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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民国时期的铁路(三)餐饮与报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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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火车上的餐饮吧。
最开始时火车上基本是西餐,质量很高。如有三文鱼、沙丁鱼、牛扒、猪排、羊排骨烧鸡火腿、烟肉旦、咖喱鸡饭、番茄鸡丝饭等等。酒水也是西式的,如威士忌、白兰地、啤酒、苏打水、柠檬汁等。张恨水的小说《沪平通车》里,主人公胡子云在火车上偶遇一位独行美女,对其大献殷勤,请人家到餐车吃饭。结果拿过菜单来,一个字都不认识,大煞风景。
有一段时期,民国时非常著名的旅行社中国旅行社承包了天津段列车的餐饮。餐车配备男女侍应生,根据亲历者的描述,他们点了“鸡茸鲍鱼汤、炸鱼、猪排、西米布丁、咖啡。大师傅手艺不错,用的番茄酱、辣酱油等等,都是舶来品。刀叉上还有外国字,每份7角几分”。这价格可不便宜,当时在一个中等饭馆里,6角钱就可以吃到一个红烧整肘子或一只白煮整鸡加肉汤的套餐了。
但是因为坐头等车的乘客们不一定都吃得惯 “西式大菜”。1933年,当时的铁道部出台了条例:火车上不能仅做西餐。还特意制作了一份中餐菜单,发给各大铁路局,要求一个月内筹备完毕并实行。于是,餐车上开始配备中餐。
《民国太太的厨房》中便有一段林语堂便见识一位吃中西结合餐的土豪的情景:
1934年,他去杭州游玩,在梵王渡上车,和“一个土豪对座”。开车后10分钟,土豪便开始叫餐,“不知是何道理,他叫的是我们常人叫的两倍之多”。10:06,先来一杯烧酒,似乎是五加皮;5分钟后,再来一盘杂碎大菜,接着是白菜烧牛肉。林语堂大概是饿了,居然连菜里有“十二片之多”的牛肉都数得一清二楚。十分钟后,又来“土司五片,奶油一碟”。“羡慕嫉妒恨”的林语堂断定“此人五十岁时必死于肝癌”。
正在这时,一位“油脸而黑的中山装少年”翩然而至,一屁股歪在土豪旁边坐下,“登时就有茶房给他一杯咖啡,一盘火腿蛋”。少年毫不客气地一手把林语堂桌上的书报茶杯推开,顿时“茶也溢了,桌也溢了”。中山装少年什么也不管,挽起袖子吃火腿蛋,什么也没得吃的林语堂“看见他身上徽章,是什么沪杭铁路局的什么员,又吃完便走,乃断定他这碟火腿蛋一定是贿赂”。土豪这边,“牛肉已吃到第九片,怎么忽然不想吃了。于是咳嗽、吐痰、免冠、搔首,颇有饱乐之概”。到10:31,茶房来问能不能拿走,土豪立刻狼吞虎咽起来,9分钟时间全碟吃完,而后“头向桌上一歪,不五分钟已经鼾然入寐了”。
前面说了,三等车厢的人是不能进餐车的,那怎么办,一个是购买乘务员推车上的盒饭。钱穆和杨绛的回忆指出那不过是“油腻腻、硬生生的米饭或面条”。另外可以在火车小贩那买吃的。
一般小贩兜售的不过是水果,花生,毛豆等小吃,还有如梨、苹果、水蜜桃等水果。在一些大站,可以买到烧鸡,酱鸭等特色肉制品。不过这些肉制品的品质却很难保障。
1906年,周作人在江南水师学堂毕业,准备跟着哥哥鲁迅去日本念书。他乘京汉列车前往北京考试,只能在车窗口买小贩的东西乱吃。“一个铜子一只的大鸭梨,15个铜子一只的烧鸡”,周作人一开始吃得津津有味。结果到一站,买到兔肉吃,同学中有人说,这兔肉其实是猫肉,结果“大家都觉得恶心不能再吃,都摔到窗外去了”。
另外还有一段关于德州扒鸡的:当时的铁道部政务处处长曾养甫告诉老饕唐鲁孙:“你如果坐火车经过德州,一定要让茶役到站台外面给你买一只扒鸡来尝尝。千万别在站台上跟小贩买,碰巧了你吃的不是扒鸡,而是扒乌鸦。快车经过德州时,多半是晚饭前后,小贩所提油灯,灯光黯淡,每只扒鸡都用玻璃纸包好,只只都是肥大油润,等买了上车,撕开玻璃纸一吃,才知道不对上当,可是车已开了。”
此外网上还有照片记录那时有卖螃蟹的:提了整整一大框煮熟的大螃蟹在货车停靠时进行叫卖,一只螃蟹比手掌还要大,价格不过几个铜板而已。
民国时候很长一段时间火车不报站,导致偶尔会有人下错站。
1913年的一个下午,冯玉祥带着一名护兵从北京坐火车到河南新乡。途中因天黑看不出究竟到哪儿了,冯玉祥便向茶房打听离新乡还有几站。茶房答还有四站。冯玉祥叮嘱护兵:“记住,还有四站咱们就下车,不要坐过了。”叮嘱完毕,冯玉祥就去睡了。睡梦中他突然听见护兵说:“到站了,下车。”于是,二人匆忙下车。可下车一看,两人傻眼了,原来这站是河南汤阴县,离新乡还有几百里。
但没人报站并不意味着旅客下错站的事会频频发生。首先,民国火车上查票极为频繁,一般每到一个大站,甚至经过任何一个车站都要查票,查票员可以提醒旅客下车。其次,民国火车的停站时间非常长,动辄十几分钟。就算有旅客到了站而没有及时发觉,也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后来有的铁路局为了方便旅客,自行规定了报站制度。如1935年,北宁铁路局规定,列车快到站时,由车僮高呼站名。不过遗憾的是,很多车僮并不尽职。此外,车僮属于高级服务人员,一般只有头等、二等车厢才配备,而最需要这项服务的却是三等车厢的乘客。所以,乘客必须自己想办法,否则下错了站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