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酒话之无妨》梨花酿酒

92、第九十二章

　　大火猛燃的同时当素丰葛等人趁守备薄弱悄悄潜入庄中救出了被软禁的同族。当安宁回到府外庄前大火骤然熄灭鳞磐兵卒面对的是白桥近百人的旧部。
　　安宁换回了云灰衣袍站在人群之后，静观鳞磐残部与玄昼众人的对峙。

　　当素与白桥的支持者汉勇带人持刀叉锄锨包围了一众鳞磐人，人墙后小渚走到安宁身边扯扯他的袖子，安宁低头看他。
　　小渚：“安宁哥，我们要劝降吗？”本来当素想将小渚留在林中安全地和睡荷囡囡她们一起，然而安宁却坚持一定要让小渚亲临此战，因为这是夺回骃龙阁的关键之役。小渚自己也无比渴望能亲手收回骃龙阁向向紫野报仇血恨，跟到这里就算什么忙都帮不上也要以少主之义发动受难的同族们奋起抗争。

　　安宁闻言直起身，“可以一试，但他们未必会听。”目光仍停留在前方。
　　小渚：“是，他们不会听，因为现在他们手里的是钢刀，我们手里的是农具。”面色清冷，接着挤进人群中。
　　一人跑到当素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当素神情微变接着向对面严防死守的鳞磐人喊话：“各位鳞磐同胞，逆贼向紫野业已伏诛！我知道你们当中不少人是被她花言巧语蛊惑的，现在放下武器我们还是同族兄弟，不然就是手足相残令亲者痛外族坐收渔利！”
　　汉勇陪着当素喊话在旁紧紧持刀防备偷袭。

　　向紫野死了？消息一出拼死抵抗的鳞磐兵卒间爆发议论纷纷。
　　“是真的吗，可别是她带人守在阁里一会儿就出来收拾了这帮乡巴佬。”
　　“就是就是，向紫野连白桥都是杀了会败在这些人手里？他们耍诈吧！”
　　“别咱们降了后面向紫野再拿咱开刀……”
　　“但这种大事他们能撒谎吗，向紫野没死为什么还不带人过来？”
　　“我也觉得是……”
　　鼎沸之中忽有人大声问了句，“你们空口无凭，能拿出证据吗？！”

　　证据？当素闻言侧身手指九层高阁，阁中某段火光冲天，大火虽未波及整座楼阁却让燃烧之处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妈呀，一二三……那层有向紫野的卧房！”、
　　“啊！真的！”
　　“真是，那向紫野是不是烧死了？”
　　刚才还将信将疑的鳞磐人瞬间出现涣散之势。

　　“弟兄们！”就在有些兵卒已动了心思想缴械投降时刚才指挥灭火的小队长忽然大喊：“向紫野的死活不重要！咱们反了白桥不就是为了破了规戒过好日子吗？！白桥都死了，咱们难道能平白栽在这么群土包子手里？！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到时骃龙阁，珠宝，女人都是咱们的！”
　　不少心思动摇的人经他鼓动脑子里或又浮现出那些坏伦败德的痴心妄想，纷纷握紧钢刀追随小队长。“就是，他们算屁啊，凭什么让我们投降？”
　　“弟兄们看清楚了，那边领头的是汉勇，他们头前让咱那顿收拾，落他们手里还不得整死咱们？！”
　　“对，不能降，不能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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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吵嚷之后战斗还是爆发了，反对白桥的也有个别玄昼龙，反对向紫野爱好和睦的也有不少鳞磐龙，两边大打出手棍棒相向场面混乱不堪。激战之中不少飞龙显出原形上天入地生死相搏。

