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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十七章 ...

  •   一张大饼下肚总算不是饿得发慌了,勿念的手艺真不错。元茇拔开水囊塞子喝了一口,也不知山上情况怎样了,自己不在勿念会不会突然发作难受,还有竟灵璧的伤用了临时药有没有缓解一点。
      倚树休息,抬头见天边薄云片片依风而行过月不留翳。一天奔波实在疲累,靠着树干元茇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梦中似有车马隆隆,人声熙攘,一时间仿佛置身于闹市之中。自己好像是在山林中吧,怎么会……许久后浅睡的元茇缓缓睁开眼睛。

      火光?!猛然发现面前的林叶被身后投来的红光照亮,元茇小心翼翼握住亦心背靠大树缓缓起身。青花早听见了动静正立在树影间睁着双灵灵如琥珀的眼睛看着元茇,元茇冲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马儿很乖不动不鸣。

      站直之后元茇深吸一口气,听到树后近处似乎没有人走动谨慎地探出头去。

      隔了七八丈的林中有小队褐衣人正在持火把巡逻,巡逻圈内依稀可见许多大车和帐篷。几间帐篷之间的空地生起篝火,火上似乎炙烤着食物。更远的火堆上架着砂锅,锅中水沸咕嘟往上冒着白汽。不过随风悠悠飘来的味道甚是奇特,不是野菜不是肉,也不像红薯芋头,清香之余还有些刺鼻。

      “好像是草药啊……”元茇注视着往来巡逻的不明士,他们会是什么人?东南逃荒来的富商巨贾?某位致仕官宦?还是……只是这些巡卫不像普通家丁部曲,细观能见其个个身形精壮姿态挺拔,巡逻中列队整齐步伐出奇一致,远非骃龙阁那些鳞磐兵能比,若一定要在历来见闻中找个相似的话……花寂的公主卫队!对,也就只有珑川城的皇家卫率能与之一较。
      看来帐中人很有来头啊。

      林间大风起,吹动枝叶窸窸沙沙响,元茇借着风动叶声走到青花身边牵起青马入林,隐迹藏踪地往反方向走去。

      “合欢皮……”走了半里地元茇终于想起刚才杂味之中的清香,在山上时常用它给勿念煮水喝,所以锅煮里的是应该是合欢皮,那火上烤的就是刺鼻气味的来源了。究竟会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顺坡走到了山北,晚夜凉风自背而来想必再往前走两步就会下到山谷之中。反正也离那群人够远了元茇牵着青花停下来,今晚就在这儿歇息吧。从口袋里摸出火折子掰开,眼前豁然明亮起来。

      秉折一回头元茇瞬间被逗得前仰后合,“嗯?青花你……哈哈哈哈,这什么啊!”
      只见青花头上脖上缠满了藤蔓整个马妖娆得不得了,呼着气甩掉一两根还有很多,想来是刚才过树林时缠上的吧。
      元茇凑过去帮马儿摘解下来,“你也太有才了,我比你高都没像你这样哈哈哈哈~”嘲笑声中青花投来一个看傻子般的眼神。

      “我看看哈……”这蔓居然还被青花甩得打上结了,元茇拽不开于是把火折子凑过来照亮,“别怕别怕烫不着你。”青花见火直往旁边退缩,元茇安抚着控住马缰,“别躲啦,我啥时候骗过你啊,过来点儿。”

      可算是稳住了,这都咋弄得……解开缠结后元茇捻着半截藤蔓凑近火光细看,这好像是雷公藤啊,具有祛风除湿,活血通络,消肿止痛等疗效,采回去也可给竟灵璧使用。“立功了啊青花!”一拍马头,激得青马一阵嘶鸣。

      不过这是哪里弄上的呢?举起火折子四周看看好像哪棵树上都生着些藤蔓,但又都不太像雷公藤。牵马过去一棵棵察看,找到一株就蹲身用布包住手割下藤根,不知不觉收获了一大把。

