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吱之只

12、第 12 章

　　回到寝室，陆朝随手将书包挂在椅背上，换了双拖鞋松垮地坐着，他点开前几天玩过的一个单机游戏。操控着屏幕里的小人不断前进，一边小心地躲避障碍，一边跳起来吃浮在空中的金币。
　　大概两分钟后，手机发出一串音乐。
　　“game over”。
　　屏幕上红色的立体大字告诉陆朝，他又输了。
　　陆朝在操作、反应等方面向来没什么天赋，十局能输八局的那种。他只能玩玩这种单机游戏，一共50关的游戏，陆朝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打到第10关。这也是他不常和阿杰他们一起打游戏的原因之一，他太菜了。
　　陆朝叹了口气，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决定去补个觉，再起来洗个衣服，昨晚的衣服还泡在那没洗。

　　此时，寝室的门被大力地打开又关上，留着一头卷毛的少年带着愉悦的步伐走了进来。
　　“陆朝，周六别忘了我生日，杰哥我订了个夜租房，咱们去嗨一波！”阿杰一边扯着嗓子一边走到陆朝身边，挤眉弄眼的，“老三和耗子也去。”
　　老三和耗子是寝室的另外两个室友。老三是个学霸，戴个黑框眼镜，平时不爱说话，有点怯怯的，和阿杰与陆朝熟了以后，话才慢慢多了起来。耗子叫做吴浩，大家都叫他耗子，五官长得挺端正，人也好，就是有点黑还有点憨憨的，前阵子追一姑娘，姑娘说喜欢成绩好的男生，答应耗子说如果他绩点能排到年纪前十，就答应他。从此耗子就缠上了老三，非要老三带带他，老三答应了。这个点还没有回来，估计是俩人一起待学校图书馆了。
　　“知道的。”陆朝笑了笑。

　　张靖宇住306，陆朝住312，中间就隔了俩寝室，阿杰冲进张靖宇寝室时，他在刷前几天打球弄脏的鞋。
　　“靖哥？”阿杰敲了敲306的门，喊了一声。
　　张靖宇甩了甩手，开了门。
　　“我就知道，陆朝回来了，你也肯定在寝室。”阿杰熟练地走过过道一屁股坐到了张靖宇的位置上。
　　“什么事？”张靖宇回到阳台，一边刷鞋一边询问道。
　　“小杜不在？”阿杰道。
　　“嗯，辅导员找他有事。”
　　“哦，就我生日嘛，订了个夜租房，靖哥赏脸一起去？”阿杰用腿移动着椅子向阳台的方向滑去，“陆朝也去。”
　　张靖宇看着阿杰，笑了笑，阿杰已经完美地掌握了张靖宇的“软肋”，凡是只要陆朝一起去，张靖宇99%都不会拒绝，1%的可能性是张靖宇实在是没有时间。
　　“行，知道了。”张靖宇继续低头刷鞋，对阿杰特意补充的后半句没有过多的解释，就算陆朝不去，他也会去的，不，他会说服陆朝一起去。
　　“得嘞，记得小杜回来了跟他讲一声。”阿杰道。
　　“好。”
　　“行，那我走了，睡觉去咯。”阿杰转身，离开了306。

　　阿杰的夜租房订在周六下午五点，地点在距离学校两条街的一个社区里。社区里大多都是独立的小别墅。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许多屋主便将小别墅改造一番，配置些年轻人爱玩的东西，在放在平台上按天出租。收的全是服务的钱，租一晚就能赚个一千，发家致富的不二之选。
　　阿杰租的那幢在湖边，房前还有一小块菜地，种着小白菜和一些张靖宇不认得的花，那些花不太可爱，张靖宇觉得这幢房子的主人估计品味很一般。
　　房主把钥匙交给阿杰以后便离开了。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像是一个信号，十几个男生突然鬼叫起来，把气氛烘托得高涨。
　　“走走走，游戏厅在哪边，打游戏去！！”阿杰和几个男生冲到了二楼，屁股一坐，腿一盘，打得热火朝天。
　　而张靖宇和陆朝则被任命去买酒和零食，几个女孩去拿蛋糕，当然这些是背着阿杰商量好的。

　　冬天昼长夜短，下午六点时的天已经黑透了，星星盘踞在月亮旁，微弱的光照在门前菜地上，叶子都是黑黑的一片，而五颜六色的花像画家故意染上去的颜料。
　　陆朝站在门口，一边等张靖宇，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张靖宇背着个挎包，推门出来时，发现陆朝正低着头，认真地研究着什么。
　　“在看什么？”张靖宇拍了拍陆朝的肩膀，顺着陆朝的眼神看去，发现是一丛雏菊，白色的花瓣在黑夜里很亮眼。
　　“没什么，就觉得这花挺好看的。”陆朝起身，和张靖宇走出了菜地。
　　“那回头送你一束。”
　　“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不喜欢花。”
　　张靖宇只笑，眼里有星星。

　　社区的路灯很少，走过一片亮区、再进入一片黑暗。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对方的脸，有几段路甚至只能看见眼白和陆朝的白裤子。
　　路上出奇地安静，几乎没有人，张靖宇的耳边只有陆朝吸鼻子的声音。
　　要命的鼻炎。
　　陆朝从兜里拿出叠得方正的纸巾，擤了擤鼻涕。
　　“你什么时候生日来着？”张靖宇撇了撇陆朝红了的鼻子，说道。
　　“1月28。”
　　“那在寒假了，”张靖宇有些遗憾地说道，“寒假就见不到了。”
　　他突然想要时间慢一点，路能够长一点，这样子就可以和陆朝多呆一会，享受这有他们两人的街。
　　“我不过生日的。”身侧的黑暗里传来陆朝的声音。
　　张靖宇愣了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陆朝道，“习俗。”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习俗，张靖宇想道，鬼信。

