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延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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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宁愿相信世界在这刻崩盘了一秒。
她、她怎么会摄魂取念的！？
浑身的血液倏地倒流窜到自己的脑门。
“呃…我可以解释的。”他僵硬地侧身恰好对上对面人的挑眉。
“我额…那天晚上我在派对上特别累，这有可能是个原因…我不是故意的的你知道的吧？”
说辞涌到嘴边，拖拖拉拉地，磕磕绊绊地，拖出了几个世纪的即视感。
这玩意连撒谎都不会吗？
伊薇特听着语不成句的他，蹙眉。
对他奇怪的刻板印象加深了呢。
她百无聊赖地握着魔杖稍向前照了照，她视力本就敏锐，眯眼，不费吹灰之力地捕捉到岔口处藏匿着的人影。
shit忘了她了。
她迅速止步，身子蓦然一旋，把这个变故挡得严严实实。她主动对上那双笨拙的灰蓝色眼睛，缓慢地眨眼，单调又平常，整个表情挑不出什么错来，似乎认真等着他编出个合理的理由。
西里斯没料到她会回身，慌慌张张地撞进她难得认真的眉眼。
女孩交叠着双臂，出人意外的平静，仿佛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下文。
荧光似乎也格外偏爱她，明目张胆地在她明暗的眼眸里肆意挥霍，映得天光大亮。那随着西里斯飘忽的眼神而流转的瞳孔，比荧光还要冷淡。无意地眨眼，清冷，无温。
小天狼星的心神现在反倒不稳了一刹那。
这张脸不说话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Don't leave a girl hanging.”见他嘴巴半张不合的呆样，伊薇特简短地提醒道，还小幅度地冲他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殊不知这停顿的作祟者就是她自己。
明明自己对她的态度恶劣到爆，明明可以拿这个最大的把柄好好地嘲讽鄙视自己，为什么……
好像…
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会信一样…
What the ***.他面前可是一个斯莱特林，他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东西？
思绪愈想愈乱，小天狼星心慌地闪躲交缠的视线，荧光没照到的耳根早就羞耻地一路烧到白净的脖颈。
他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哄人他不屑，原则也不让他对一个斯莱特林软下态度。撒谎他擅长，但抬眼对上现在这双只映着自己一个人的认真眼眸。
突然间，他不想说出口。
阖眸，艰难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到底在想什么荒唐事啊……
“好吧我承认，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很抱歉。刚才你帮了我，所以在决斗开始前，如果想揍我的话，我绝不还手。”西里斯用强硬的语气自暴自弃地承诺完，他终究还是遵从了第二个想法。
出乎她意料地快步干脆凑近。在她还没摸清头绪时，西里斯已经伫立在面前微微屈膝，整体跟伊薇特保持在同一高度，低头垂眸，一副任君处置的别扭模样。
有点好笑地凝视着这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伊薇特眼神复杂地舔了舔后槽牙。
说他胆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又一板一眼，说他坦荡，可刚才还打算死鸭子嘴硬撑一会儿。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冷淡的目光停留在西里斯挺直的脊梁，转瞬即逝，看不出一丝柔软。
今天应该是阳光迷了眼，错将他跟记忆里的不甘重合。
哑然失笑，伊薇特摇了摇头，敛眸，像是在叹息一样，用微翘的睫毛压下不知名的情绪。
等了许久，小天狼星都没感觉到任何疼痛，正狐疑打算悄悄抬头瞄一眼这位阴晴不定的主。
可下一秒，呼吸一滞。
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他的下巴被人轻轻挑起，至四目相对正视。
不知何时放进口袋的魔杖没礼貌地把光打在少女半边的脸上，明黄色的眸子在淡蓝的微光下熠熠生辉。
少女微张嘴角，浅露笑意。
晃神间他听到了，她说...
