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着魔者》原河之梦

10、初雪的时候

　　街道上树影婆娑，冷风卷起一道潮湿的水汽。走完这条街，下一个路口往里绕就到家了。

　　尹世熙打了个冷战，她衣服被泼湿了，如今穿着郑巴凛的外套，仍旧扛不住夜里的冷风。她很干脆地往郑巴凛身上靠去。

　　随后，一只温暖的手接住了她，郑巴凛搂住她肩膀，从黑色高领毛衣里抬起半张脸来笑了笑。

　　郑巴凛难得沉默着，他心底很乱，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所有事情大致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只是或快或慢而已。

　　他性格如此，凡事都必须做到心中有数。哪怕出个意外情况，备选方案也要能列出个ABCD来。除非...那变故是他故意造成的。

　　而今天，无论是她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是具东九的表现，预示着什么东西跳脱既定轨道，奔向了茫茫黑暗之中，连他也看不清。

　　郑巴凛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世熙啊，今天晚上...”

　　话音未落，尹世熙率先说道；“下雪了...”

　　“什么？”郑巴凛愣住，抬起头，空中果然已经飘起了碎银般的小雪。

　　“这是今年的初雪吧。”她抬起手，一片雪花消失在素白的指尖，她的笑容很温暖，眸子里倒映着暖黄的光晕：“你知道吗？听说初雪时，会见到自己爱的那个人。”

　　......郑巴凛摸不着头脑，但此刻，比起陪着演什么偶像剧烂套路，他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里的不耐早就体现在脸上，索性她一直不曾回过头。

　　“但是，还有一种说法”，尹世熙话锋一转，说道：“初雪时，任何的谎言都可以被原谅...”

　　尹世熙转过身，直视着郑巴凛的眼睛，声音很轻，就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花：“巴凛，如果我骗过你，你能原谅我吗？”

　　...

　　龟洞335号，大门门口

　　下雪了...
　　具东九蹲在大门口，就让冷风这么吹着。他妈妈出来收衣服，看见院子门口黑咕隆咚的影子，吓得倒退一步。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儿子，一边抽他一边骂道：“蹲门口干什么？自己的家不会进来吗？”

　　“别管我了行不行，醒醒酒而已...”，具东九嘴里嘟囔着，飞快逃回自己房间。

　　擦肩而过，差点撞倒了敷面膜的姐姐。
　　“这是干什么？风风火火的...”
　　“谁知道，我刚要是没看，人就在外面坐着不说话也不动，你说他喝啦多少？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脑子长哪里去了。我看看他再看看人家郑巴凛就愁哦，我儿子怎么就这个样子，长的也丑...”

　　具东九关了房门，坐到地上。他无语地啐了一声。他怎么了？巴凛这个家伙就是讨长辈喜欢，但比起其他方面，他比他省心多了，尤其是...具东九低下头，拿出兜里的卡片，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那时，他正生着气，推门而出。

　　应该是考虑到尹世熙，郑巴凛订的ktv很高级。这里隔音效果好地方也大，他转着转着很快就迷失了方向。看到吸烟室，他想干脆去抽根烟算了，一转身，他远远看见尹世熙就站在前头，先是心中一喜，走了两步瞬间愣在原地。

　　他以为的，闪着亮光的，并不是镭射灯的反光。尹世熙低着头站着，发梢、身上稀稀拉拉地往下滴水，仔细一看，头发上还有柠檬片和薄荷叶。

　　具东九头皮发麻，他记得尹世熙刚出去的时候没有戴口罩，不会这么巧吧，就这么点儿时间就被...认出来啦？还来不及反应下，拐角处一个女人背影走了出来，言语激动：“我早说过，别让我看见你。”

　　“...对不起”

　　现在确实是这样了，这么难堪的遭遇，尹世熙也是忍着，都能逃就逃能回避就回避。哪有当年堵人的嚣张气焰。但是，具东九他可忍不下这口气，他快步上前，与此同时，那个背影又道：“害死了一个不够，现在又是一个。尹世熙，你好大的本事啊。”

　　具东九怔住了。

　　尹世熙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走。对不起，安景...”

