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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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念驾马回到芳岁宫，却不见翼离与花寂。
元茇屋外勿念还在敲门，“元茇，你睡了吗？”敲了两遍没人应门就想是元茇已睡下，便不意惊扰他。先回屋，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
芸儿听到敲门声而来，“勿念先生，元茇先生出去了。”
勿念：“出去，去哪里了？”
芸儿：“婢子不知，但元茇先生是驾马而去的。”
驾马？勿念推开房门，屋内果然空空如也，细找元茇的东西都已经带走了。他在灰慕人生地不熟的会去哪里？“芸儿姑娘，元茇是突然离开的吗，他走之前有没有不寻常的事？”勿念走出屋来。
芸儿：“不寻常的事……我最后见元茇先生时他身上有很多血，很慌忙地叫我备马。”
勿念：“血？！他受伤了！”
芸儿：“应该不是，血迹都在袖下衣摆，像是沾上的。”
勿念：“我知道了。公主和翼离大夫呢？”
芸儿：“公主刚回来就带了很多人又出去了，去哪里也没说。翼离先生在哪儿婢子就不知了，他本来好像在房里……”
勿念：“芳岁宫的侍卫都是公主带走的？”
芸儿：“是的，连雪儿姐都跟着去了。”
勿念：“好，多谢相告。”
芸儿行礼，“都是婢子分内的事，婢子先退下了。”
勿念：“去吧。”
花寂带卫士离去应该是有公干，可元茇与翼离是怎么回事，明明说让他们不要随意出宫。元茇一身的血是哪里沾来的？是璇玑贼人认出他所以在都内动手了？不对，就算今晚芳岁守备不严他们也不会冒这种险，袭击宫禁必遭围捕。元茇出去了，他初来乍到会去哪里，难道是楹溪里！忽然想起那烈火中的白地。珑川苓医坊的人都死了，所以才有大火毁尸灭迹？可是为何如此突然，几人不过是白天去闲观一趟，元茇都未表明真实身份……还有翼离，怎么会突然“消失”？他素来稳重，怎么就……
幕苍山中，翼离将花寂伤口处理好后以纱布捆扎，拿出金株草研磨喂她服下。
好在当时于军营中软磨硬泡得到了这根金株草，不然真不知上哪儿找如此奇效的解毒草药。又以银针刺入几处穴位，减缓毒素深入，只待金株草起效能将毒解去七八，回去再以草药煎服，完全清毒不是没有希望。
花寂失血过多此刻正倚在翼离怀中沉沉昏迷，翼离抱着她，思考着该如何回去。她这样肯定是无法骑马了，要让雪儿回去叫马车吗？山路崎岖，马车恐怕上不来，但此处地高风寒耽搁久了怕花寂会宿寒侵体加重危险也易落下病根。就这样下山去吧，将她送到安全温暖的地方比什么都重要。
“雪儿姑娘，你先行骑快马回宫弄辆马车出来，我们在山下会合。”翼离远眺山路，虽然崎岖但当心点儿走也不是下不去。
雪儿：“这……”雪儿当然愿意相信翼离大夫的为人，他已经舍命相救了应该是不会趁公主之危的，但对公主负责，还是有些为难。
翼离：“我知道姑娘在顾虑什么，翼离是大夫，不会趁病人之危。而且灰慕是你们的地界，翼离不会冒着被做成人彘的危险轻薄公主。姑娘若不放心也可跟着，我们一道走下去。”
花寂半身久卧于凉地很是难受，“雪儿，去吧。”
得到公主应允，雪儿这才驾马奔下了山。
翼离抱起花寂，开始往秋雨宫外走去。步入林中小路，苍木遮蔽了月光，翼离双手被占着，花寂便从他怀里掏出火折子打开，为了能照清前方，花寂特意伸手往外探了些。“若是手臂疼痛就不要勉强了。”翼离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
“火，很温暖。”微弱的火苗随着清风摇荡，花寂望着眼前的微光，“谢谢你，翼离哥。”语调平切，像一个不施粉黛的素女。
翼离：“你不也救过我吗，有什么好道谢的。”
花寂轻叹，“我做官很多年了，杀过不少人也救过不少人，但从出生到现在只有两个人救过我，一个是勿念哥，另一个就是你。”
翼离：“伤口还疼吗？”一定很疼。
花寂：“不疼了，只是很寒冷。”
翼离：“这是失血过多，回到芳岁我会用药给你调治。”
花寂笑了，“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翼离沉默着。
花寂：“其实看到你站在门前时我很惊喜。是我让雪儿去找你的，但我说完就后悔了。我担心你们会被半路截杀，我活不了还连累上你。”
烛焰有些晃眼，花寂将它又往外送了送，“你对我说不要怕时，我才意识到我害怕极了。只是以前从没有退路，知道害怕只会加速葬送我自己。今夜才发现，能把害怕托付出去有多……幸福。就算死也不会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死去。有个人在身旁，生死与共，原来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花寂向翼离怀中埋了埋，“谢谢你，到我天煞孤星的命里来。”
翼离：“我也不后悔认识你。”将花寂瘦弱冰冷的身体又向怀里揽了些。
两人到了山下又走了好一阵才遇上驾车而来的雪儿，雪儿记着花寂的嘱托，不敢闹出动静，只偷偷将马车赶出，费了不少功夫。翼离将花寂送上马车，让雪儿进帘内陪她，自己于车前驾马，“雪儿姑娘，注意不要让公主昏睡。若她伤口崩裂立刻告诉我。”