      当元茇再抬起头时已经往东走了很远,不过还在达芒山中就是了。

      “哎哎,青花过来让我扶一把!”最后这两株不好挖,元茇腿都蹲麻了,青马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一甩头缰绳落到了元茇这边,元茇伸手拉住缰绳借力起来活动腿跺跺脚,“谢啦~”
      “哎呦,咱走到哪儿了?”环顾一圈好像还是那片林,元茇不管身在何处先将雷公藤用布密密包起放进马鞍的口袋底。收起亦心擦净手,细听周围有泠泠流水声,“有河……”依这方向这位置,难道是相玛川?元茇又牵着青马顺水声寻去。

      可怜的马儿驮着高大的主人行路一天好不容易歇会儿却睡到一半被车声吵醒,现在又被这个白色的夜猫子拉着到处溜真有点挺不住,垂头耷拉耳地跟在元茇身后四蹄无力地随他走着。人真是过分,被吵醒了不该换个地方接着睡吗!

      一番枝刮石绊之后一人一马终于到了河边。流水在月色中皓光粼粼东去不息,岸边芳草萋萋柔柔,时有萤火虫升空如仙子提灯盏盏奔云赴月。
      久居府苑鲜少夜游,元茇见此景真不住赞叹:好美啊,这里算得上荒野仙境了吧。
      伸手往回够,“哎哎,青花你看美不美?”够了个空。转头一看青马松缰早独自跑去河边饮水了。
      “真没情调~”元茇调侃着却见萤虫知马来不惊飞,仍大片大片静静伏在草间石上,看起来就像青马踏入星野之中伏饮银河流彗。
      “好吧~”见此美景不忍扰,元茇也在苇草间找了块干净点的石头坐下来捶腿歇息。

      休憩中忽闻身后砂石地上有脚步传来。

      是谁?元茇想牵马躲起来但已来不及了,那人快步走到河边一眼就看到了饮水的青马,紧接着警惕四周回头就被草前石上的元茇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人?!”对方见元茇立即拔出短剑,气氛一瞬紧张。
      “……”拔刀肯定是来不及了,况且眼前人未必是敌,元茇决定赌一把。静坐石上举起双手将空无的手掌示于来人,“鄙人是个游方的郎中,野行饮马于此无意惊吓先生。”

      “郎中?”那人半信半疑地打量元茇,但双手还是将剑收回鞘中。
      元茇见此缓缓起身,“不知先生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啊?”

      来人:“挖药。”元茇本来只想借闲谈拖延时间召回青马,没想到那人会坦率相告。
      元茇停住了,“挖药?”
      来人:“是,我算你半个同行。饮完马快走吧。”掰开火折子开始俯身在草间寻找起什么。

      元茇小心翼翼地绕道过去牵起青花,丝毫不敢有任何可疑的动作。然而那来人在确定元茇无害后根本不屑管他,一门心思地低头找药草。

      “青花乖,喝完咱们就回去吧。”元茇走到河边拉起缰绳,借捋鬃安抚马儿之际偷偷观察那人。一豆火光中依稀能看清他是个清瘦行缓之人,侧脸似乎骨削,细长的颈包裹在衣领之中整个肩膀骨刚肌驰。长发束起不加冠隐匿于黑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盘饰,也无法判断他的归属国。

      正当元茇想要牵马离开,那人忽然像发现了什么轻感一声然后卷起袖子拔出短剑刨土,火折子被他插在一边土里。
      这次元茇看得真切,他手臂上有一纹七星抱月!

