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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   “这箭上有毒,半个时辰内你必须回来。”花寂眼前已经开始模糊,“雪儿,全靠你了。”
      “嗯,嗯!”雪儿抹着泪挣扎着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绕过石板路,沿着高台之侧跑下去。台下空无一人,卫队呢?!小队长和那五人呢?!他们也中了机关?不及多想,雪儿一路飞奔下山,驾上快马直奔芳岁宫。不敢直入宫中,雪儿勒马于侧门,悄悄潜进去。

      翼离正在房中架起杆子晾晒白天洗好的三两件衣服,拍平褶皱,忽然身后房门洞开,回头去看是满脸血的雪儿,“雪儿姑娘?”
      雪儿顾不得磕破的额角,“翼离大夫救命!公主在幕苍山秋雨宫身中陷阱,她中毒了!翼离大夫快去救救她吧!”
      翼离:“中毒?”白天还见花寂与勿念穿戴庄重进宫怎么这一会儿就身陷幕苍山!“是何人设下的陷阱?”
      雪儿:“婢子也不知道,应该是璇玑!”
      翼离转身去取药箱,“你先不要慌,公主情况怎么样。”
      雪儿:“她手臂,大腿中箭,在不停地流血!还有,还有她说箭上有毒,让我半个时辰内赶回去,她现在被困在箭阵中央,这可怎么办啊!?”
      不知为什么,一向沉稳的翼离拿工具时也有些慌了,只是很快将这种躁动压了下去,“雪儿,你去取把弓,再来一筒箭,我们即刻出发。”
      雪儿:“嗯,婢子这就去。还,还有公主说宫内可能有卧底,让我们不要惊动旁人。”
      翼离:“好,我知道了,你去取箭吧。”

      元茇在屋中久等勿念不至,打开窗子透透气,却见翼离跟着抱弓雪儿匆匆走过,“小离?”他去做什么啊?元茇推门出去早不见了两人踪影。已是戌时末了,勿念不回来小大夫也出去了,真是……那元皓琁为什么不多留下些信息。元茇决定亲自去找他再问问,披上外衣自角门出芳岁去了。

      出宫沿溪向南,是这个方向。也不知医馆打烊了没有,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有点唐突,不过他们总有夜里接诊急症病人的时候吧,顶多到时好好给人赔两个不是。又是幽静的一条路,此时很多人家已经睡下了,连楹溪里的街市上也空无一人,做买卖的把本摆在外的桌凳都收进家去,街道看着干净又冷清。

      苓医坊就在前方,元茇迈步过去,果然是大门紧闭,屋内毫无烛光焰影。抬手想敲门,又觉得失礼,算了,来都来了。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皓琁医师在吗?我是元茇。”咚,咚咚,“有人吗?”敲了三遍都没人应门,想来是医师们都安歇了。刚欲回宫明日再来,东南风起,一阵血腥自门缝内幽幽弥漫开,“?”元茇转过身来盯着大门,靠回去细嗅,是新鲜的血味儿,从味道之浓可见出血量应该不少。
      “皓琁医师,里面怎么了?!皓琁医师?!”他们会不会集中在后堂在给伤者处理血流不止的伤?最好是这样!元茇后退两步撞开大门,门内空无一人,“在下御元茇,多有得罪!”进屋去点燃烛火,元茇将烛台拿起,借着微光往后院走,血腥味越来越浓。

      院中一片漆黑,可元茇凭感觉能知这里不是空的。抬起手来,微光之下院中尸横遍地。
      “!”
      元茇难以置信,他不是没想过这最坏的结果,然而真正看到一个个年轻的弟子死在自己面前却还是……颤抖着蹲下身来检查其中一具尸体,一刀割喉。另外的人就不那么幸运了,有的身上数个伤口,胸前,背后,洞状伤口上还带有撕裂伤,有的被砍下头颅血流遍地,有的被连刺数刀……是谁杀了他们!?元皓琁!元茇忽然想到,此行是来找元皓琁的。赶紧握着烛台四处翻找,元皓琁你一定要活着啊!连看几具尸首都不是他,难道是他机敏逃脱了暗杀?正欲起身往别处察看,忽见地上一颗沾满血的人头,“不,不会吧……”元茇慢慢靠过去,将那恐怖的“血球”翻转过来,赫然露出元皓琁满是惊恐的脸,他双眼大睁着像在盯着元茇,“不!”元茇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松开手,那张脸便翻滚着背过去了。

