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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偷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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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剪得当的裙角被急旋而漾起旖旎的涟漪，泻出点点春光。
伊薇特屏住呼吸，警惕地贴近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熟练，时刻留意入口处有没有再响起的脚步声。或者讲的更清楚点，时刻留意入口处有没有那个pussy再响起的脚步声。
半晌，寂静无声。
伊薇特阖眸，捏了捏眉心，霎时间褪去伪善的笑，疲倦地半倚在石墙上。
心底莫名燃起的烦躁愈演愈烈。
她从来都看不起像刚才那只蠢狮子一样的人。
内心骚动，却故作镇定，假惺惺的清高令人作呕，似乎到死都不肯承认自己的渴望，只会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愤怒抑或是冷漠的外壳下。
她从小时候就知道，在这个尘埃野马起起伏伏的俗世里，哪里有什么正人君子，都不过是些烟火桃色的信徒。
可是今天…
她恨自己重复无意义的事情。
她不应该重复无意义的事情。她应该去想一些更远大的，比如，满月，比如，她准备了多少年的报仇计划，比如，她那个早在柜子里太空漫步的“哥哥”拜托她的药。
就为了一个pussy，伊薇特在心底嗤笑。
哦，又想做白日梦了，是吗。为无所谓的人或事耽误时间。越活越倒退。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现实点吧。
她鄙夷地自嘲道，话语丝毫不客气。
伊薇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思绪却偏偏忆起小天狼星临走前的深深对望，某人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楞头鹅开窍，一副怔怔的情动模样。
为什么…
不喜欢美眸含笑的她，不喜欢浪.荡易得的她，偏偏要看到她的凌厉，她的凉薄，她的阴鸷，某人才会跟莽夫一样迎上来，无所畏惧地主动交缠目光。
犯贱。
伊薇特阖眸，同样在心底毫不留情地暗嘲道。
她倒是想看看这第一份犯贱地，在她骨子里薄凉基调上绽现的动情到底是什么模样。一双眼睛能表达出来的事物远比普遍想象得更多，更复杂。西里斯的眼眸里，那自以为藏匿得很好的情愫，被她在回忆里恶劣地无限放大。
突然，心口一痛。
骨子里蛰伏着的堕落像吞肉嗜血的洪水猛兽一下子冲出禁锢，在坠如冰窖般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浓墨重彩。逐步刺染猩红的眼眸在阴冷狭隘的黑惶惶中亮得惊人，抑制不住猛涨的恐怖獠牙，和深深扎入掌心血肉的指甲。
她察觉到自己状态的不对劲。
可惜，晚了。
她从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太过明显的贪婪。她不甘心，她想找出蛛丝马迹证明她错了。可越看，她心越沉。
晦涩，欲望，晦涩，欲望，晦涩，欲望，晦涩，欲望，晦涩，欲望，晦涩，欲望，晦涩，欲望，晦涩，欲望，晦涩，欲望，晦涩，欲望……
直至与记忆中那些龌龊的眼色愈来愈近，几乎重叠。
死死笼罩她周围的黑暗，如百鬼夜行般，迫不及待地吞噬着她眼底早就破碎不堪的星辰，啖着撕着她早就腐烂发臭的皮肉。似又进了什么该死的轮回。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旧居。轻纱般的窗帘缠绕着她的每个梦，有那个人，或没那个人。无厘头地笑出声，愈笑愈大声，愈笑愈放肆。
她看见半透明的自己在那些海波之间笑啊，转啊。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慌了神，她躲在那个自己背后抬眼。满目，黑惶惶。
她害怕，她不敢面对地站在原地，闭紧双眼。突然，传入鼻腔的腥臭气味驱使她再度抬眼。
一眼，就后悔了。
死死笼罩她周围的黑暗倏地幻化成自己，周围却亮堂得不像话。
那个自己逆着光，跟周围格格不入得扎眼，浑身血污，背对着站在死人堆里。她一片混沌的神智逼着她向前踉跄了几步，狼狈地跌到那个背影跟前。似乎惊动了那个自己，那个人猛地转身，野兽般，毫无理性可言的红眸死死地盯着她，压迫感实质成一只只无形的手，遏住她脆弱的脖颈。下一秒那人血色在看到活物时更兴奋得肆意蔓延，不由分说地精准向前扑食，如猛虎戾禽般野蛮狠厉。
尖牙要刺破自己腹腔的最后一秒，那个自己又幻化成了无边的黑暗。
但她看清了。
青面獠牙，野蛮凶狠，只剩最原始的生存欲望，满身尸臭，打结的头发上隐隐约约的有白色蛆虫蠕动，是地狱里的恶犬修罗，被血沁红的利齿缝隙还嵌着几块腐肉屑。
