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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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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一日过后勿念早起去山坳中牵马,曜灵未显山间雾气浓重。“小青花,”骏马伏地听到勿念的声音立刻站起,勿念神色稍舒抚摸着马鬃毛,“乖。”昨日夜间与元茇相依而眠未觉冷凉,也不知这被藏起的马儿过得怎样,好在看着尚无恙。
“我们去接元茇大夫吧。”牵起缰绳向山上洞窟走去,穿过一片林子后刚行几步便按剑而立,马儿忽然被拉住轻嘶一声。
“你来得真快。”勿念面无表情转身朝向林雾。
雾中一人走了出来,“看来我仍没有瞒过兄长。”
勿念:“你此来是代表灰慕还是……‘无’。”
来人相貌渐显,未染。前来追杀的当然不止未染一人,其他的潜伏在林中悄悄完成合围。
未染:“连‘无’都知道,兄长不怕说出来后我们不留活口吗。”
勿念:“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你会容我活着离开?”松开了缰绳,“元茇进芳岁宫的消息是你派人透露给蒙迪的吧。为什么花寂屡次清查都找不到奸细,因为那人本身就是你安插的,服务蒙迪不过是在以花寂为饵伺机诱敌上钩。”微叹一口气,“她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一心扶持的弟弟会是屡次把自己推向深渊的黑手。”
未染:“你说得不错,但我并没有别的办法。起初‘无’派出了两人前去暗杀,可元茇与阿姊把你保护得太严密,经过一次失败的刺杀后我们更无从下手,只能由蒙迪介入把他们调离。”
勿念:“不止于此,让手下奸细伺机将元茇出卖给蒙迪一伙本身也是想让我帮你除掉蒙迪吧。不然花寂与元茇被带走后为何再没有对我的暗杀,我不认为你们会忌惮侍女雪儿和个行动不便的翼离。”
未染长舒一口气,看着勿念,“慧眼。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有离开灰慕,局面一定不会是今天这样。”
勿念:“我很好奇,如果翼离没有将我救回或是我无力袭击蒙迪劫走元茇你该怎么办?”
未染轻描淡写,“我会帮你。”
勿念:“棋下完了吧,前来清理棋子。”
未染:“是的,兄长大概还未能得知,擎文敬驾崩了。”
勿念不语,盯着未染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未染:“他本来也时日无多,我只是在你为我创造的时机里用了些方法。”
勿念:“花寂呢,你会将她也除掉吗?”
再次提到花寂时未染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光,“阿姊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了,不到万不得已我当然是不希望舍弃她。”看着勿念,“你又何尝不是。”向前了几步仍距勿念很远,“兄长,我此来为你指出两条路,其一,接受我手中这十六根封骨钉,我让你带元茇活着离开。其二,你可以尽全力反抗试试,但不论结果如何元茇大夫都要死。”
勿念:“你竟然不直接杀了我,真是意外。”
未染:“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舍弃你。”伸出右手,一把幽光荧荧的黑钉显露出来。
勿念看着那团阴森的光,“封骨钉,是什么?”
