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酒话之无妨》梨花酿酒

62、第六十二章

　　勿念在屋中睡觉，元茇腿脚不便在旁静静坐着看他睡觉。
　　忽然门被敲响了，“我是海乙，谁来开个门儿。”
　　海乙前辈！！！！！元茇如临大敌赶紧起身去推醒勿念慌乱之间把凳子都带倒了。
　　听着屋内哐地一声，海乙低低呢喃：“这是来得不是时候？”
　　浅蓝意会轻拧了他胳膊一把。

　　屋内元茇连滚带爬到塌边，“勿念，勿念，醒醒！海乙前辈来了！”
　　勿念翻了个身，“谁？”
　　“海乙前辈！！！”元茇也不敢大声。
　　“？”“！”勿念伸出手臂支撑着缓缓起身，“舅舅？”仍睡眼朦胧。穿上靴子在元茇的帮助下整理好衣装冠发开门去了。

　　开门来，“舅舅。”勿念招呼打得有气无力，海乙不言久久盯着他。
　　勿念也不再说话，惺忪地看着海乙。
　　一片寂静。
　　元茇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完全捉摸不透他们此刻所思。
　　“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吗。”半天后是海乙先开口。
　　勿念顶着眼圈点点头。
　　海乙目光扫视到元茇，元茇心都要被逼停了，又回看勿念，“不愧是我的阿念。”语气平淡无调，“行了，你们继续吧。”抬手合上门将两人关回屋中。
　　剩下元茇傻呆呆地盯着勿念，“这……是什么意思啊？”
　　勿念转过身，“看来我们经历的舅舅都知道了，他留你在这儿了。”

　　起来走这两步后似乎没有那么困了，勿念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差不多该让安宁回来了，只是这次没法去接了。”
　　元茇：“是啊……”
　　勿念抬起头：“你这几天说话怎么总支支吾吾的，能不能爽快一点。”
　　元茇抬手挠挠头结果顶得指尖痛，“这不是地不熟吗。”
　　勿念：“快点熟起来吧，就凭咱俩在山下闹的那动静，你怕是要一辈子跟我窝在这里了。”
　　元茇：“海乙前辈不怪我把你连累成这样吗？”
　　勿念：“事都是我自己情愿做的，怪也怪我。”
　　元茇深吸了口气，“那……我想，等安宁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成亲？”
　　勿念看着他，看得元茇有些慌张，“不不不，你要是懒得搞也没关系，我就是……”
　　噗嗤一声笑，“你倒是开窍快，人生大事不要那么畏首畏尾的，哈哈哈哈~”

　　元茇正色，握住勿念双肩，“勿念，我不想辜负你，我想这样名正言顺地一直在山上照顾你。”
　　勿念：“熬都熬过来了，有何不可。”满目温柔看元茇，“不过，我不好伺候啊，以后得陪我耕田种桃养鱼养鸭，还要……种药草，洗衣服做饭打扫屋子，还有织布。”
　　元茇：“我愿意！话说你还会织布？”
　　勿念：“本来是我娘和浅蓝前辈做，后来我娘没了都推给浅蓝前辈她就太累了，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元茇：“勿念，上山这些天我才知道完整的家是什么样。”
　　勿念笑忆从前，“你不知道啊，以前我爹娘和胧见舅舅都在时才热闹呢，海乙舅爱吃桃，胧见舅就在后山种了一片桃林，桃花开时漫山遍野，我母亲和浅蓝前辈就会坐于林间休息。海乙舅没事喜欢找我爹下棋，关键他棋品不咋地，走三步悔一步，我爹还得让着他，胧见舅总让我爹教他平川剑法，学会一招就拉我爹喝顿酒，他们简直像亲兄弟仨。”

　　语调尽温柔美好，元茇光听着似乎眼前也浮现出那温存的一幕幕，“浅蓝夫人是你的舅母吗？”
　　勿念摇摇头，“浅蓝前辈是我舅舅的伴神，从舅舅出生时她就在，本来是隐匿形容的，后来舅舅上山来她就总以个妇人态陪在旁边。”
　　元茇：“神？那浅蓝前辈年纪很大了吧，可她看着比花寂公主年长不了多少。”
　　勿念：“她可能活过了五百年，但虽说被称作“神”她和海乙舅舅一样，总有一天会离开。”低头微笑，“我也会离去。”
　　元茇：“喂，勿念……”