　　安宁护住小渚退到战场外。

　　“此战过去，飞龙族就更小了吧。”望着远处电光水柱，安宁怀里的小渚不禁哀叹。
　　他虽是个孩子也听父母讲过不少族中往事，从那些讲述中他得知飞龙族曾经很大，很大很大，后来就是在一次次纷争中相互倾轧，出卖最终才落得现今这步田地。
　　白桥与蘅名希望小渚长大了能做个体恤下属团结族人的好阁主，哪怕到时有更优秀博爱的人取代了他，他也能怀一颗包容平和之心居于人下尽心辅佐，共保飞龙族长存大计。
　　今夜小渚见识了族人间激烈的争斗残杀哪怕这不足当年的万分之一。

　　“这是族人之间的宿仇，矛盾继续积攒下去终有一天要爆发，不如今夜就让他们做个了断。”安宁轻抚小渚的肩膀。

　　“安宁哥。”小渚转头看着安宁。
　　安宁：“怎么了？”
　　小渚：“今夜过后，你会留下吗？”
　　安宁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小渚不语。
　　安宁逗他，“我要留下了你不怕我抢你少主的位置吗？毕竟我长了张‘免族主’的脸。”
　　小渚：“……”小手握紧了安宁的衣襟。
　　安宁见他不说话，继续观战。

　　“你不是说要陪我走下去吗？”许久过后小小的声音响起。
　　“嗯？”安宁低下头。
　　小渚：“是你说的，你答应过我娘也答应过我。”小小的脑袋使劲低下去不让安宁看清他的表情。

　　小孩到底是小孩，饶是小渚这样沉稳早熟的小孩儿也拧不过怀里那颗幼稚的心。安宁想着绕到小渚面前蹲下身，这个高度刚好能看到他夹不住泪的双眼。
　　安宁笑着抹去小渚的眼泪，“你不是知道吗？还问~”
　　小渚抬头看着他。
　　安宁：“我这次下山可是下了血本，万一我家老伯最后不让我回去了，我可得一辈子赖在骃龙阁。”想了想，“对了，说不定我还会带一个人来。”
　　带人？忧伤的双目一瞬闪过光，“安宁哥要带谁，是倾心的女子吗？”
　　安宁颔首忍笑，“是……倾心的男子，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但看他笑中带羞的意思可不像玩笑。

　　喊杀震天置于身后，战场之外安宁背对生死与小渚谈笑风生。

　　刚熄的火场当然不是水龙战斗的利地，半个时辰过后争斗便以白桥旧部的全胜告终。汉勇领人打扫战场救治伤者，当素则回到小渚与安宁身旁。

　　“阿宁，小渚！”
　　“当素叔叔！”
　　“叔。”待当素靠近安宁拍拍他的臂膀，“没受伤吧？”
　　当素：“没有，我好歹也曾是阁主麾下的一把好手。”
　　安宁点点头，“看出来了，今后您也是叶阁主手下的一把好手。”说着牵起小渚交给当素。
　　当素有些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啊，啊！”

　　看着这总算把家夺回来的一老一小，安宁笑得更舒心了。当仇恨在九层高阁中焚烧殆尽，剩下的就只有阁人对重新开始的不安与展望吧。
　　安宁：“你俩等着，我去林子里把囡囡她们接出来，可保护好叶阁主啊，当素叔~”说着转身离去。

　　而直到安宁手里领一个怀里抱一个，身后跟着一小群回来时当素和小渚还在原地。
　　左右开弓的安宁噗嗤笑了，“你俩怎么还在这儿啊，合着刚烧完火暖和？”
　　小渚见安宁回来显然放松了不少。
　　当素憨憨挠挠头，“我也想带小渚先回玄昼府，是他……”话没说完被小渚重重拉了下手。

　　“哦~”安宁看到这就明白了，放下囡囡把她交给姐姐，“你们乖乖的啊。”走到小渚身边弯腰盯着小渚的脸，“看来是叶阁主不信任我安某人啊~”见小渚别过头他也跟着转过去，“那既然这样的话安某可真要走了~”

　　“安宁哥你真无聊！”小渚抬起头愤愤地看着安宁。
　　“呵~”安宁还真被着一本正经的小阁主震住了，“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阁吧。”回头向孩子们招招手，“走吧！”

