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酒话之无妨》梨花酿酒

65、第六十五章

　　芳岁宫中
　　在雪儿与尚暮辞的悉心照看医治下花寂逐渐苏醒。

　　寝宫之内雪儿端上参汤，“公主，吃点东西吧。”
　　花寂被尚暮辞扶起坐着，神情寡淡，“不，我不喝，雪儿你吃了吧，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雪儿微蹙眉，走到塌边耐心地劝解，“公主，既大难不死咱们就不要自己糟蹋身体了，您从清醒以后就水米未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花寂凝视着半空，“雪儿，我想去藏惠山向念哥请罪。”
　　雪儿将碗放到案上握住花寂的双手，“公主，此事虽是咱们对不起先生，可是我想先生一定不会记恨的，如果前夜他在芳岁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就像翼离大夫一样！”

　　听到“翼离”二字花寂眼中似乎恢复了些神采，“翼离哥，他那晚在芳岁？！”
　　雪儿以为花寂早知道了，“是奴婢做事不周未及时告知，那天夜里尚国医诊断后说您的毒只能用两种草药解，一是早已绝迹的雪葡草，另一种就是金株草，可是御医坊的金株草已经用尽，夜太深现从城中百姓手中征集也来不及了。正当大家都绝望的时候屋中忽然灯灭，当时只有奴婢与未染王子在场，灯再点起时王子就见您胸前有一颗金株草，是新鲜的还带着雨水呢。”
　　花寂：“怎知是翼离哥？！”
　　雪儿：“起初是未染王子让奴婢通知卫队寻找送草之人，可奴婢回来时见一个黑影，追踪到后院发现翼离大夫的轮椅就停在院中树下。”
　　花寂挣扎起身握住雪儿的肩膀，“他人呢！见到他本人了吗？！”
　　雪儿摇摇头，“没有，后院中很空，再加上婢子当时着急回来将事情告知您，就没有仔细寻找。”
　　花寂跌倚靠背，“是这样……”
　　雪儿：“公主，我想翼离大夫不愿相见应有他的苦衷，但他必定希望您好好活下去，不然为什么要甘冒奇险深入卫队团团包围的芳岁宫来为您送药呢。公主，就当为了翼离大夫也要好好活着啊！”
　　花寂虚白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我明白了。”

　　勿念与元茇之婚在今日，未染登基也在今日。

　　藏惠山上

　　团子与浅蓝一早就忙活起来了，为了营造一种接亲的氛围团子特意让元茇前一天晚上住在自己屋里，让海乙舅舅把念哥请到汐姑姑住的那间屋里。
　　清晨元茇起床后团子开始帮元茇梳头整装。
　　“呀呀呀，别勒那么紧！”团子站在元茇身后捆铺盖式扎腰带给元茇弄得快喘不过气了。
　　团子：“紧点好看，多显瘦啊。”
　　元茇没有想到这么小的一团安宁居然会梳头发，其实从左眼失明后看东西就一直有些偏差，有次想绑个高马尾却怎么也找不准中央于是就放弃了。现在自己坐着凳子，团子在后踩着小板凳刚好能够到他的后脑勺。

　　团子：“元茇哥你看我对你多好，亲哥我都没去给他梳头！”一边插上发簪一边跟“哥夫”邀起功。
　　元茇：“确实，咱俩投缘！”
　　团子看看镜子映出的效果，“我跟说啊，你以后可不准欺负我哥，不然我就拿尾巴电你！”
　　元茇笑着，“哪敢啊，就是你哥本人我也打不过~”
　　团子：“其实他挺不容易的，听说姑姑姑父走的时候他也是个孩子，海乙舅舅很消沉，他就默默照顾我。在山上生活什么都得靠自己，为了让浅蓝前辈少受点累他伤没好就背着我下地了。这些年也一直是他在照看我，教我。他挺孤独的，本来好不容易有个小离哥当朋友结果小离哥也……听说姑父以前是灰慕王，按理说哥他就算不锦衣玉食也不该沦落至此，什么都要自己干，受了重伤连药都得自己采。现在你是丈夫了，希望你多陪陪他，有难时帮他一把，别再让他做什么都一个人了。”
　　元茇闻言沉默，点点头。
　　团子：“他很好，他也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你，藏惠山也是你的家了，你有难处也一定要告诉家人。”
　　好几天就感受到这浓郁的氛围了，没想到最后话是从孩子嘴里说出的，元茇的右眼流出泪水，“嗯，会的。”

　　王宫之中未染由婢女服侍穿上了华服戴好头冠，立于镜前凝视，无一人能相问。

　　殿巍巍，可踏云。殿外长阶上文武百官都已在列，行大礼待新王。
　　天高邈，丹灵显。珑川王城中明流暗涌皆已止息，静观风云动向。
　　“开仪吧。”未染于排排跪侍中向殿外走去。