　　不知为什么元茇总觉得勿念清醒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或者说他像一直醉着，之前谨小慎微的人不见了。
　　勿念：“开个玩笑。你准备怎么跟我家老顽固提亲啊？他可没有我这么通情达理。”
　　元茇：“我……我还没想好，不过第一次他要是不答应，我会坚持直到他答应。这些时间里我会尽所能把你治好。”
　　勿念脸上略过一丝迟疑，“治好？什么治好，我又没病。”
　　元茇：“断了的灵鬃，未痊愈的结心肌和心脉。我毕竟承了御名医些医术，应该能帮你调养回来。”
　　勿念：“且相信了你吧，过来借我靠一下。”
　　元茇：“嗯！”
　　共坐一把椅，元茇使劲往后退退给勿念留出位置，勿念背倚着他，他双手环着勿念，也许岁月静好就是如此吧。

　　吃过晚饭勿念把碗筷拿去刷，海乙坐在水池旁，衣摆散乱，“阿念。”
　　“舅舅。”勿念注意到那灰袍边要浸到水里了顺手帮舅舅提了一把。蹲下洗碗被海乙扶了一把，“小子你慢点。”
　　见勿念笑着洗碗，海乙也不去担心他了，“阿念，我听说未染快登基了。后悔吗，放弃天命堕为半蚕，杀死蒙迪彻底被逐出灰慕。”
　　勿念拿起筷子对手在水中揉搓，“他也不好受啊，他用这种方式夺得王位，往后余生都要提防别人以同样的手段害他。而且，他是孤家寡人了。”
　　将个碗入水涤净，“我不一样，我有你们，有小离，有……元茇。”“元茇”二字似乎格外美好温柔。
　　海乙笑了，“哈哈哈，胸无大志的臭小子，痴情种~~~”
　　勿念：“痴情又不是坏事，我未因痴情害过别人，问心无愧。”
　　海乙：“行，就凭你这番话斗不过未染那小子就不冤，哈哈哈哈，不过老舅欣赏你。”
　　勿念抬起头，“舅舅，等两天我能不能到山脚去一趟。”
　　海乙：“干嘛啊？”
　　勿念：“小离的医馆该打扫了。我想他回来时能见个干净的家。”
　　海乙：“……”微颔首，“行，依你。”
　　勿念点点头，“嗯，还有。”
　　海乙一扇子啪到勿念脑袋上，“臭小子还得寸进尺了，还有什么？”
　　勿念：“过几天元茇可能会和你提亲，你别拒绝得太难听啊。”
　　海乙：“拒绝？我为什么要拒绝，我早就不想要你了，扔给那小子正好~”
　　勿念：“……”
　　沉默半晌，“将来有一天没我了，也请舅舅把他当亲外甥。”
　　话音未落又被海乙抽了下脑袋，“说什么呢！破嘴跟个棉裤腰似的，逼婚也不用这样啊！再给我叭叭的我可把你小郎君赶下山去了。”
　　见勿念不说话，海乙继续道：“你俩成亲啊，我这个当长辈的该备点什么呢。”
　　勿念：“把安宁叫回来。”
　　海乙：“哦~忘了小龙崽还在山下，也不知道心玩野了没有，行，我明天就给白桥去信让他把团子给咱们送回来。等你的小郎君一跟我开口，我把你红布打包送给他。”
　　勿念把洗好的碗摞好端着站起身来盯着海乙，“舅舅，你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一句话没把海乙噎死，一扇子飞过去正中外甥额头，扇落入碗，“我不是一直很好吗。”
　　勿念低头看着碗，明明小离那时你就犟得要命，又犟又坏！“舅舅你这扇子干净吗，我又得重洗一个碗。”
　　海乙一把收回扇子，“洗屁洗，下顿谁用了算他倒霉，滚滚滚~”
　　勿念无言，端着碗筷走了。海乙坐倚青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像极了他父亲。“你死了三回，还有什么舅舅不能答应的呢。”真不愧是我的勿念。

