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岛之外，人心险恶[快穿]》岁夏

31、Chapter31

　　“之前是骗你的，转化期只有一次。”

　　第二日清晨，沈虞坐在餐桌前饮用着粘稠的幼羊血，奇异的口感令人感到陌生又着迷。
　　他才后知后觉回想起了这句话。

　　不愿深想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说有三次，沈虞直觉答案不会是自己想听到的。
　　经过前天晚上的刻意诱导，宴祁白性格里隐藏的恶劣显然已经尽数展现，曾经的那些神秘的吸引都建立在沈虞对他一无所知的基础上，如今一步步的深入了解，初印象早已破坏殆尽。

　　若说变成吸血鬼后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沈虞倒是一时说不上来。
　　也许是从被咬第一口后，就已经开始转化的身体早已潜移默化的适应良好，又或者人与吸血鬼更加本质的不同，还需要在日后漫长的生命里慢慢体会。
　　总之他目前唯一能确切感知到的，就是干净的幼羊血对于吸血鬼来说，确实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珍馐。

　　感受到在味蕾绽开的猩甜，一种细密的电流直达头皮层，浑身毛孔都仿佛舒适的张开了。沈虞脸上浮现一坨红晕，像是微醺。
　　他并不知道这是初生血族头几次饮血，由于尚不习惯才会导致的青涩反应。血液对于血族来说，远不止是食物那么简单。

　　“初生血族，能力一般不会立刻显现。”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宴祁白摇晃着高脚杯，慢条斯理地解释。
　　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有些慵懒，和夜晚的样子判若两人：“就连尖齿，也需要长亲的引导，才能学会控制它的收缩和使用。”

　　长亲……

　　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沈虞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

　　“你不是天生血族，当然没有长亲。不过我作为你的转化者，倒是不介意担任这一职位。”宴祁白嘴角勾了丝笑，语气揶揄。

　　“不必。”从牙缝蹦出来两个字，沈虞狠剜了他一眼。

　　两人面对面坐着，默契地没再提那一天一夜。

　　早饭用完，沈虞准备再去看看卡尔。而去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确定。

　　“我现在已经是吸血鬼了，亡灵蝶对我来说，还有没有生命威胁？”

　　“吸血鬼无法被杀死。”宴祁白往后靠在椅背上，“但是会受伤，亡灵蝶对你确实没有了生命威胁，只是依旧需要警惕，另外……你还将惧怕阳光，会被大蒜、银器、十字架等物品伤害。”

　　“什么？”沈虞难以置信。

　　宴祁白摊手：“大部分传说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你之前可没说过这些。”语气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
　　沈虞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某些世界里网络购物，收到货后却发现货不对板的冤种买家。
　　狡诈的卖家极力宣传商品优点的同时，刻意隐瞒了所有缺陷。

　　强买强卖的东西果然都没有好货。

　　“那你为什么不怕？”

　　“我显然不是一般的吸血鬼。”宴祁白一脸理所当然。

　　沈虞沉默了。
　　难怪今天室内的所有窗帘都紧闭着的，但在此之前他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或许这就是吸血鬼与生俱来的习性，才转化第一天，这样封闭、昏暗的环境，就已经成了他如今潜意识里习惯的样子。

　　“应该有解决的办法吧？”
　　他不相信像吸血鬼这样拥有诸多超自然能力，乃至于天生傲慢的种族，在明知道自己弱点的情况下，会一直坐以待毙。

　　“当然。”
　　宴祁白突然站起身，他走到沈虞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沈虞抬着头和他对视，很快捕捉到了对方眼里那抹狭促的光。

　　“我的血液，能让你无惧无畏。”

　　沈虞居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抬了抬下巴，尽量不让物理高度上的差距显得自己明显落于下风：“你的条件？”

　　宴祁白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脸上，拇指轻轻抚过唇瓣，复又按压。
　　沈虞浑身一颤，尖锐的犬齿就这样探了出来。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他好像嗅到了底下埋藏在血管内的诱香。

　　“我没有条件。”
　　他这样说。

　　黑眸深处藏着一点红，那一抹颜色如有实质，像是黑暗里伺机而动的某种危险生物。
　　色彩鲜艳的生物总是带有剧毒，免费的东西才最为昂贵。

　　“只是……”
　　宴祁白似乎想叫他的名字，但是不知为何没叫出口，只是微妙的停顿了下，继续道：

　　“你离不开我了。”

　　＊

　　傍晚，奈特送沈虞和卡尔上车。

　　如今沈虞之所以被允许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莫斯顿古堡，一是没有了被亡灵蝶追杀的顾虑，二是正如宴祁白所说，他离不开他了。