      璇玑!元茇倒吸一口凉气,这男的是璇玑的人!牵马背过身去一刻不停地离开。

      七星抱月不是普通喽啰能纹的,他是璇玑某舵的舵主,还是说品阶更高?他是一个人来的吗,还是有随从埋伏在别处?璇玑的人半夜到这荒山野岭做什么,真的是挖药?他们控制下有那么多炼药坊怎么会……
      那群来历不明的人!突然联想到之前在山南看到的褐衣巡兵,难道?
      “御元茇,冷静,冷静……”

      一直走到再看不见河滩荧光的地方,元茇停住脚步。
      镇定思考,今天自己是骑马自西北向东南来找药,一路上不论是在山北几镇还是山野之中都没遇到这群人和类似的车马人众,如果刚才的人和褐衣人是一伙的,那他们当是是乘车从东面来,因为只有先前经过了这片河滩才会有据猜测这里有他想找的药草,从东来……东,东,东,东面有什么啊!元茇真后悔自己在藏惠山上时没凭借云雾多了解一下裕州地形。

      脑袋快想爆了也没想起东面是哪里!
      那这群人转移的目标究竟是何处?除两三架马车外他们少说还有大车十一二辆,要容纳这种规模的迁移目的地不会是一两间民房。璇玑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苦思之中元茇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跟踪那人,搞清楚他到底属不属于山南庞大的车队。

      拴好青花做上掩护,元茇束起衣摆别住头发持亦心小心翼翼沿原路走回河边。
      靠近河滩见那豆异于萤虫的火光还在草间,元茇一声不响趴进草丛中监视。

      那男人蹲着挖药挖了一把又一把,此处挖完就再寻找,找到了接着挖,直到挖满整整一布袋。
      “呼……”他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擦擦额前汗水,而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看来是久蹲的遗症。稳住身躯后双手对拉细绳扎紧布袋口,那人秉着火折子提着布袋往河滩外走去。

      元茇一路小心跟随,一面注意前人的动向一面留心脚下身旁,避免刮踩到树枝发出声响。往西南走了很久,最终那人回到了车队之中。

      “大人!”巡哨的褐衣人一见来人立刻齐齐停住脚步抱拳行礼。
      那人无言摆摆手直奔帐群而去。帐中人大概是听到了声音,撩开帘幕快步迎出来,“舵主!您去哪儿了?”出来的是个高大健壮的男子,只是看起来有些憨呆。

      他果然是璇玑的舵主!元茇躲在远处树丛中察看,回到人群之中就能显出此人皮肤黝黑身略矮于巡兵。

      “我去采药,不是跟说过了吗。”那人提起布袋交给大个子,“你去把这些处理好留着路上用。”
      大个子接过布袋,“舵主,人来了。”
      “哦,在哪儿?”舵主有些意外,整理好衣领广袖,掸掸身上沾到的泥土草絮。
      大个子:“在林里等。”说着用手指着西北林间。
      “好,我去去就来,你赶紧弄药去吧。”舵主打发了大个子重新拿出火折子进入林子中。

      有人埋伏在林间?!元茇见此情形心惊不已,刚刚要有一个不小心就全完了……不等心悸平复赶紧跟上舵主。

      茂林之间漆黑一片,掩蔽了月光的树冠上不时传来夜枭呜啼,舵主秉火折照亮一路走了很远也不见一个人影,而他不急不恼找不到就接着走。
      不知林中有多少伏兵元茇警惕地远远跟在后面留心黑暗中是否有动静,只要还能看到火折的一点亮光就绝不跟近。
      舵主步速平稳只顾找寻前方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然而走着走着忽然拐弯消失在林中。

      “不见了!”元茇脚下一顿,该跟上去吗?若是就此跟丢那前面的险都白冒了,可是右边林中情况不清万一被他们发现……纠结许久最终决定等等看。

      不一会儿微弱的火光从右方飘转而回,那舵主果然在耍诈!刚刚右转之后立即停于树后藏匿,若是元茇跟上去他便会从树后突袭一剑将人刺死。

      验证了确实无人跟踪他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元茇则更加敛声屏息地跟上。
      复行数十丈忽然间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挡住了火折子的光。“!”元茇紧急停住闪躲到树后。
      只见那黑影伸手一拍舵主,舵主惊转,“你……”
      “过来说话。”黑影拉着舵主一瞬消失于黑暗中。

      当元茇再次从树后探出头察看已经找不到两人的一点点踪影。“可恶!”元茇暗斥,几步走到刚才二人站定的地方,不仅没有脚印连落叶不正常的移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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