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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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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痕好像被吓到了,转过头看他:“你喝醉了?”
魉溪“嗯”了一声,头枕在他肩膀上不动了。
他有很多朋友,都是江湖上结交的侠义之士,其中不乏生死之交。
可是慕容痕和他们都不一样。
魉溪想问他,为什么身为修士却不守在上修界,而是一个人跑到这烟火人间?
可他最终还是没问出口。略窄的衣物紧紧绷在他身上,像枷锁般锁着他最后的理智,使他终是没能做出更过分的事。
等魉溪蒙头一觉睡醒后,天边流云已泛起金边红晕,他从慕容痕的竹榻上爬起来打开了门。凉丝丝的晚风夹着片片樱红晃了他的眼,慕容痕为他洗好的衣服就晾在院里,衣带被风撩起,衣袂映着天边滚滚霞光,使他恍惚间有了一种已过半生的错觉,那是一种温暖到不真实的安逸。
慕容痕还在屋后,墨发被夕阳映成缕缕金丝,在落英缤纷的海棠树下显得格外温柔。
魉溪喉头动了动,最终道:“去看花灯吗?”
慕容痕回头,少年精致的眉眼笼罩着霞光,漆黑的瞳孔折射成金棕色:“有点远啊。”
魉溪仍是微笑:“你今晚可以留宿在那儿。”
慕容痕想了想,收了手中的洞箫:“行吧。”
灯花节,中秋夜。湖畔成排高大树木,春时杨柳瑟瑟,秋时海棠纷飞,而此刻在灯笼和湖面的映射下灯火通明。
魉溪看着身旁走得悠然自得的少年悄声问道:“没问题吧?”
“嗯,”慕容痕倒是十分淡定,手里把玩着猜灯谜赢下的奖品:“那帮蠢货只认识我的面具。”
魉溪忍俊不禁。两人逛了一阵,直到有人自动打招呼。
那锦衣华服的道人冲两人一笑:“魉溪兄弟别来无恙啊。”
慕容痕嘴角一抽,装作与魉溪告别的样子去旁边逛小摊了。魉溪一回头,那道人已经到了跟前。
这人名叫常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虽身为修者却贪图功利,为了追名逐利怂恿皇帝下令捕杀慕容痕,由是魉溪一看到他就觉得不自在。
魉溪不怎么想和他说话:“大人有事吗。”
常云道:“不瞒你说,自从上次巷间一别,我这几日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找你问一问的好。”
魉溪心里咯噔一声。
那晚魉溪被慕容痕扑倒之后,没过多久常云就带了一帮人追了过来。当时他头还有点发懵,胡乱指了个方向就打发走了,没想到这人现在居然打听着找到了他。
常云道:“虽然冒昧,但我还是想问问,兄弟记不记得那邪修的更多特征?不然我们满京城地找也无济于事。”
“哦。”魉溪面不改色:“是个女的,腰很细。”
胡言乱语一番,魉溪支走了看上去明显怀疑这套说辞的常云,在湖边找到了正在放灯的慕容痕。
“走了?”慕容痕将手里点燃的河灯放入水中,他有没有为难你?”
“还好。”魉溪露齿一笑,“打发走了。”
“嗯。”慕容痕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湖面粼粼,魉溪看着向他走来的慕容痕柔和的脸正晃神,突然有人插到了他们中间。
“咦,这位公子当真是风采卓绝啊。”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看上去油里油气的纨绔子弟,向慕容痕凑近几步。
“……谢谢。”慕容痕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那人伸过来的手。可下一秒,那人却更放肆地直接贴了过来,笑嘻嘻地去搂慕容痕的腰:“别害羞嘛美人儿,公子我看上你了,你要是跟我回去,你想要……”
啪一声响亮清脆,那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慕容痕甩甩手腕冷笑一声:“烦请注意言辞。在下并非分桃断袖之辈,何必如此出言侮辱。”
他头也不回地拉过差点动手的魉溪:“走了。”
“……嗯。”魉溪跟在他身后,手指在慕容痕手心里微不可查地抽动了几下。
最终他道:“……我送你回去吧。”
“走山路吗?天都黑了。”慕容痕回头看他:“不是说好留一晚吗?”
“唔。”魉溪不说话了。
两人进了最近的客栈。魉溪要了两间房,洗刷过后就心烦意乱地睡下了。
梦里恍惚只觉周身撒下一片月光,从围墙上跃下的黑衣少年被他接了个满怀。冰冷的面具坠在脚边,露出里面那张娇花照水的脸,被他翻身压在一片青白的石砖上,一头柔发铺开,眼睛仿佛隔着雾气,在一片银晕的夜空下闪着灵动的光。
夜半梦醒坐起,魉溪只觉腿间一片濡湿,一脸烦躁地将满头乱发埋入掌中叹了口气。
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对慕容痕是什么想法。
慕容痕倒是很高兴,回去的时候拎了几坛子酒。魉溪本来没跟他回去,到了傍晚魉溪有些不放心地上山去找他,果不其然看到他坐在院子里石桌旁喝醉了。
慕容痕晕乎乎地抱着酒坛子趴在桌面,看到走过来的魉溪,笑着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魉溪看着他脸红扑扑微笑的样子喉咙有些发干:“怎么喝这么多?”
“不多。”慕容痕摇摇晃晃站起来。魉溪怕他再喝,夺过他手里的酒坛一饮而尽,辣得他险些呛到。
魉溪暗暗心惊这酒的辛烈,这小半罐下去已经有点犯晕了。
慕容痕站都站不稳,头靠到魉溪胸口,低头去捞他手里的坛子拿到手里才发现已经空了,晃了晃不满地扔到一旁。
他撑着魉溪的胸膛站起来:“我再去拿。”
魉溪抱住他:“别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