眼眸清明了一瞬，听到了记忆里那人嘴里熟悉地吐出的无数句轻飘飘的话，又倏地打击得黯淡下来。
她就算化成灰也辨得出他的声音。
父亲…
他说，美是原罪。
对啊，美是原罪，她的美是原罪，是她的秀发滋生出了会说话的恶魔，是她的身姿吸引出了那黑暗里的怪物。是她的缘故，才让他作践她，才让他辱骂她，让他逼她入了那痛苦的桎梏。
“你可认罪？”
“我…”
别认。
伊薇，别认。
她的瞳仁颤了颤。
本杰明…
那朵在她堕落黯淡的日子里唯一盛开的花。
她的口腔已经枯萎，她的声带已经碎落，她的身躯已经破败，但他告诉她，要捂住耳朵，不要听谩骂，不要听他们嘴里的爱。
本杰明…
流下的两行清泪封住了所有的画面。
在命运“嘀嗒嘀嗒”响起的时刻，这个世上两个人在同一个地点同样地倚着墙。
一个如暮冬夜莺吻血，一个如春光风铃啼曙。
崩溃不过一分钟，伊薇特在发狂的最后一秒强叼上了一根刚点着的烟。烟雾弥漫，颓废又带着白雾色的荒谬。烟卷里的醒神烟草药效开始渐渐发作，眼眸已经清明，但她仍选择闭上眼睛，浓厚的睫毛压住了眼中的未消退的殷红。低头良久，终于生吞硬咽下所有不合时宜的不适。
快满月了啊…
现在矫情可不是时候，还有个麻烦等着。
伊薇特直起身，指尖一捻就灭了烟。她掖了掖头发，随意地擦去泪痕，无所谓地向前走。到拐角处，她早又是一副佻达的似笑非笑，半眯起的眼眸玩世不恭，她散漫地冲黑暗的尽头说道：“人走了。”
回声荡漾后不久，不出所料，从阴冷的黑惶惶里闪出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女，气喘吁吁，小跑到伊薇特身边，眼中不知真假的雀跃，鼻尖沁出点点汗。
伊薇特的身高可以说已经快接近小天狼星那样的出挑，跟大多数女巫师比，当然是绰绰有余。
少女表情烂漫地微仰头，轻轻地拉起伊薇特空闲的手晃了晃，语气中满是热恋中独属的娇嗔灵动：“刚才吓到我了，我正好过来。那人谁啊，他知道我今天晚上约你出来吗？”
她要是敢回知道，她真的会剁了这个笑里藏刀吃里扒外的。
少女完全看不出恶毒的眼神忽明忽暗，笑意闪烁。
反了她…
少女没问出这些暴露本性的话，只是好像很餍足地翘着唇角，用长而翘的睫毛，压下快要从眼底翻涌而出的勾心斗角。
恍若无闻，伊薇特低头，目光滞留在被她握住的手上，看得少女出格的手指在刹那间心虚地缩了一缩。
这双手没有白天的那双让她有兴趣。
无趣地错开眼神。
她不是傻子，她当然听得出来潜台词。
但跟她何干。
伊薇特脸上没有一点多余起伏的情绪，没拒绝，也没回应，已经算是给之前的美好最大的体面。下一刹那，她敛眸，直白地对上少女的两弯笑眼，冷淡无温。
也许是今晚暴露得上瘾了，她毫不掩饰地把伪善撕得尽致，阴鸷得明目张胆。
“学姐。”她漠然地唤了一声。
听到划分界限般的淡漠语气时，依偎着她的少女嫣然自若的脸微乎其微地僵硬了一瞬，下意识地皱眉道：“叫我纳西莎。”
明明有千万种回应的方式，伊薇特偏偏铁石心肠地要选一种最不留情面，最践踏人尊严的。
她本来就是个恶劣的性子。把别人的倾慕，眼眸温柔地用钝刀开膛破肚，然后不轻不痒地讽刺一句。
啊，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那先替我向卢修斯级长问好。”伊薇特的唇讽刺地勾起，温声说出最锋利的话。
纳西莎神色闪躲地避开对视，很快掩饰了脸上的不自然，自知理亏般悻悻地收回手，无声地拉开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
伊薇特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神晦暗不明。随意地瞥一眼纳西莎小巧的鼻尖上被映照得亮晶晶的汗珠，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单臂一伸，把纳西莎捞到自己跟前。作祟的手并没有收回的意向，毫不客气地搭在她因刻意节食而瘦削的肩上。弯腰，敛眸，不算轻柔地拭去碍眼的小汗珠，抬眼望进纳西莎愣愣的目光中。
面无表情，但做得行云流水，太过理所当然，仿佛她们下一秒就应该耳鬓厮磨。
纳西莎甚至感受到了一瞬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脸上，似拿烧红的烙铁印在自己灵魂深处般。还没等她假装羞赧，伊薇特就已经一脸疏离地抽离出暧昧的气氛，眼波流转掩下令人心寒的戏谑。
怎么自然地撩拨，怎么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魂牵梦萦，怎么利用自己的皮囊谋求最大的利益，这些可是她的立身之本。
都向家里服软了还想在这时候挽回她，伊薇特冰冷地在心里轻哼一声。
她最讨厌没骨头的人。
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能玩得过真枪实战过的她。
伊薇特平静地看着她，捏着手帕递过去，佯装有耐心地温润询问：“学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完便退回了原来的距离，明哲保身，仿佛刚才的动作太过正常。她眉宇间都是冷淡，冷淡得让纳西莎的计谋绝望，刚想再伸出的手一倏间也不敢肯定。