　　“你没资格叫这个名字”，那人怒吼着推了她一把。尹世熙踉跄了两步，蹲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什么意思？害死了一个，现在又是一个。害死的那个，是徐成佑吗？
　　阿西，安景...什么来着，那个名字...该死，为什么这么熟悉，可他偏偏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听过来着...
　　后面还说了什么，具东九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终于挪动脚步的时候俩个人都已经不见了。

　　他推开吸烟室的门，一边坐到沙发上一边往嘴里送了根烟，人只要一开始烦躁，各种倒霉事都冲来了...打火机呢...他来回寻摸口袋，最后赌气把香烟盒重重扔进口袋，妈的，不抽了。

　　这时，一只打火机递了过来。

　　“谢谢”，他惶恐地接过来，一抬头，瞬间愣住了。
　　他终于想起来那个名字。

　　安景元，隔壁班的班长，脸长得好却很狂妄的家伙。
　　听说，高三的时候，他和朋友去岭山湖水库游泳，那厉是一片野湖，原本是禁止下水的。嗨，也是他倒霉，那地方在他们学校附近，夏天私自下湖的学生那么多，可偏偏叫他碰上了开闸放水。人捞上来的时候，被撞得没一块好肉。

　　那时候安家父母来学校闹，拉得横幅布条，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晕厥过去。再后来听着消息，就是这家人拿了赔偿金搬走了。

　　***

　　尹世熙刚搬到龟洞的时候，很不适应。她以前的房子在板桥新城。那里被成为首都圈的“江南”，每天晚上都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如今，想要买进口货物得去八公里外的超市，附近的酒吧就是烤肉店...更别提她租住的房子，墙角掉皮，分割空间就是推拉木门，地暖坏了，冲热水澡要烧半天。

　　凑合过吧，不被那些疯狂的粉丝揪出来就是好事了。尹世熙是这么想的，可呆在家里，总是无聊的。

　　断了社交和网络，她闷在家里，每天不是看看书整理稿子，就是收拾收拾以前的相册物品。直到有一天，她翻出来一个旧手机。连上电源，竟然还能亮。

　　屏碎了，徐成佑第一次动手时摔的，警察不知道怎么没有带走，一直被保存到现在。本想翻一翻相册，突然，她注意到那个宠物监控的图标。

　　“你看，是不是很熟悉呢？”尹世熙点开手机，屏幕上是客厅的一角，白瓷砖地板，同色系的家具和地毯。角度问题，只看见膝盖以下的部分出现在画面中央，而脚旁边是一滩缓缓扩散的血。

　　郑巴凛心头一跳，屏幕里的那双运动鞋，前俩天还洗过。尹世熙把鞋搬到院子里阳光下去晒，还道：不能自然阴干，会变臭的。

　　“看这里”，她伸出两根手指一戳，屏幕画面聚焦到鞋子侧面：“你看这儿，这个有个刮蹭，是不是和你的鞋一模一样。”

　　是啊，她当时拿着鞋，还说这里的痕迹很像wifi信号，不但是这个，还有左脚磨损的位置、还有鞋带的绑法，还有...这双鞋，他从来没有用次氯酸钠洗过。郑巴凛紧紧抿住嘴唇，额头一道冷汗滑落睫上。

　　尹世熙直勾勾盯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合时宜地，郑巴凛竟然想笑。他在此之前做足了准备，从跟踪到下手，可以说是面面俱到算无遗策，至今连警察也瞒在鼓里，还在熟人范围内排查呢。

　　郑巴凛头一次觉得他小觑了尹世熙，同时，也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不报警，不过现在这样，至少还有转圜余地。
　　他隐隐察觉到些荒诞，但此时，他就如同什么设备也没有，却人一脚踹进海里。先挣扎挣扎也是好的。至少，不能在这里。

　　“不是的，世熙。不是我，我没有去过”，他委屈，莫名其妙，急地眼眶发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

　　“那天下午，你在做什么？”尹世熙冷冰冰地道。

　　“好像，是周五吧。我...记不太清。”他嘴里来回念着，睫毛快速眨动，隐隐泛着水光。郑巴凛知道自己这副表情有多迷茫多无辜，即使再硬心肠的人也忍不住苛责他。

　　...但是，堂皇的感觉越发强烈，他眉头一跳，来不及细想，又听见尹世熙继续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玄洞街？”

　　不对...他绝对不能直接回答。这个问法相当高明，无论是回答是或者不是，无疑都默认了一个事实，他知道她以前住在哪...

　　“玄洞街，玄洞街在哪？”

　　尹世熙咬着唇，像是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郑巴凛急地都快跳起来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世熙，我不知道你哪个截图和视频是哪来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去过啊，我也是后来在新闻上才知道的。”

　　“...是吗？”，她冷笑了一声：“演得真像呢，郑巴凛。”

　　郑巴凛飞快地扫了两眼，他注意到逐渐停下脚步的行人，几近哀求道：“我们回去说，好嘛？或者去那边。到时候人都过来了，世熙你要怎么办才好？”