      都死了,都死了!没留一个活口!!为什么,他们一群少年医师平日里治病救人不问贵贱,一个个待人又是那么谦和,是谁不肯放过他们!忽然想到还揣于怀中的那封信,难道是璇玑?!不好,五境苓坊!元茇慌忙冲出医馆却踩中了什么狠狠摔了一跤,用帕子包起地上那带血的物什,一路狂奔回芳岁宫。
      “元茇先生?”婢女芸儿见元茇满身是血,惊诧不已,“您这是?”
      元茇:“来不及细说,芸儿姑娘帮我牵匹快马!”慌忙回屋收拾了几件衣裳,元茇驾快马出珑川城,直奔边境而去。

      秋雨宫偏殿中花寂的意识逐渐模糊,疼痛并不能持续地令她清醒,身体反而逐渐寒冷麻木。过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解决掉自己,璇玑贼人应是一开始就没有留下。局既已经设下,难道他们不该看着自己死才更放心吗。为什么……他们不想留下痕迹?花寂忽然想到了苍山公,据仵作判断他中蛊毒至少是在三个月以前,三个月来一直无事却在大军离国都后暴毙,好长的线!璇玑贼人能在这秋雨宫布下如此周密的机关也不会是一朝一夕。他们提前那么长时间准备,就是为了日后追查时不留下任何指向他们的线索。将自己暗中追查璇玑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是谁?芳岁宫的人?卫队的人?这个奸细现在哪里?花寂支撑住地面的手臂渐渐酸麻颤抖,不,不能放松,一旦身体倒下恐有会触发弩箭。

      “花寂!”
      “!”抬头望去,翼离站在殿门前,一旁是快跑断了气的雪儿。
      花寂:“你们……”想说什么却没有了气力。
      翼离:“你不要说话,保存体力,不要怕。”
      花寂点点头。

      翼离敛袍蹲下身,以手掌轻触门槛之内的地面,此块为实。右移一块,“雪儿,火折子给我。”,雪儿赶紧将火折子递上,翼离接过借火光细看砖石,两侧缝隙略无灰泥,“这块是活的。”翼离站起身,迈过门槛,站上刚探出的实心砖。此举吓得雪儿倒吸一口凉气,又不敢出声怕惊扰了翼离,触动了机关。

      翼离又在原地蹲下,继续探查机关分布。一圈勘察,他大体掌握了殿中机关阵型,也逐渐靠近了花寂的所在。花寂看着翼离一步步向自己接近,每一步都走得令人胆战心惊。不知怎的有些后悔,如果他死在这里,就算自己能侥幸活下去又……
      忽觉眼前有什么挡住了殿外照进的月光,抬头看,正是翼离。
      花寂:“你……”
      翼离看着她,没有出声。
      转身去对雪儿说:“雪姑娘,把弓箭扔给我!”

      雪儿抱着弓却不太敢出手,“翼,翼离大夫,这能行吗?万一扔偏了呢?”
      翼离:“扔吧,我能接住。”

      得尽快将公主救出疗毒,雪儿只好放手一搏,将箭筒的盖子用绳绑紧,一口气将长弓与箭筒扔向翼离。翼离稳稳接住长弓,那箭筒却偏离了方向!眼见箭筒要落于活砖之上,雪儿简直想杀了自己!花寂闭上了双眼。

      久久没有等来穿心的毒箭,花寂睁开眼睛,只见翼离用弓沿挑住了箭筒的绳带,离地面仅两指之隔。花寂这才略松了口气。翼离上挑手腕,箭筒渐渐随着翘起的弓头上升,升至最高后沿弓身往翼离这边滑动。半盏茶的工夫,箭筒终于安全落挂于翼离臂上。
      取下箭筒,翼离这时看着花寂,“公主,能否随翼离赌一把?”
      花寂无声,点点头。

