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吱之只

11、第 11 章

　　天气慢慢冷下去，Z大秋天和冬天的分界很明显，似乎没有冗长过渡期，仿佛昨天还是秋天，眼睛一闭一睁，忽而就变成了冬天。
　　陆朝搓着有些发冷的手，用刚刚买的豆浆捂了捂。豆浆是用不隔热的袋子装的，散热散的很快，在空气里冒着热气，一下子就冷了。
　　明天得多穿点了。
　　陆朝拧开盖子，喝了两口，冰冰的。
　　正当陆朝回味着豆浆的味道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把他的豆浆拿了过去，然后递给他一袋热腾腾的豆浆。
　　陆朝愣了愣，偏头看着张靖宇。
　　“别喝冷的，对胃不好。”说完便打开陆朝那袋喝了起来。
　　“……”陆朝说，“那你还喝？”
　　“我们不一样，就你这胃，还没我爸的好。”张靖宇动了动身子，塑料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陆朝：……
　　陆朝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热热的，很舒服。
　　“明明一起买的，怎么你的还这么烫。”陆朝嘴里都是豆浆味。
　　“我捂的，”张靖宇露出坏坏的笑，“用腹肌捂的。”
　　陆朝：……
　　冬天的太阳很暖和，张靖宇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两个红色的塑料凳，和陆朝两个人坐在寝室楼下的小卖部前面，手里攥着从早餐店买来的早饭，一边咬着，一边呼出热气。
　　暖棉棉的阳光打在身上，像伸懒腰的奶猫。张靖宇的瞳色被染成了浅棕色，他偏头看向不想理他的陆朝，脸上的绒毛被阳光照得清晰可见，软软的，像十二月份的雪。

　　吴婷婷看着远处肩并肩走着的两个少年，发出了一阵叹息，带着幽怨肃穆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张靖宇找到她的时候是在那件事发生后的三天后，那天是周末，她像往常一样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手里拿着本书，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今天是归还的日子。
　　张靖宇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高大的影子将她笼罩住，她抿了抿唇，不敢抬头。
　　“我想找你聊聊。”张靖宇发现吴婷婷在抖，说，“别怕，就只是聊聊。”
　　吴婷婷跟着张靖宇走了，两人来到图书馆楼下座椅上，张靖宇坐在左边，吴婷婷坐在右边，中间大概隔了三四个拳头的距离。
　　吴婷婷将书放在膝盖上，秀气的手指头扣着书角，将其展平又折起。
　　“我知道那件事情是你干的了。”
　　吴婷婷抖了抖，男人的声音很低，语调平稳。他不敢直视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只是盯着书的封面，沉默着。
　　“陆朝和你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吴婷婷停下了抠书角的动作，怔住。
　　“不！我们是一样的，是你打破了他的生活，是你从我身边夺走了他。”
　　身边的女生突然提高音量，让张靖宇愣了愣，他突然想起小太妹说的话——“她很偏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其实大家都知道，她很自卑……她很可怜。”
　　“是你们蛊惑了他，我们明明这么般配、这么合拍，所有人都很庸俗，只有我们不一样，不在乎这些，我们游离在这些烂俗的看法之外，我们俩才是一个世界的人……都是你蛊惑了他，他才和你们混在一起，只要他离开了你们，他也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的！”吴婷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膝盖上的书被她抖落到了地上，风一吹过，发出簌簌的声音。
　　吴婷婷停住了，嘴里不断喃喃着“都是你们的错”。
　　张靖宇看着她，眼里带着看不清的情绪。
　　他斟酌了一会，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你根本不喜欢他。你做这些不就是想要同化他吗，以此为借口来掩盖你的自私、满足你的私欲。”
　　“其实你都知道，什么才是卑劣，什么才是虚伪。”
　　“你也知道，陆朝和你不一样。”
　　“别再骗自己了。”
　　张靖宇起身，看着低着头的女孩，眼里的平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猛虎的暴戾，
　　“如果你再缠着我们，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说完这些以后，张靖宇离开了。
　　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女孩的针织裙上，其实她都知道，这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所有人都讨厌她。
　　她骗自己不需要别人的赞许来掩盖她自卑事实；她骗自己所有的人都是愚昧庸俗的；她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麻痹自己，维护着自己可笑的自尊心，好让日子好过一点。
　　在这之前，她骗自己，她不是唯一一个可怜又孤独的人，陆朝和她一样。她以此为乐，以此取暖。
　　其实她都知道，都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我欺骗自己的权利都要掠夺……为什么……

　　良久，吴婷婷抹了把眼泪，捡起掉在一旁的书，书里夹了片嫩黄色的银杏叶，线条流畅、圆润饱满。她抬头看落了一地叶子的银杏树，光秃秃的。
　　要冬天了，她想。

作者有话说

　　我又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