　　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沈虞也必须要在固定的时间内回到古堡，接受他投喂的血液。

　　想到这点，沈虞磨了磨牙齿，感到恼火。

　　虽然他没有什么逃跑的必要，而且这种所谓的约束在任务完成之后，便会自动失效，他的灵魂会回到圣岛。
　　而吸血鬼作为本不该出现在一个普通世界的种族，在一切拨乱反正后，也注定会被……抹杀。

　　但沈虞还是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毕竟这一切显然早有预谋，某个吸血鬼漫不经心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缜密狡诈的心，像是一个天生的猎手。
　　作为上当的猎物，他多少会不服气。

　　“赫斯，我有点……想吐。”

　　汽车行驶在水泥路上，偶尔不平整的起伏导致车身颠簸，卡尔脸色白得发青，一副快要晕车晕死过去的样子。

　　沈虞回过神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他知道卡尔当然不是普通的晕车。比起生理上，其实更多的是心理作用。

　　早晨和宴祁白交谈完，在沈虞单方面的不欢而散之后，他便去了卡尔房间，照例探望。
　　经过两三天修养，卡尔的精神状况好转了许多，对于违禁品的戒断也初见成效。

　　那调查“血奴”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于是沈虞提出了一起探索莱特公馆的请求。
　　发生了那样的事件之后，故地重游显然对于卡尔来说是残忍且艰难的，但为了了解真相，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卡尔自己也无法接受，他的父亲，包括公馆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时间并不如想象中宽裕，塞缪尔一行人在当天就被警方寻回。
　　只是现场那幅诡异的做法场景，显然吓倒了一批人。而且以当时塞缪尔为首的那群警察的状态来看，想要被带回去也是一件难事。
　　警察署为此颇费一番功夫，还因此惊动了记者。

　　消息瞒不住，现场照片登上了报纸。
　　有人认出那个所谓的“做法”，其实是一个古老的忏悔仪式。
　　联系最近频频发生的诡异死亡案件，已经有相当多一部分人开始猜测是否有鬼神、恶灵的存在。

　　那么警察署刻意隐瞒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些贵族高官是否都早已知情，亦或者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猜忌动摇人心，贵族与恶魔做交易的谣言不胫而走。

　　很多人认为是贵族出卖了可怜贱民的灵魂，换取自己的利益，才导致了下城区的桩桩惨案。而如今贵族也接二连三的死亡，正是他们控制不住了恶灵，自食恶果的象征。

　　人心惶惶，街面上甚至有些萧条。

　　“呕——”

　　天色渐暗。
　　车辆停在维巴华街角，卡尔抱着垃圾桶呕吐不止。沈虞能感受到越靠近莱特公馆，他的情绪便越发紧张。
　　过度的焦虑甚至引发呕吐。

　　也许不该着急带他来的。

　　沈虞有些懊悔。本以为卡尔作为唯一幸存的目击证人，莱特公馆又是他从小长大的家，熟悉程度远超所有人，对调查探索会有相当大的帮助。
　　但却错估了他的心理情况。

　　“抱歉，要不你继续待在车上休息。”沈虞搀扶着他，又递过去一瓶水。

　　卡尔有些虚脱的被送回车上，神情失落又痛苦，“不怪你赫斯，是我太懦弱了，我的父亲和看着我长大的管家，还有所有佣人都死在那里，我却不敢亲自去为他们找到真相！”

　　“你已经很努力了。”
　　正常人尚且勇气有限，更何况卡尔本就历经创伤。

　　“我会替你找到。”

　　也替真正的赫斯找到。

　　沈虞离开隐蔽的街巷，转过拐角，路灯的光线被高墙阻隔大半。在确定自己身处的方位无一人能看见后，他的眉心再次浮现出了那枚晶体。
　　冰蓝色的光柔和的晕染着那一小片皮肤。

　　很快，脚下影子消失不了。

　　隐身时间半个小时，沈虞确定无误后便很快向着莱恩公馆的方向走去。
　　车本就停在不远处，因此没过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公馆附近。

　　和那天一样，黄黑色的警戒线划分出鲜明的区域。
　　单栋别墅静静屹立在里面，屋后的树林茂盛，风轻轻吹过带起沙沙声，像一片片蠕动的黑影。
　　门口亮着壁灯，几个持枪警卫守在这里。

　　路过“案发现场，闲人止步”的告示牌，沈虞就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入口处。
　　目光划过还残留着暗红色血迹的台阶，他莫名有种预感。

　　那扇红褐色的木门一旦打开，也同样意味着真相向他掀开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