　　元茇一袭大红婚服走出来，正见海乙坐在院中石桌旁。
　　“哟，我这外甥婿还挺好看。”站起身来走到元茇面前理理他双肩的敞帔，“够端正！”
　　元茇笑着，“多谢前辈夸奖。”
　　海乙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拐杖呢？”
　　元茇：“今日大婚，就不拄拐杖了，经过这些日恢复脱拐也能行走。”说着没病还要走两步。被海乙止住了，“行了小子，我知道你没好利索，这几步儿留给勿念吧。”
　　元茇笑道：“遵命。”
　　小团子仰看海乙，“伯伯你怎么没给浅蓝前辈帮忙啊，她一个人做菜多累啊。”
　　海乙装作无事，“我帮了，没帮上。”
　　团子不懂了，“这还能帮不上？”
　　何止没帮上，海乙刚刚还把水倒进了滚烫的油锅里弄得响声刺耳油花四溅，被浅蓝赶出来了。这么多年了，但凡海乙会做饭勿念的童年也不至于那么疲惫……
　　看着两人开始臆测，海乙一巴掌拍到元茇臂弯上，“愣着干嘛，能不能干你的正事去！”

　　浅蓝忙好了饭就洗了手换了衣服到正堂之中去。这个海乙真是的，弄得满厨房油味，换了衣服还感觉皮肤上有味道！浅蓝一边嫌弃着海乙一边推开屋门。

　　吉时到，元茇由安宁陪着去接勿念，为了哥哥的大婚小团子也穿上自己最华丽的衣服。

　　屋门敲响，“勿念，我来接你了。”
　　屋中梳妆台前人站起，面露笑意。
　　梨木雕花门渐开，有清香拂面，是汐留下的沉光香。门内之人英气胜明珠，未有凤冠霞帔锦帕遮面却于眼波流转间尽露温柔。
　　不曾妆，简束发，元茇却在他身上看到了豪迈与纤婉之间另一种美。他不是新娘，是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另一个男人，纵行有取予，可灵魂深处他们是平等相携。
　　“勿念。”元茇向他伸出手。
　　勿念一笑如碧湖微波，“等你很久了，元茇。”
　　你来找我，我与你共度余生。

　　安宁感到今天的哥哥好不一样啊，松开扶着元茇哥的手，让他由念哥携手扶着。

　　元茇勿念，二人执手走过青荷稚池，走过浣墨长阶，走过夭夭桃林，走过望星方阁，亦走过那片养活了两代人的田地。
　　登高拜天地，青云亦为伴。

　　回至府苑前厅，海乙与浅蓝盛装端坐于堂上，桌上摆放着明复的玺印今鳞的宝剑，亦摆放着名医御元跋生前写过的一张药方。宾客席上安放着安宁为翼离捏的一尊泥塑。
　　二人执手入厅堂，安宁为司仪，“拜高堂！”
　　勿念扶着元茇撤膝跪下，向堂上所有生己爱己之人行最由衷的拜礼。
　　海乙奔忙一生，上山亦难舒神，此刻静静望着堂下两个孩子，心无杂念。浅蓝如母，幸福地笑着，笑着笑着含起泪来。
　　礼罢起身，二人转朝宾客席间深鞠三躬。

　　安宁：“新人对拜！”

　　四手相携，微行对拜之礼，往后余生，无悔相伴。

　　安宁：“礼成！恭喜元茇哥，勿念哥结为伴侣！”欢快地鼓起掌来，堂上海乙与浅蓝亦鼓掌相庆，浅蓝心慈彻底绷不住，笑着为孩子们流泪，“恭喜啊，恭喜！”
　　院中忽落虹雨，是漫天粉蔷薇。勿念见之犹为惊叹，转头问海乙，“舅舅，这是你布的？”
　　海乙一笑，“有意思，出去看看。”
　　元茇与勿念先迈入院中，沐浴花香流彩之中。海乙拦住浅蓝与安宁在屋内倚门而观，“我知道了，是天神碧落澄。”
　　元茇转过身来，“碧落澄？”
　　海乙：“是啊，同为天神，一个朋友。他这个人比较浪，爱交朋友，这是他为你们送上的新婚贺礼。”
　　碧落澄，从未听说过此人。勿念竟不知舅舅还有这样一位朋友。
　　元茇伸双手捧住一朵，呈于身前献给勿念，“借花献你。”
　　勿念温尔一笑，接过蔷薇，“我收下了。”