　　元茇拄着拐出来见院中晾着的衣服干了就去收，走到晾衣绳前把拐倚在腰上伸手去够夹衣服的木夹子，正在把衣服拉下来时“啪嗒”一声，拐杖倒了。“……”尴尬地看着收到手的衣服和横尸在地的拐杖。
　　正打算把衣服挂回去弓腰捡拐杖，一只手伸来把拐杖捡了起来，“你看看你都能干点啥~”抬头看去寒毛直立，是海乙！
　　海乙把拐杖还给元茇，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海乙前辈！”元茇奋力站正但由于右脚不敢着地身子总是个歪的。
　　海乙上下打量元茇，“你这身子板挺硬啊，伤成这样还能把勿念给我送回来。”说着拍了拍元茇的左肩，“你俩挺有意思，一只没有灵鬃一只瘸着个腿儿还都争着出来干活。”
　　元茇：“虽有伤在身但不敢劳烦前辈们照顾，况且前辈收容疗伤已是大恩！”
　　海乙点点头，“算是个好小子，围棋会吗？明天来陪我下棋。”
　　下棋？突如其来的下棋令元茇措手不及，“恕，恕晚辈愚笨，晚辈不会下围棋……”虽然不想驳了海乙的兴致但不会还是如实说的好。
　　海乙：“不会？！”
　　元茇颔首点头，“嗯。”
　　海乙瞬间两眼放光，“哈哈哈哈，太好了，明天一定过来啊，我等你！”笑着走开了留元茇一头雾水在原地。
　　浅蓝原准备进院子收衣服正见海乙一手抱着沓衣服一手摇着扇子笑得像个傻子，“海乙你怎么了？”
　　海乙：“哈哈哈，终于让我找着个不会下棋的！当年汐妹跟明复学得那个精，赢了我不知多少盘，总算能让我找补回来了！哈哈哈~”笑着合扇而去，留下浅蓝一脸嫌弃，才几天这一小一老真是一个“醉”一个疯。

　　元茇回屋，见勿念坐在屋中擦柜顶，“勿念。”
　　勿念踮脚够不到高墙角，“哦，回来得正好，把你那拐杖借我用下。”
　　“好。”元茇瘸着把拐杖递给他一根，只见勿念娴熟地把抹布绑上杖头伸高了去擦高处的蜘蛛网，三两下就弄干净了，“可让我弄下来了，在我屋里开张，交租了没有。”蘸着水把拐杖擦干净了还给元茇。
　　元茇：“勿念，海乙前辈让我明天陪他下围棋，可我不会。”
　　勿念：“跟他直说就行。”
　　元茇：“我说了，他一听还挺高兴的，让我明天一定去。”
　　勿念转过身来，“高兴？”思忖片刻，焕然大悟，“那你去陪着就是了，他自己也是个臭棋篓子估计是要在你身上找找优越感。”
　　元茇：“哦，这样啊。”
　　勿念接着一格一格擦柜子，“对啊，我爹被他‘折磨’了几十年，我爹走后浅蓝前辈还安慰我他总算不用陪舅舅下棋了。你做好准备吧。”
　　元茇忽然笑了，“也很好啊，很安逸，很和谐。”
　　勿念：“可以安逸和谐，只要你别赢他的棋。他看着是个长得好看的老头，其实心眼比针鼻儿都小。”
　　元茇：“好像有点儿可爱。”
　　勿念：“他发起火来可一点也不‘可爱’。小离当年差点死在他手上。”说到翼离忽增惆怅……“元茇，等几天我要下山去替小离打扫一下医馆。”
　　元茇：“好！我跟你一起去！”
　　勿念回头瞟了一眼元茇瘸着的右脚，“这次先我自己去吧，山路不好走，别好不容易恢复点又崴坏了。”
　　元茇：“我想去，不然让青花驮着我吧。”
　　勿念：“得了吧，载我们回山差点把小青花累死，特骏也不能这么折腾，让它多歇几天吧。”
　　元茇：“哦，好吧。能有今天真的得感谢青花。”
　　勿念微叹，“青花是曾随花寂出征过一次的战马，有脾气，更有能力。”说到花寂，不免担忧，自己算是活着回来了，花寂却要一直待在灰慕面对陷害过自己的未染，为他姊，为他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