　　还有余地关心她，尹世熙眉头一松瞥了一眼，他指的是侧面的一条漆黑甬道，她没说话，任由郑巴凛拉进去。

　　他是在试探，试探她的态度。要是她不愿意过来，说明她已经在提防了，那就真的不能留了。现在，是向好的一面发展，郑巴凛也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少许。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我一直都在说实话，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啊...”，郑巴凛半边脸躲在阴影里：“那一天我没有外出过，下班后就一直呆在家里。好像...和小姨通过电话，我真的记不清了。世熙，那个视频...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怀疑我的话，可以直接去警察局。但是，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尹世熙没有直接回答他，眼神柔柔的，头顶一家店铺的招牌圈着星星灯，光芒被扯的电线打碎，仍旧波光粼粼得照在郑巴凛身上，照得睫毛像要化了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即使证据摆在眼前，我还是想听你说。巴凛，我想亲口听你说，无论你承认还是怎样，我都想你亲自告诉我。”

　　郑巴凛沉默着，他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足以取信，他也明白尹世熙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我吗？因为我才杀人，因为我你才杀了徐成佑，是吗”，她低着头，声音一直抖：“所以你才会送我粉色的洋桔梗，你杀人的时候，看到了吗？还是说就是你送的呢？”

　　“把我推到现在这个境地的人，明明是你，可是我竟然......我竟然连报警都做不到，为什么会这样？前一段时间明明那么快乐，为什么偏偏是你做的？为什么？”

　　...因为你心软了啊，郑巴凛无声地笑了，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俯视着说完这些后，再也承受不住靠在墙上抽噎的尹世熙：女人啊，向来如此。陷入恋爱中，即使对方是杀人魔也不会第一时间报警，或许还想着我是例外的，我可以去拯救呢。

　　“是，是我做的。看不下去了，徐成佑凭什么动手，他该死，他根本不配得到你”，郑巴凛本想这么说，然而就在他扶起尹世熙肩膀的时候，突然心头一凛。本能驱使着他不要这样做，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话到嘴边，他直接抱住尹世熙：“世熙，起来吧，我们去警察局，这样你就可以安心了。我没有办法跟你证明，不如直接让专业的人去查，我们一起等结果，好吗？”

　　尹世熙没说话，郑巴凛察觉到她手臂收紧，酒精味儿淡了之后，是甜蜜的茉莉花香。

　　他听见她轻声说：“你过关了。”

　　...

　　其实很好想通，这件事儿上，纰漏可太多了。

　　那宠物监控要是开着，为什么警察会没发现？为什么不报警？尹世熙真有那么恋爱脑吗？那之前被家暴她怎么就愿意离开了呢？还有，她为什么选择和杀人凶手直接摊牌，又为什么会同他走到无人处。尹世熙可是写推理小说出名的，她就这么无所顾忌，笃定郑巴凛不会把她怎么样吗？

　　尹世熙说道：“其实，关于那束粉色洋桔梗的疑问，从没有消失过。你的说辞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在我这儿，是过不了关的。”

　　“我又不能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至于向你周边人打听，就更不靠谱了。一来我不认识，二来，我也不好出面。所以，我就想了个招儿。”

　　“那个视频，是我拜托智妍合成的。不过这个逻辑漏洞太明显了，直接拿来问肯定不行。所以我选了今晚。”

　　到这儿，她没继续说下去，郑巴凛心底明白。今晚聚会肯定会喝酒的，酒精麻痹了人的神经，反应速度自然也慢了。更何况她今晚兴致很高一直在劝酒，可不就是算好了吗？她先声夺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即步步紧逼，他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这件事，只能一步一步跟着她的思路走。直到最后，她打出了一张王牌。

　　“其实我第一句不就说了吗？如果我说谎的话，你可以原谅我吗？”

　　所以，重点是说谎，而不是原谅吗。

　　郑巴凛咬着牙，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满心都是被耍了一通的恼火。与此同时，他心底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这不是他期盼的吗？一个有趣的、不容小觑的尹世熙。

　　他盯着双手合十、连连道歉的她，无奈地笑了：“世熙，不能这样啊。”

　　...

　　翌日，郑巴凛洗漱完走进客厅，吓了一跳。

　　煎盘里鸡蛋卷散发出温暖的香味，煮锅里味增汤噗呲噗呲冒着白气。而原本应该在睡觉的尹世熙，此时围着粉蓝色的小碎花围裙，将一杯牛奶放到他面前：“起迟了吗？”

　　“哦...嗯”，郑巴凛不自在地应了一声。

　　“你先坐一下，马上就好。”

　　郑巴凛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算什么，迟来的愧疚。紧接着，餐桌上的一张卡片吸引了他的注意。手绘的彩色签页，正面印着原谅卡三个字。反面是一只眼含热泪的小猫，底下是使用说明：有效期三年，使用者可以在任何场合任何时刻使用。

　　“这是什么？”

　　“有诚意的歉礼嘛。有来有往，下次如果你说谎的话，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生气的。”

　　郑巴凛好笑地把卡牌收起来道：“我不会骗你的。”

　　“话别说太早了”，尹世熙端着餐盘走出来：“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早上时间紧，郑巴凛以往都是在路上买早饭。眼看快到点了，他三口两口吃完早饭扣上帽子就准备走。

