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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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秦阆脸上挂着温和笑容。
光听这声音，光看这撑伞动作，似乎睿王爷秦阆对姬央也是充满温情。
但只有姬央自家晓得，叼住他手腕骨的那两根修长手指正在暗自运劲，恨不能将它当场捏碎。
姬央垂下眼，半晌，微歪着点脑袋，将目光缓缓地从手腕骨抬到秦阆那张如玉一般的俊脸上。睿王爷秦阆正一手撑伞，另一手叼着他，可惜显然这位惯来是个不会伺候人的。伞打得歪斜，此刻又叫风吹的半倒，两个人身上都大半湿了。
秦阆却似毫无察觉，鬓角两缕墨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蓑衣早就让风掀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么个傻子！
姬央忍不住叹息，抬起另一只手，扶稳了伞柄。两人手指交错，彼此都是湿漉漉的，但温度却有分毫之差。前世又潮水般涌入，姬央眼眸半湿，在这暴雨黑天湿漉漉的雨意中微有些醺醺然。
湿了的是身，醺醺然的，自然是姬央胸腔内那一股欲言又止的情热。
-‘’十八，你今夜且让孤一回。‘’
前世的秦阆趴在他身上，酒喝得半醉，被桃花醉醺成微红的清水眼也染了毫不掩饰的欲望。
前世的姬央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一个翻身，成功将人压下。
-‘’十八，十八……“
前世的秦阆没能讨到便宜，在又一次被他送入极乐后，忽然间委屈。嘟起嘴，带着点不满地抱怨他。‘’十八，你从来不肯让一让孤。孤晓得，孤不聪明，也、也不够俊俏，你心底里总是瞧我不起。与他们一样，与、与旁人一样。‘’
桃花醉的香气醺染了红罗帐，黄金钩子垂下，在一室龙涎香中不安地晃动。
“……法师？‘’今生的睿王爷秦阆在雨中皱紧浓眉，咳嗽两声，提高了嗓门。“喂——我说，你丫到底在想什么呢？本王喊魂似的喊了你半天了！”
姬央两辈子的魂都锁在秦阆一人身上，他丢了的魂，自然也就只有秦阆能喊回来。
姬央回过神，蓦然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秦阆那双清水眼，勾唇笑了一声。“小僧在想……王爷。”
秦阆眉头别别地直跳，顿了顿，假意咳嗽清了清嗓子，但说话时依然嗓音不自觉沙哑。“……呵，说的好像本王会上当一样。”
在漫天湿雨中，两人手指尖相缠，目光也像是绞缠在一处。满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潇潇风雨声。
不过，姬央也晓得，这是他自家眼中显现的景象。说句不好听的，在秦阆眼中，这座天地依然在四周，身披蓑衣的如云仆从也都还在，就连不远处的石阶瓦当，甚至睿王府门口内两只大狮子也都在。
当然了，他姬央在秦阆眼中也不过就是个莫名其妙跑来王府受了顿气的白衣小和尚。
-十八，你必须知晓，你眼中的世界与是与旁人眼中的不同。
昔日老住持云山雾绕的话又响在耳畔，朦朦胧胧，似乎有白云，又似乎是雾气。
那时姬央正在入定，伏龙寺老和尚本该在方丈内坐着参禅，但眼下老和尚却闯入了姬央眼帘，打断他。
今生十三岁的姬央不高兴地睁开眼。
老和尚却打起一瓢水，随后又将葫芦瓢如同覆舟般倾覆。悠悠的，瓢内水一倾如注。
那天老和尚对他说：十八你瞧，你只见到我把水给倒了。可这水中也有浮生万顷，于那些你我眼睛看不见的蜉蝣芥子，它们不过是从一处流向了另一处。
姬央忍不住皱眉。
那天老和尚又对他说：你只知你今生来此，是为着一个人。可那人为何也来了此处、又与你遇着，你可曾想过……为什么？
姬央就是在那一刻知晓了，为何前世他与秦阆会走到那样悲惨境地。前世，他一直以自家心中所思所想去看秦阆，浑然不觉，他是他，秦阆是秦阆。
两人原本就是不同的人——身份地位不同，眼中世界自然也就不同。
于是，今生十七岁的白衣小和尚姬央忽然咧嘴一笑，手指往下一探，紧紧地攥住了秦阆指尖。
被雨打湿的秦阆脸色越发皎皎然，如同玉一般，此刻被他攥住了指尖，正恼怒抬眉。
手倒是没缩回去。
姬央微微倾身向前，呼吸温热，喷洒在这湿重的春雨夜色中。“王爷如此不待见小僧，此刻却冒雨出来相迎，不晓得……到底是想做戏给谁瞧？‘’
按照这人惯常的心性儿，姬央猜，这人立刻就要恼了，一脚将他踹出去。
他刚想到这，砰一声，果然秦阆一脚将他在雨地里踹出老远。
姬央整个人团着，双手双脚朝前，肚腹微缩，如同一颗浑圆炮. !弹那样被. !射. !出去。
雨地里头窸窸窣窣的。
隐藏在不远处的公主府绣衣卫们互相看了一眼。钟奇嘴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随后一抬手，他身边两个绣衣卫顿时趁着暗夜溜回去报信。嗖嗖嗖，眨眼间便不见踪迹。
下一刻，身穿蓑衣的睿王府侍卫长悄无声息地走到秦阆身后。借着两人雨伞遮档，附耳低语了句。“王爷，人走了。”
秦阆无可无不可的，轻轻嗯了一声。
侍卫长便又再次退回去。
这会儿雨地里的姬央仍跟个团子似的痿着。不过被踹出去前，他是颗白团子，现在么，在雨水泥地里脏成了一颗黑芝麻团子。
秦阆猛然扔了伞，三步并两步地赶到姬央身边，似乎急着想要扶他起来。手刚抬出去，半路上却又缩回袖底。
秦阆冷着眼，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起来吧！‘’
姬央慢吞吞地双手撑地起身，脚跟还没站稳，秦阆突然蹭过来。
秦阆倾身向前，呼吸就喷在他耳畔，带着种孩子气的得意劲儿。“刚才这一脚，本王是做戏给清河那个小丫头片子看的。‘’
姬央闻言微微一怔，撩起眼皮，却忽见秦阆嘴角一歪笑得分外邪性。
-“如今这一脚，可就是本王要做给自家瞧的了。”
说着他再次砰一脚又将姬央踹出去。
姬央这回当真是猝不及防，噔噔噔，在泥地里下意识使出了内家功夫。要不是他顾及秦阆的睿王爷颜面……算了，人前还是替他留点颜面吧！
姬央顾及秦阆，故意假装踉跄着退了两步，然后抬起脸。他原本就雪白的娃娃脸现在叫雨水浇的湿漉漉，奇异的是，眉目瞧着反倒愈发清俊了。“王爷这一脚，踢得真狠。”
秦阆见他居然没倒地不起，显然忿忿，当即捏紧了拳头，大有一副再次扑过来将他踹倒的架势。
但睿王爷顿了顿，到底没踹，只转过身重重地又哼了一声，对众侍卫吩咐道：“将人给我带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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