个人在这房间晃悠了几个小时，确定看不出我的痕迹，才提着垃圾走到门口。
其实我本没必要这么做来腾位子的。因为就算顾琛再没良心也不会带那个o来住的。我甚至觉得他可能以后都不会来这房子了。
被甩的经历是个a都不想回忆。想到这儿我突然就有些开心了。
我将钥匙放在了鞋柜上，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垃圾袋。最后回头看了眼那门框内黑漆漆的一片，伸手关上了门。
就这样吧，虽然本想多在这屋子里住几天，毕竟顾琛这次出差要两个多星期，这两个多星期他可以随便选一天。不过人家苦主都上门了，我要是再呆着倒显得小气了。还好自己三天前就租好了一个公寓，钥匙在手里，他也就不那么狼狈了。
果然是冬天，哪怕树木都在欺骗，温度却也还是诚实的。我的垃圾袋太大，只好堆在了垃圾桶旁。我回过头想在路上拦辆出租车，可惜还没来得及招手，我的视线中便闯入了那熟悉的身影。
他还是那张脸，配着白校服干净，配着运动装鲜活，配着西装精致。他永远都是那么瞩目，哪怕他的头发已经被风凌乱，可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顾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