“我今晚不打架。”
“啊？”
伊薇特对上的是一双慌不择路的眼睛。荧光称的那灰蓝色的眸眼动人心魄，柔软的黑发服帖的依附在额头。
她虽从来不在意周围人的皮囊，但现在，她愈发看这狮子顺眼。她无意识地凑近少年身上夏日的盎然生机，是绚丽的三月春，她细细地欣赏西里斯微翘鼻尖上的茸毛，毫不忌讳地吸入写满西里斯气息的空气，干净清澈。
怎么办，挺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西里斯却是一头雾水，下意识嘴跑到了脑子前面：“那你白天那么讨打干嘛？”
“呸呸！”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少年长而密的睫毛轻轻忽闪，眼神有如烈日灼热，从浅红的唇瓣吐出来别扭笨拙的道歉也同本身般赤诚。
“不是。呃…我，我确实不应该做这种龌龊的梦。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会看见一个漂亮女生就见色起意的。”
少女轻笑的声音很好听，像成熟时期的蜜桃，咬一口甘甜的汁水扩散充斥神经：“谢谢夸奖了。”
“真的！我发誓，以后就算你出现在我梦里，我碰真的家养小精灵也绝对不会碰你。”
“那我还是不要出现了。”伊薇特眉宇间的浅笑讥诮了三分。
刚才有句话她说错了，他不一样。
凭一个没有实际行动的荒唐梦就低头道歉，感情太过胆小，以至于不会直视欲望，不会巧言令色，甚至不会抓住她抛来的橄榄枝。
这pussy孬得不一样。
“白天脑子一热，忘了我晚上还得去见人，不能决斗。本来是想放你鸽子的，后来想想有点不厚道，所以来跟你说一下。”她收回手指，噙着笑说道。
西里斯直起身，略无语地回道：“所以，当面跟我说，你要放我鸽子？”
“终于聪明一次了。反正这次的巫师决斗，如果你不同意延期的话，算你赢。”她迎着西里斯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把字掷进他的心里，引得某人心弦一动。
“至于你的梦嘛，刚才的道歉就当作是封口费好了。”伊薇特认真地注视着他说完最后一个词后收回捧着他腮帮子的双手，灵动地抿抿唇。
反正她本来就不怎么在意他是否做了自己的春梦。
毕竟更恶心的东西，她都看过。
西里斯在震惊之余，好像看见嚣张肆意的堕天使像是被驯服般突然耷拉下来威风跋扈的羽翼冲他眉眼弯弯。他不由得蹙眉怀疑：“你是不是比不过我，故意想找一个体面的借口？”
这洛勒莱，是不是…大度过头了？
“拜托，掂量掂量自己，我这是在你台阶下。不过，如果你想输给我，那就等我什么时候有空来找我然后鼻青脸肿地回去被你那几个朋友嘁一晚上，我也是喜闻乐见的。”她极俏眉眼里的一池春水被这个愚蠢的发问搅得泛起讥诮的涟漪。
“你能不能赢还不一定呢，好吧？别小瞧格兰芬多。那…我的梦就这么翻篇了？”西里斯还是更在意这个话题。
她强压下眉宇间凌厉的不耐，浅笑着点头，好像漫不经心的态度。
拜托，没有实质的证据，这事讲出去，只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果不能一招毙命，制敌于无力回天的绝对死狱，那她出手的意义何在。与其满足一些人无聊的八卦欲望，还不如卖这个蠢货一个人情。
难得她对格兰芬多没特别讨厌。
挺稀奇的。
“嗯…我懒得报复。至于相不相信，随便你。”
说真，她自己都不信。
说完，伊薇特似不经意地瞥一眼拐角处，那已无人影。
她蹙眉，略显烦躁地撩发，眼底的温水悄无声息地化作乞力马扎罗的雪。再瞥了一眼还停滞在这，并且没有任何想走的念头的某人，撇过头难以察觉地顶腮。连浅笑都懒得伪装，伊薇特干脆冷着脸，毫无铺垫地颔首送客。
CPU还在分析信息中的西里斯根本没注意她脸色的变化，小嘴还在叭叭叭：“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明明就是怕了，还不想干脆地认输。你们斯莱特林的祖传艺能不就是阴人吗。”
“都说了，信不信随便你。”伊薇特的脸彻底冷下来了。