　　经历了一系列动荡的骃龙阁难得重归井然，为防再有余孽作乱这夜大家多宿在玄昼府偏厅内，当素汉勇安排人轮流值守，安宁则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不得脱身。

　　偏厅灯火明亮温暖，一片地铺整齐排开只是中间几个被孩子们拖着聚在一起。

　　“干什么啊，安宁哥我也困了，这个故事以后再讲好不好啊？~”说着，坐在地铺上的安宁打了个哈欠。
　　“不要不要！就要今天听完！”
　　“安宁哥哥不要睡嘛，我去给你倒杯茶，喝完就不困了！”围坐在身旁的崽崽们毫不退让，簇拥着安宁不叫他有机会躺下睡大觉。

　　安宁轻拍眼前孩童的小脑袋，“你倒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抬眼见洗漱完的小渚来了，“阁主！阁主救命啊，你这群孩儿们不让草民睡觉啊！啊！困死我了！”

　　小渚停下脚步看看安宁和他的真皮小龙“挂件”们，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他还有别的好听故事，你们放了他让他明天给你们讲两个。”

　　“两个？”孩子们面面相觑开始嘀嘀咕咕像一群小鸽子。

　　“好吧，安宁哥哥要记得啊，欠我们两个故事~”
　　安宁：“好，好，欠你们两个故事。”
　　“可我还是想知道大将军和神医后来怎么样了……”
　　“囡囡别着急，明天就能听到了，快睡吧。”
　　“好吧。”小囡囡糯糯地被姐姐抱走。

　　安宁看看孩子们都散了才小心翼翼撑着褥子躺下来。
　　枕头有点硬，褥子也不如山上的绵软，不过……抬手遮住半边光，这偏厅跟十九年前变化不大，记得那是第一次真正到骃龙阁，不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下山走到的，而是老哥和翼离哥骑马送来的，也是那次一别翼离哥再也没有回来……

　　想着安宁翻了个身，侧过头后正见小渚没睡着在看着自己这边。

　　“噗嘶~”安宁对发呆的小渚小声哔哔：“还不睡？”
　　小渚压低声音：“睡不着。”
　　安宁：“把眼闭上，什么都别想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渚点点头，乖乖闭上眼睛。
　　看孩子如此听话，安宁甚是满意，也转过身闭上眼去。这个话说这个方法是谁教的来着……好像是哥，哥……呼~哈~

　　勿念的方法非常管用，不一会儿小渚也沉沉睡着了。

　　藏惠山上勿念和元茇守在竟灵璧屋中

　　“元茇，他怎么样？”勿念在榻旁掌灯为元茇照亮。
　　元茇摇摇头，“这次是肩膀的伤，近骨之处突发炎症，弄不好会得截肢。”
　　勿念：“截肢？”

　　元茇直起身子拿过勿念手里的烛台放回桌上，“是啊，这些突发的病症真是防不胜防，若此炎症一直蔓延很快就会毒蚀肩骨。”
　　勿念：“竟灵璧不能截肢，习武之人失去臂膀就等于废掉武功。若他醒来发现身已残废怕是会想不开……”
　　元茇一拍勿念肩膀，“放心！我绝不会让咱家未来姑爷截肢的！”
　　勿念被他拍得一愣，“姑，姑爷？这是个什么称呼。”蹙眉嫌弃他。

　　元茇：“不是姑爷，那是弟媳？”
　　勿念：“谁跟你说他俩是……的了，万一只是朋友呢。”伸手将元茇推到一边。
　　元茇：“敢不敢打赌，我赌是，你赌不是，你赢了我再包咱那屋三年的家务，我要赢了嘛~”
　　“我不跟你赌。”勿念坐下倒了杯茶，“家务本来就是你的。”轻轻一推茶杯便顺桌上木纹路滑到元茇眼前。
　　元茇：“哎呀，你至少听听我要什么啊！”
　　勿念：“别在这叽叽歪歪，像个小屁孩儿。”
　　元茇：“行吧行吧。”累累如丧家之犬，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