她有时候真的琢磨不透面前这个人到底能喜欢自己到什么程度，In other words.她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纳西莎自然地接过手帕，眼睛流转，漫不经心地企图夺回对话的掌控权：“我们需要谈一谈，关于我们之间。”
伊薇特一脸的满不在乎，敷衍地用鼻音回了一声。就连绕着发尾的指尖都写满了对她少女情怀的不屑一顾。
纳西莎牙关咬紧了。
虽然感觉她还会再给自己难堪，但这次纳西莎仍孤注一掷地讲了下去。
布莱克的高傲命令她夺过那把伊薇特言语紧攥着的钝刀。
既然她非要羞辱这份“喜欢”。
那，她就亲手把这份“喜欢”，开膛破肚。
“我听人说，你占卜课下课把我送的糖果全扔了。那糖果是我花了一个下午亲手制作的。”她玄师问罪的语气太过强烈，甚至刻意强调了亲手二字。
但其实纳西莎在心里已经快白眼翻上天了。
亲手？
Hell no.她当然能亲手制作，但是…对于她对伊薇特的关系，撒谎比实干要简单多了。
而身旁的人依然不为所动，反倒坦坦荡荡地对上纳西莎施压性的视线，浅笑着点了点头：“学姐送的东西，我吃不惯。”
纳西莎被这么直白的句子噎住了。
不是没有预料过这种结局，但真的面临这张粲然得不要脸的脸庞时，她挤出来的微笑决堤得干脆。
吃不惯…呵。
真给你脸了是吧，她在心里咒骂道。
可是表面。
“伊薇特。”纳西莎听见自己可怜地唤了她一声，带着浓重的哭腔。
外人看来她硬是把眼眶憋得血红，也没让漫到脖颈处的泪从眼尾流泻，似乎到现在，她都竭力维持着布莱克的风度，我见犹怜的骄傲与脆弱并存。
“你明明连打开都没——”
“Ugh.”
可不知真假的苦涩还没吐露半分，那烦躁的噪音先抢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Get over it.”她好像真的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在纳西莎的表演上。
哭腔什么的只是徒劳。
她早已想让她苦水梗喉。
“这份背着卢修斯学长送的礼物，我实在没脸收。要是扔慢了，我可就跟学姐扯上关系了。学姐你——”她侧过头，轻佻地挑着眼角，苛刻玩味的目光从眼尾从上到下地扫视了崩溃边缘的少女，恶劣地勾唇，拉长语调，每一秒都像在临迟面前这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贪心货。
“不会真的想跟我偷情吧？”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现在蘸着笑意的上调尾音，清亮得宛若藏匿了整个夏天。可落入现在表情如溺水般，喘不过气的纳西莎耳中，她伊薇特就像站在河边，笑着看她死。
“Don't get me wrong.我很感激你相信我的技术，但是让你失望了。没有定金，我不能奉陪。I mean I can, but I don't want to.”浅笑着说完，伊薇特拍拍衣袖便要离开。
刚转身，一双白若节藕的手臂忙不迭地锢住她的腰身。伊薇特蹙紧了眉，再也无法压制住的戾气生生地从眼里撞出来。正准备一把甩开这妨碍自己的手，突然动作在刹那间滞了滞。
刚隐匿好的人鱼本性又被纳西莎身上若有若无的甜腻香味给勾出深渊，刹那间无数黑暗念头抑制不住攀沿而上，快速缠绕上伊薇特她的动脉，扼住她的脖颈。它们叫嚣着剜她肉作食，它们叫嚣着割她脉放血，它们叫嚣着拆她骨作床，它们叫嚣着践踏她向自己奉上的虚假热情。
背后单薄的衣裳好像被什么濡湿，传来微凉的触感。
纳西莎伏在心上人不算宽阔的背上无声地流着泪，全身颤抖着地无措解释着。布莱克骨子里高高扬起的独活高傲不允许她啜泣。
“我没办法啊……我妈逼我去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的联姻，我这个年纪我不想这么快…伊薇我真的好怕。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个暑假是这么过的，别离开我伊薇，只有你能救我了，伊薇——”
“哭完了吗？”半晌，出乎她意料，双手所锢住的人出声了。话依旧尖锐，本让人五迷三道的声音在刻意加重下却略显的疲惫沙哑。
纳西莎不知道这句是不是有无奈的意味，但似乎看到了妥协的希望。眼眸亮了几分，她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矫揉做作地奉上梨花带雨的眼泪企图换取一瞬的温存。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伊薇特的狠心程度。
敛眸，猛地扯开螳臂当车般可笑的手臂，毫不怜香惜玉，转身融入黑暗中，就像水溶于水。
她一次都没回头，就连走到另一个岔口转弯时没诚意地告别时，都没回头。她背着身，散漫地手插进口袋。
“走了。”这次用的是祈使句。
这次纳西莎的牙是真的快要咬碎了。
软硬都不吃。
她这才明白，这个笑里藏刀的，她哪是想羞辱自己的喜欢，她是想羞辱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