未染:“专门为半蚕天人而生,对于那些杀不死的半蚕,这十六根封骨钉会将异变牢牢禁锢在人的骨中,人自身就会变成异变怪物的容器,岁月之中与自体异变共消磨直到死去。我可以告诉你,钉入此钉会生不如死,半蚕天人将清晰地感知所有疼痛,血冲,脉爆,骨荡,直到最后。”
勿念:“我已是强弩之末,决定权不该在你的手里吗,就地绞杀或是钉上钉子放走。”
未染:“不要逼我。”
勿念微笑,“我不是一直在你的股掌之间吗,从答应花寂来支援的那一刻起。”他知道元茇在洞窟中吗,“无”的人是否已经将元茇制住?一面与未染周旋一面试图通上心感。
“兄长,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未染飞身上前一掌直击勿念脖颈被躲开了。
勿念回退数丈查探着林中杀手分布,‘元茇,元茇,你怎么样了?’心感传出却没有回应。未染令手下按兵不动自己上前与勿念打斗,他并不是以往众人眼里那样弱不禁风,下盘扎实拳掌生风,每一招都是能使常人致残的。若是勿念未断鬃未受伤应能胜他几筹,但就像勿念说的强弩之末难与青石相抗衡,只有能避则避。一路闪避退让间勿念逐渐向山上洞窟的方向靠近,未染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飞身跃至他背后将他向山下逼。
“由初!”勿念激出由初剑指未染,未染亦召出碧锋只是剑不出鞘。
二人相峙,近在咫尺,勿念看不穿未染下一步的动作。“兄长,还记的这把剑吗?”未染将碧锋置于身前,勿念当然记得,这是与未染姐弟二人初识时自己赠予未染的,那时他尚年幼,送这把剑是希望他练剑术以强身健体,没有想到再见此剑会是在这种情势下。正当勿念观剑忆起往昔,未染猛踏上前拔剑出鞘。
“勿念!!”元茇背着亦心跌跌撞撞自洞窟奔下,刚刚的巨石爆裂声是怎么回事,奇异的紫光又是怎么回事!勿念呢,是追兵找到他了吗!循着巨响的声音寻去,林间无路,裹伤的白纱被枝杈刮起毛边,“勿念!”元茇不顾指尖的疼痛拨开树枝,稍不注意脚下踩中乱石狠狠地崴倒在地。
脚腕剧痛,元茇由趴到跪费力起身,不行,一步都走不了了,若是有拐杖就好了,借力支撑一下……心想着脚下的动作却没停,一点点向前挪去,忽见远处树丛有异动,立刻拔出亦心刀,“勿念,是你吗?”响动不再,元茇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刀横面前戒备杀手的突袭,可是许久过去真的没有一镖一箭的袭击,元茇小心地挪过去,突然树丛中冒出一个青头,“啊!”亦心刀举起差点斩了那头颅,“小青花?”是勿念去牵的那匹马,“你怎么会在这里,勿念呢?”元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青枣骏从树丛中拖出来。
青马嘶鸣不断令元茇格外忧心,“青花,怎么了,是不是勿念出事了?”马若是能说话该多好,听着嘶叫不解其意只能干着急。小青花到底机灵,见元茇费解直接向山下奔去,元茇见状顾不得疼痛赶紧跟上,“小青花你慢点儿!”
青马飞奔将人带至山坳就自己停下,元茇在后小心翼翼从石坡上攀下,“勿念?”青马之侧正倒着勿念,绛红衣袍摊于石地如盛放扶桑落于白宣纸。
“勿念!!”元茇想上前将人扶起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沙土溅起呛得满嘴,“勿念你怎么了?”用膝肘蹭着一点点向他靠近,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边接着向他爬一边扯着衣袖试图唤醒他。
终于爬到他身侧,挣扎着坐起来,“勿念……”是错觉吗,黑发遮掩的那张脸毫无血色,被绛红衣衫衬着更令人心惊……元茇颤抖这伸出两指到勿念鼻前试探,幸好!还有气息!!!赶紧检查他的伤病,握腕诊脉,脉搏微弱紊乱,解开上衣襟检查左心前,乌黑已消心脉似也无异,那到底为什么晕倒?
“元茇……”勿念睁开眼睛,面前是天光堂白。
“我在!”元茇飞速凑到他视野中来。
“快走,快走,回山去……”声音嘶哑低沉,“他们还有追兵……”
元茇慌乱地点头,“好,好,我扶你上马。”伸手去抓青马的缰绳却够不到,“青花,过来一点!”声音近乎恳求。青马走近二人,跪伏在地马首低垂。“多谢,多谢……”元茇忍痛将勿念抚上马背,自己以刀拄地借力跨上。将亦心插回刀鞘,右手搂住身前的勿念左手持缰绳,“青花,走!”
自那个不为人知的清晨后勿念一直昏昏沉沉,时而意识不清蹦出几句胡话时而哑然不语,元茇白日于马上护着他,夜晚将他暖在怀中,跋涉五日终于到了藏惠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