　　两人花了十几分钟才走到超市，超市开了暖气，很舒服。
　　他们购物很快，看到什么就买，买的大概都是酒，还有大包小包的零食，等拎回夜租房时，女生们已经回来了。
　　“快快快，拿酒来，我们转酒瓶，转到谁，谁就去篓子里抽个纸条，不想回答或者不想做就喝酒。”阿杰道，“男人的游戏就该喝酒！！”
　　张靖宇看着未喝先醉的阿杰，笑着摇了摇头，把酒放了客厅的茶几上。
　　一群人围着茶几坐着，几个不能喝酒的女生自然有男生愿意替她们喝，比如沈清和阿杰。
　　绿色的酒瓶在茶几上转了几圈，直指着十几个夜猫子的命运。
　　命运的瓶口转向了小杜。
　　小杜伸手从纸篓里掏出张纸，上面写着“抱着离你最近的异性转三圈”。
　　几人开始起哄，目光投向坐在小杜旁边的……沈清。
　　“噢噢噢噢吼吼吼~”男生们叫着，不管阿杰忿恨的目光，直起哄。
　　“卧槽，你他妈手摸翔了吧！！”阿杰吼道。
　　小杜邪恶地笑了笑，眼神不断在阿杰身上打量。
　　“把你的游戏机借我玩两个星期。”小杜笑着看阿杰。
　　他妈的，欺人太甚！！！
　　“你tm给我等着，”阿杰吼道，“成交！”
　　旁边的沈清含着笑看着阿杰，脸上露出丝丝的绯红。
　　小杜计谋得逞，仰头一口气喝完了一杯酒，气氛瞬间被点燃。
　　接下来的几轮，都没有转到张靖宇和陆朝，反倒是阿杰被灌了好些酒，打在女神身上的小算盘一件都没有如愿。

　　命运的瓶口再次转着，这次指到了陆朝，陆朝笑了笑，抽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你有喜欢的人吗？”。
　　张靖宇歪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咽了咽口水，刚刚喝下去的酒的余香还绕在齿尖，挥之不去。
　　“没有。”
　　陆朝的语气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我在期待什么。张靖宇想，他又举着杯子又喝了口酒。

　　瓶子转啊转，指到了张靖宇。
　　张靖宇抽到的纸条是，“你喜欢的人是谁”。
　　张靖宇愣了愣，偏头看向了身旁的少年，少年眼睛亮亮的，像黑色的水晶一样，而少年也在看他。
　　“写的什么啊？”阿杰一把纸条夺了过来，大声读着，“你喜欢的人是谁。”
　　张靖宇像是被电触到了一般，慌忙移开眼神。与此同时，陆朝也愣了愣，慌乱地移开眼神，大概是他喝多了，才觉得张靖宇刚刚看着他怪怪的。
　　张靖宇举起倒满酒的杯子，一口蒙了下去。
　　“嘁，你好没意思哦，靖哥。”小杜在旁边发出唏嘘的声音。
　　知道一切的阿杰：“就你牛逼哦，空手套我的游戏机嘛。”
　　“哈哈，承让了。”小杜笑嘻嘻地讲。
　　阿杰的打趣，替张靖宇解了围。张靖宇沉默着，胃里翻腾着难以言状的情绪。
　　酒瓶又转，转到了沈清，而阿杰二话不说地就帮沈清喝完了桌前的酒，
　　“噢噢噢噢~~”

　　又转了好几次，平均下来，大家都喝了三四杯酒的样子，阿杰尤其多，揽下了沈清所有的酒。
　　游戏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大家都喝的醉呼呼的，只有几个女生还保持着清醒，她们没忘藏在角落的蛋糕。沈清和几个女生一起，偷偷地关了客厅的灯，拿出了准备好的蛋糕。
　　阿杰被这突然的黑天吓了一跳，尤其看到一排排浮在空中的牙齿，以为闹鬼了。
　　蜡烛微弱的光亮起，沈清捧着蛋糕，将其放在了桌子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住阿杰生日快乐~”男生们围着阿杰一边拍手，一边唱着生日歌。歌声雄厚，带着永远年轻的那群人的激动。
　　“谢谢！”阿杰笑着看向大家，脑袋因为酒精而有点混乱。他的目光落在暖黄色蜡烛下沈清柔和的脸上，沈清笑着，有两个酒窝。
　　阿杰心跳突然加速了。
　　“许愿吧，杰哥！”
　　阿杰收回目光，脸上泛着醉酒的红色。
　　“我希望……沈清做我女朋友！！！”
　　四周突然安静……
　　知道前两天阿杰刚刚被沈清拒绝的众人：……
　　喝醉了的阿杰：？？？
　　“哈、哈哈、吹、吹蜡烛吧，阿杰。”一旁的小杜缓解尴尬道。
　　“哦哦哦好的。”阿杰一吹，都是酒味，糊在对面耗子的脸上。
　　“卧槽，好齁！！”耗子突然喊道。
　　“就你香哦。”
　　众人又笑起来。
　　笑声直冲上天，连月亮都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