      翼离打开箭筒,拉弓搭箭直指顶壁。根据刚才的一番探查,翼离断定机关的枢纽在顶壁中央,只要将其破坏,四梁的弩箭阵就会失衡射向半空,到时可有须臾之机将花寂救出。只是万一射偏不能将四梁机关尽毁,怕是弩箭失控,两人都逃不过毒箭雨。
      逆光看去,屋顶一片漆黑。箭逆地力而上,力量势必遭到削弱。翼离瞄准了很久,也在试着调整发力,殿中一片沉寂。

      “翼离,我不后悔认识你。”忽闻身后人低语一句,箭羽破空,正中机关眼。未等四梁崩坏,翼离转身抱起花寂冲向殿门。活砖感知重力触发毒箭阵,箭支却纷纷射向半空,怦然相击而落。混乱之中翼离穿过残箭雨,“闭上眼睛。”对怀中花寂。
      不知是听清了翼离的话还是长时间的苦撑耗尽了体力,花寂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眼时,是在秋雨宫前的空地。
      “放心吧,我探过,这一片没有机关。”翼离似乎知道了花寂心中所想,语气轻和令人安心。一旁是雪儿抱着翼离的药箱,默默地哭成了泪人儿。
      乌云渐去,月光下的翼离似乎和以前认识的小大夫不太一样。麻木打得疼痛溃不成军,花寂这才能好好看看他。
      翼离:“公主,毒物随伤口入体很深,须尽快医治。”
      花寂虚弱着点点头。
      翼离却为难起来,“只是……”
      花寂知道,伤处特殊,本不应让男医师检视,只是等回宫请来女医,自己怕早是案上一具尸体了,“无妨,翼离是大夫。”
      翼离得到应允,将怀中花寂轻放于地,自雪儿手中接过药箱,“恕翼离冒犯。”

      勿念出王宫回芳岁时,路上见一群人向南西南奔跑,沿众人奔走之向望去,远处火光闪闪,有浓烟腾空。“失火了?”勿念驾马而去,待赶到时整个楹溪里都被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
      “老客,老客,这是怎么回事?”勿念下马拦住一名四处叫喊找人帮忙的百姓。
      “咱也不知道啊,突然就着起来了!这一片都是木房子,这哪得了啊!”
      勿念沿火光望去,不好,苓医坊正在烈火中央!

      百姓们三五成群打水扑火,却难以扑灭,勿念牵马退出人群横冲的街道。怎么办,不知火场里还有多少人被困,贸然施术灭火怕是会误伤受困之人。自己一身武艺多是火技,此时真是束手无策,要是有个水飞龙在旁就好了,楹花溪就在街边,引大水灭火肯定须臾之间就能……楹花溪?事情不太对。楹溪里靠近楹花溪,空气非常潮湿,怎么会无故起火?明明如此靠近水源,失火家的住人为什么不赶紧打水灭火却任凭火势蔓延?
      勿念拴好马,飞身登上一户房顶,居高临下细细观察火场中心,浓烟弥漫看不清是否还有活口。不行,都城房屋很多为木结构,这样下去火势将彻底无法控制。

      “寒冰封!”勿念向火场中央施术,烈火瞬间熄灭,很快整片的大火都灭了七八,只剩些烧在桌椅、残垣上小火苗还在燃着。百姓们见此状赶紧冲进废墟中寻找伤者,勿念却更困惑了,从未见过这样的火,像是从那中央喷出来的,只要中心灭了,四周的焰脉也就都灭了。下到地面,勿念走进中央火场。

      这里已经被烧为平地,房屋、人畜都成了灰。“好厉害的火。”勿念看着焦黑的地面,之前见官府处理染瘟疫而亡者的尸身时都是放进特质的炉子密闭焚烧很久,此次大火露天而燃,从发现到扑灭应不到半个时辰,怎么就能把遇难者如此彻底地焚毁……勿念环顾四周,看来这里确是苓医坊无疑了,回去又该如何对元茇告知此事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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