西里斯鬼使神差地被她猛地推到石门外后，他才缓过神，发现石门正在缓缓关闭。
小天狼星这才意识到伊薇特刚才不是说笑，慌张地抬眼，只望见一个摇曳生姿的背影，孤身一人，肆意张扬，好生风流。
一如初见。
西里斯下意识抵住石门，堪堪减缓了关闭的速度。
一开始他还怀疑她的让步是装的，但现在看样子，这货是真的无所谓决斗。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个无意义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雀跃得振聋发聩，赤诚的频率都快漾到了脚踝。
帮他躲过禁闭，帮他守住春梦的秘密，明明实力不浅还是甘愿认输。单单一个春梦就能让西里斯颜面无存，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一个人扯进舆论的漩涡里，哪里需要做什么复杂的事。
这个借口未免太过不着调。
作为春梦里的主人公不仅没有意向申张，还暗暗减轻他心里的罪恶感。自称自己不是好人却处处透露温柔。难以言表的情愫胀得他心酸酸涩涩的，酥酥麻麻的。
这时候应该要说点什么，他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说的想问的太多了。他想知道为什么帮他，为什么不计较，为什么轻易投降，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跟白天大相径庭。太多为什么了，堵得他喉结翕动一瞬。
下一瞬，伊薇特似乎感受到了过于灼热的视线，蓦然回首。
片刻怔愣，略惊讶地挑眉，好像没料到小天狼星仍滞留在这。
她眼底雪还没化，漠然，比水银还纯净。荧光在瞳孔中跃动，就像灵魂的一团火被映射出来般，烧尽了璀璨众星，降尘于她的肩。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伊薇特干脆不掩饰本性，冰冷地紧盯着他，凌厉得似毒蛇警惕着任何可能发起的攻击。
只要他稍稍抬起魔杖，她立刻甩恶咒过去。
镜头换到西里斯这边。
怔怔的少年没有洞察到女孩眼里的暗色汹涌，反倒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从不知道哪一本小说里看到过的一句话。
“巫师的感情大部分都是通过眼神传递的”
当时他讥诮地骂牵强，明明语言更快速明确。但现在，在他们宛如练习了数十次般准确无误地穿过万千浮尘相撞的目光里，他才明白语言的没用，那些为什么似乎已经失去问出口的意义。
他能做的就是看着她。
在自己这部像素过亿的超级相机里呈出唯一的成像。
伊薇特也挺莫名其妙地回望还没有出手的西里斯，在心里无语凝噎。
就算想偷袭被抓包也不用装木头人吧……
伊薇特奇怪地打量一番像只大鹅般呆愣在原地的西里斯，急着去解决另一个麻烦，面上为了稳住敌心，挤出几分迷惑性的假笑，脚步却默默地移开。
良久，只见少女冲他矜持地软了软眉眼，微微欠身。西里斯见她有离开的念头，下意识地唤道：“那延期…呃，延期到什么时候，给个准信。”
窈窕身姿顿了顿，侧头，不再抬眼看他，不算温和地启唇：“满月后的第二晚。”
说完，便不拖泥带水地转身进了岔口，连片衣角都融入在黑暗中。
西里斯收回了自己撑在石门上的手。等到石门又严丝合缝地关闭后，他才意识到今晚有多光怪陆离。
就好像荒唐至极的黄粱一梦。
恍若隔世般地阖眸又睁眼。短暂休息后，全身的疲倦终于袭来，西里斯脱力般倚在不同于身上炙热温度的石壁上，心底的风暴在安静时，更加云起浪涌，愈发的肆无忌惮。
四处寂静，他的心却宛如七层塔檐上悬挂着的风铃。
叮咛，叮咛，叮咛。
熟悉地此起彼落，反复敲叩着。
巫师决斗居然还能延期…他居然还同意了这个鬼主意……
西里斯阖眸回想着，哑然失笑。
这洛勒莱血统里多少跟媚娃沾点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延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