　　“等一下等一下”，尹世熙从屋子里拿出一个条黑蓝格的围巾：“今天消雪，肯定很冷。”

　　“你织的吗？没见过。”

　　“上面还有商标好不好，我哪来那么巧的手啊？”

　　不过，真的...好可爱，尤其是一身巡警制服戴着帽子，微微俯身的样子，真像幼稚园里等待妈妈接送的小朋友。尹世熙给围巾打结的时候，情不自禁捏了一把脸颊肉。郑巴凛立刻像小动物一样，警觉得瞪了一眼。

　　下一秒，腰间一紧，她撞进他的怀里。一个蝴蝶般轻的吻落在头顶：“乖乖看家，等我回来。”

　　...

　　接下来的日子，平和又普通。第一个真正的吻，也平和又普通得发生了。

　　他穿着她很嫌弃地绿色闪片外套，微笑着道：“魔术师郑巴凛首秀，现在开始...”，话音刚落，双手手指一根根张开，一枚硬币出现在掌中：“看好了哦，这是一个硬币对吧。”

　　尹世熙手肘撑在桌子上，捧着脸看他：“嗯嗯。”

　　他突然慌张地攥紧硬币放到口袋里：“等一下，不对不对，这点你当没看过。”

　　她仍旧盯着他，两眼出神。对方说什么，她硬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小梨涡在她眼前飘啊飘，晃晃悠悠地像是在说：快来戳我呀。

　　“...看好了，这是一个不透明的杯子，里面没有东西对吧。喂喂，你可以专心一点吗。好，那接下来，我要把水倒进去，注意，这个是我刚刚开封哦。”

　　润泽的双唇，说话时微翘。嘴角尖尖往上收去，抿起来格外可爱，笑开的时候又会露出洁白整齐到仿佛整过的牙。

　　他拿着杯子，一脸兴奋地展示：“看哦，酱酱，”

　　“哦，硬币出现了啊”，尹世熙鼓了鼓掌。

　　郑巴凛不满地嘟囔：“什么呀，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吧”，听了这话，尹世熙突然开始拼命鼓掌，像个快乐的海豹。他无奈去拉她的手。下一刻，一双温热的唇贴了上来，一触即离。

　　郑巴凛失笑道：“惦记很久了吧。”

　　“嗯。”

　　尹世熙回答的干脆利落，就像她又扑上去的动作一样。和想象没有差别，嘟嘟的，像果冻一样唇，咬一下就会收获一个可怜巴巴的泪眼巴凛。

　　旋即，她就意识到自己错了。电视剧里，接吻都是温柔又缠绵的，慢镜头缓缓转过来，仿佛世界也跟着旋转一样。

　　而此刻郑巴凛硬生生这么一撞，把尹世熙的少女梦撞碎了。牙还在疼呢，他没有一点儿怜惜，疯狗般啃咬着她的唇，痛也呼不出来，推也推不开。她闭了闭眼，发狠向他腰间掐去。

　　郑巴凛顿住了，他松开她，嘴角一缕血丝流到脖颈，尹世熙还没来得及瞪他，他先委屈起来了，她几乎能看到他头顶耷拉下来的耳朵。

　　“对不起...”

　　她气得好笑，一句话都懒得说，就直勾勾地盯着他。郑巴凛贼心不死，又试探性地凑近，轻轻含住她的唇。这一次他学乖了，先慢慢舔，像舔夏天快要融化的冰淇淋一样。听到一声嘶痛，他知道碰到了自己咬出来的伤，哄孩子般抚摸着她的头发。

　　一吻渐深，投入进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鼻尖撞在一起，呼吸急促到能烧灼了。水杯被踢倒了也没人管，尹世熙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蹂躏般作弄他的头发。他任由她报复回来，只是原本腰间的摩挲的手逐渐向上，卷起了睡衣边角。

　　“...等一下”，尹世熙匆忙推开他，眼里的意乱情迷还没散：“明天我要去见律师，这次，不行...”

　　“嗯”，郑巴凛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转身去整理魔术道具，明天就是志愿者团的表演了。

　　“会录下来吗？”

　　“嗯，拜托了神父。录像机也带了，放心吧...不过，你根本就不感兴趣吧，之前也是在走神，不知道想什么东西...”

　　尹世熙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肯定要看看啊，什么叫堪比大卫科波菲尔的魔术。但是大卫科波菲尔不是小说吗？”

　　郑巴凛叹了口气：“是同名魔术师啊。大卫科波菲尔，让飞机消失的那个。”

　　“...随便啦，总之，明天加油哦！我在家里给你打气。”

　　郑巴凛舔着嘴角的伤口笑了，那当然。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除了魔术，他还有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