“雪儿明白！”雪儿跪坐着将花寂扶在怀里，一来防止她坐不住而倾倒撞伤，二来也能让她温暖一些，“公主千万撑住啊，咱们回去再服几帖药。”花寂点点头。
好在翼离一路驾车很稳，没怎么颠簸就到了芳岁宫侧门。
翼离将马车停稳，雪儿下车去叫开侧门，翼离进车厢为花寂穿上斗篷，也用这黑斗篷包裹着将她抱下车来。雪儿在前引路，翼离抱着花寂一路避开人到房门前，雪儿正欲开门，“翼离？”勿念从侧廊走过，“这是谁？”
“是花寂姑娘。”翼离仍抱着她，勿念上前微微掀开风帽，露出花寂惨白的半边脸。
勿念：“她怎么了？”
翼离：“误入贼人的陷阱，中了毒。”
勿念推开房门，“快带她进去吧。”
花寂比勿念想的伤得更重，当黑布取下露出鲜血浸染的衣衫时勿念才知花寂四肢多处被射穿，“小离，我能做点什么？”
翼离回过头看着勿念，能做的翼离都做了，剩下只能看公主自己了。“公子不要担心，医救之法我尽数用过，她现在已无生命危险。”
勿念站在花寂床边，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才对挽着袖子洗手的翼离问起，“小离你看到元茇了吗？”
翼离抬起头，“元茇不在屋里吗？”
勿念：“没有，我回来时他已经不见了，听芸儿说他驾马离开了。”
翼离：“驾马，这人熟地不熟的他会去哪里？”想了想，“苓坊找过了吗？”
勿念正想说此事，“我从宫里回来时发现楹溪里失火，医馆被烧成废墟，人应是都没能出来。就是想将此事告知元茇时才发现他不见了。”
雪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元茇先生？今下午有人来给他送了封信。”
勿念：“信？”
雪儿：“是的，来的人个儿挺高，白衣服秋香带长得挺俊。听元茇先生叫他……好悬？”
勿念：“皓琁，元皓琁。”
翼离：“苓坊的人？！他找元茇做什么。”
勿念：“雪儿你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吗？”
雪儿摇摇头，“这婢子就不知道了。”
勿念转身对翼离，“小离你照顾好花寂，我去城门看看。”
翼离：“注意安全。”
勿念骑快马持令牌到城门，巡防的小队长接待了他。
“勿念王子！”小队长没料到王子会突然来查，不住紧张。
城门之前，勿念牵着马，“今夜戌时以后可有人出城？”
小队长：“这，好像是有。”
勿念：“好像？”
小队长冷汗阵阵，“城西楹溪里突然着起大火，我们也调了人过去灭火，城门这边就……”
勿念：“现在珑川没有下令宵禁，人放出去就放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出城的是什么人？”
小队长：“好像是个穿白衣服的，他看着挺着急的，一通过检查就骑着马一溜烟没影了。”
勿念：“他身上可有血迹？”
小队长：“这天色太黑了，咱也没看清。您问这人是不是放火的凶手啊？”
勿念：“？”这小兵心不细想得倒挺多，“不是，别瞎猜了。你还知道什么？”
小队长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了，确实没有了。”
勿念：“我知道了，你继续当值吧。”
出了城门，勿念看着满地车辙蹄印凌乱，实在辨不出哪个是元茇留下的，没有办法只能回了芳岁宫。
花寂已睡下，雪儿送翼离出房门。“多谢翼离大夫相救。”小婢女噗通跪在了翼离面前，翼离微惊诧赶紧把小姑娘扶起，“这是做什么，治病救人是医师分内之事。”
马车抵达芳岁之前雪儿也没想过公主能安然回来，在温暖的屋外回忆山中经历简直像一场噩梦。“翼离大夫，还有一事……”
翼离：“但说无妨。”
雪儿：“医师不计大防慷慨施救是大恩，芳岁人没齿难忘。只是公主尚未出阁，今夜之事还请您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言罢双手抱礼深鞠一躬，久久不起。
雪儿是个好婢女，是个细心人。“我不会乱说的。雪儿姑娘起来吧。”翼离扶起雪儿，“今夜公主有任何不适可以叫我，我就待在房中。”
元茇自珑川向东，黎明时分到达了边境鹤云镇。天边朝云卷泛白，霞光渐渐洒下。芳岁的快马一路狂奔，此刻累得瘫倒在地，元茇险些跌下马来。
“马儿，对不起，对不起……”一手抚摸着马一边向四周察看，远处有方水塘。
“起来，我们去喝口水。”拽着马缰欲将马拉起，可一旦得到了歇息马儿就怎么都不肯站起了。“去喝口水，我不赶你跑了，我们就去喝口水。”元茇奋力拉着瘫马，这站起有一人高的骏马岂是他能拖得动的。
算了算了，元茇放下马缰，自己跑到水塘边，捧起一湾水，快步跑回马儿身边，“张嘴，张嘴喝一点。”马儿似乎闻到了水中青藻的香，扬起脖来伸舌舔着元茇掌中的清水。
“水塘就在那边，跟我起来吧。”元茇对着马儿循循善诱，马儿也好似明白了元茇不是在画饼，渐渐愿意跟着他起身了。将马带到水边，马儿埋头饮水，元茇稍作休息，不经意间看到被马舔得涟漪圈圈的水塘里映出自己满身血迹的影子。赶紧将腰带解下，换上包袱中换洗的衣服，确定自己看着不像个杀人犯了元茇才倚靠着塘边石坐下。
这衣服还是春菱镇驿馆里勿念赠与的，自己昨日走的太匆忙也未及给他留个信，他回来会不会很着急。可是……已经启程了，还是尽快找到玄玉缅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