　　薇雨渐歇，二人拨花拾径回到屋中。
　　浅蓝掀开桌上碗盖，一盘盘鲜美的菜肴露出真容，“饿了吧，快坐下吃饭吧。”
　　团子这只小肉虫一见桌中央的醉仙鸡简直飞涎直下三千尺，等着大人们发话呢。
　　元茇与勿念酒敬尊长，带团子落座开宴。

　　灰慕王宫，正殿之前角乐悠悠，大学士宣读金文，一字一句似铿锵含情。其中又有几分真呢。
　　未染上玄下纁于祭坛之前恭行帝王礼，余光扫到空荡荡的公主座。王座未经禅让，但总算于面上是清白入己手，未染收回目光，注视着祭坛之下俯首百臣，文武秉笏，卑礼恭谦。老谋士，少将才，皆归于手中。

　　登基礼成，未染面丹曦而拜，浩荡天光之中有孛彗划面而去。

　　藏惠山上，酒足饭饱之后浅蓝不许二新人沾油污，让他们回屋休息，自己带海乙与安宁收拾碗筷。

　　元茇被勿念扶着进入婚房后大为惊讶，整个房间被安宁布置得喜庆温馨，桌上摆着红枣、花生、一碗芋圆，莲子。
　　勿念走上前端起芋圆，“安宁还挺聪明，我都没想到用芋圆。”转过身去，“元茇你看。”
　　元茇未看清芋圆先闻到香味了，“真香啊！”
　　勿念：“还饿不饿？”
　　元茇：“嗯……好像是饱了，不过要是你邀请的话，可以试试。”
　　勿念笑着，“过来吧，只限今天。”
　　元茇扶着墙一蹦一蹦地到勿念身边，勿念用调羹挖起一个送到元茇嘴里，“怎么样，好吃吗？”
　　元茇慢嚼细品，“嗯，不错！”
　　勿念：“那我就放心了。”奸笑着挖了一颗吃下，“好劲道。”
　　元茇当了白鼠还不知，“对啊，这是小团子做吗？不愧是团子，特会做团子！”
　　勿念被他逗乐了，“御元茇。”
　　元茇：“嗯。”
　　勿念：“御元茇，御元茇，芋圆~茇。”嘻嘻笑得更开心了。
　　元茇：“什么啊，突然变成吃的。”
　　勿念端起碗，“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可都吃了。”
　　元茇：“要，要！你再给我挖俩。”

　　一下午，两人在婚房中畅谈过往与未来。元茇将十年间的经历详详细细说与勿念，勿念也将心中所思倾述于他。元茇闲着给勿念剥起花生，一小山花生很快变成一小山花生壳。
　　勿念被他投喂得有点腻了，“行了元茇，就算今晚没饭你也不用这么喂我，我腰带都快撑开了。”
　　元茇：“哎呀，吃胖一点能御寒。”
　　勿念：“你怎么不胖？”
　　元茇：“唉，我再胖脚就更承受不住身子了。”
　　勿念笑着，“天黑了啊。”
　　元茇一看窗外，“是哦，一点感觉都没有。”忽然意识到话中真意，“啊对！天都黑了。”转过身来看勿念，“那个，要不然，试一下新被单。”
　　勿念眼神意深，元茇上前牵住他的手，将他从座上拉起。“跟我来。”
　　来到塌边扶勿念坐下，将他轻轻放躺于枕上，脱去靴袜。
　　榻上人如朱顶红，温艳美好。“勿念，我想看看你。”
　　勿念：“看吧。”
　　轻解腰带，拨开殷红的婚服，肤如黎祁肌胜原羊。指腹轻抚，丝丝撩动，止于脐。“那里也可以吗？”
　　勿念仰枕笑骂，“好一个安桥小流氓。”
　　元茇指挑双带而解，铁骑突出刀枪鸣，“藏惠山的神仙哥哥也不赖。”
　　勿念不语，伸手轻扯元茇腰带不开，“好紧啊。”
　　元茇俯首看去，“是安宁系的，他说这样好看。”
　　勿念：“哦~”
　　不等勿念继续动作，元茇俯身而吻同时双手与勿念十指交错将其牢牢扣在身下动弹不得。
　　“啊~~~”勿念被拿捏着弱点一声娇吟出口，“你做什么？！”双腿欲踢蹬又怕伤了元茇。
　　“爱你。”

　　一夜辗转缠绵燕尔无眠。

　　小团子吃过了晚饭想去看哥哥却被海乙一把捞回送进屋里，“他们不出屋就不准去打扰！”被这样告诫，团子虽然不明白还是照做了。在屋中点起小蜡烛拿出竟灵璧雕刻的一方印章摆弄，原来只要足够爱彼此，同为男子也可以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