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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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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怀雄这边战况不容乐观,余孽猖狂,以机关、毒物相攻击,不少军士明明只受轻伤却动弹不得,苓坊医兵奋力救助,却也不及大军伤亡得快。
竟澜风双手按压住一军士胸前涌血的破口,“你不要害怕,我这就带你去疗伤。”可此人身材魁梧,仅凭自己根本搬不动他,转身呼喊伊竹来,“竹来!这边帮我一下。”伊竹来手中亦有病患,“不行啊,我这个也……”未及说完便感到一股强流,天旋地转,“啊!”
身前受伤的军士被剧风掀下了山崖,自己则因慌忙中抓住岩石暂且幸免于难。伊竹来往下一看,浓雾中山不见底。
“竹来!”顺声音望去,是澜风,他也攀挂在悬崖边,双脚悬空岌岌可危。
“澜风,你……”刚想跟同伴说话却觉掌下微颤。刚刚那感觉是……伊竹来回头看抱住的岩石,它在动!不!“救命!救命!”竹来疯狂呼喊,可崖上之人自顾且不暇,“不!不!”眼看就要随山石滚落。
一柄剑飞来插在了脚下岩石中,“踩住它!”危急中,伊竹来松开了岩石,双脚踩住剑,两手仍死死扶在山壁上。是谁?刚刚那声音……往山那边望去,是那个戴面具的灰慕医师!
元茇正向此狂奔,身旁是刚将剑掷出的勿念。“勿念,快点!”
元茇率先冲到崖上,一手抓住伊竹来,一手抓住竟澜风。勿念却被敌军缠住,那贼人想对元茇背击,被勿念以短刀枭首。
“抓住我!别放手,千万抓住了!”元茇死死抓住两人,却不能像救小碗一样拉他们上来。这两人的身量都远比小碗要高壮,而且力量分散后更不易激发。
“你走吧!”是竟澜风,“你把竹来拉上去就走吧!不然你也活不了!”
“说什么呢,小子!”元茇发力,咬牙切齿。
“是我跟师叔说你可能是盗学苓坊秘技的贼人他才去围堵你的。”竟澜风似乎有些后悔了,“我不值得你救!”
元茇没有丝毫放松,这小子居然能看出自己医术与苓坊的相似,眼力不错啊。“告就告了!正好上来给我赔罪!”手腕已经开始发颤,仍不肯屈服,“我告诉你,你是来救命的,不是来送死的,清醒一点,自己也往上爬!”
竟澜风:“我脚下已经悬空了,爬不了了,放开我吧!”
元茇:“你个混蛋!”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元茇感到自己在逐渐被拉向悬崖,脚下不住滑动。
忽然感到背后有股力量在将自己往后拖,是勿念吗?好像比勿念力气小。“愣着干什么,快用力把他们拉上来!”声音一出元茇瞬间寒毛竖立,玄玉缅!身后扳住他肩膀往后拉的是玄玉缅!
元茇:“你?”
伊竹来、竟澜风:“师叔!”
玄玉缅:“你们两个不肖的徒儿敢把命丢在这里师叔和你们没完!”转头对元茇说,“你今天不把他们救上来我就再不认你这个师父!”
!
闻言,元茇双臂剧烈颤抖,拼尽全力往后退。“啊!!!!!”身躯轰然倒地,两个少年跌落在双臂中。元茇力竭大张双眼望着天……
“元茇大夫,元茇大夫!”伊竹来和竟澜风摇晃着元茇的身体。
“我,我没事。”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元茇不知所想。
“你怎么样?”玄玉缅上前一把握住元茇的手腕,确定脉象无异又甩开了,“竹来,澜风还不快去救人!”
“是!”两弟子不及道谢就被师叔赶去救助伤兵了。此地只剩元茇与玄玉缅一坐一半跪,趁元茇未过神,玄玉缅一把拽下了元茇脸上的面具。
元茇:“你……”伸手去按,却来不及了。
玄玉缅:“你,真的是你。”
元茇看着玄玉缅一脸震惊,他望着自己,会是在想什么呢……
由初忽从岩壁中飞出,直架玄玉缅喉头。元茇:“勿念别!”
勿念解决了施机关的贼人,走上前。“我说过,别再碰元茇!”
元茇慌忙不迭,“别杀他,他是我徒弟玄玉缅!”
玄玉缅这时抬起头来看着元茇:“御元跋……你……”声音颤抖着,像是激动像是愠怒又夹藏了些别的,“你……”
此刻,元茇也无言以对。
“罢了,多谢你救了我徒弟们。”玄玉缅叹了口气,眼角泛出浑浊的泪花,“元茇大夫。”
勿念收剑,放玄玉缅离开。扶起地上的元茇,“抱歉,没能及时帮你。”
元茇望着玄玉缅禹禹蹒跚的背影,“无妨,无妨……”
千岁岭终于划入了联军的版图,竟怀雄对勿念以身犯险夺下地宫很是感激,因地面伤亡惨重,以这样的众军对战地底的怪物怕是要节节溃败。
玄玉缅回营后再没有提过元茇的事,只在竹来、澜风二人问起时叮嘱二人严加保密,回国后更勿要提起元茇的事。大军清理战场后就退出了千岁岭,勿念元茇翼离三人还如来时一般住在帅帐中。
“小离小离,你再给我这俩胳膊上上敷,疼死了。”此刻元茇正像条咸鱼般趴在桌上。
“别使唤小离了,他一场仗救了六百多人不比你轻松。”勿念坐在床沿,一脚踩着矮凳,“待会儿我给你敷吧。”
翼离已经拿来了药巾,“没事,我来就好。话说你们真的打败了那么恐怖的巨兽吗,太厉害了吧!”
元茇咸鱼翻身,“那可不是!勿念那剑法……哎呦,疼!”刚准备给小大夫说段评书,却不小心牵动了胳膊。
勿念:“你就别贫嘴了,安安静静让小离给你看伤吧。”
元茇咸鱼扭头,“你还说我,我这要不是为了救人,至于这样吗?!”
翼离笑着,“好啦好啦,苓坊的小大夫们会感谢你的,快别动了。”
元茇咸鱼趴窝,苓坊……也不知玄玉缅知道自己身份以后会怎样,找人来抓吗?看他最后那种神态应该不会,可是……
正想着,帐门动了动,元茇还以为是风吹的,勿念警觉,“谁!?”随即按剑。
帐幕间露出个小脑袋,元茇咸鱼回头,“小碗?!”瞬间就不咸鱼了。
勿念放下由初,“进来吧。”
小碗怯怯地走了进来,“将军好,元茇大夫好,先生好。”向三人行礼,翼离入营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少年,只觉得好可爱,“你好你好。”
元茇站起身,手臂依旧酸痛地垂着,“小碗你怎么来了,你师叔没在吧?”警惕地往帐外看。
小碗摇摇头,“师叔没来,我自己来的。”说着将一大瓶药膏放在桌上,“这个给你。”
元茇蹲下身仰视着小碗,“这是什么呀?”
小碗:“这是竹来师兄和澜风师兄配的,很有用的拉伤药,每天早晚抹两次很快就能好,对了。还有这个,”小碗又从怀里掏出了两贴膏药,“这个是我做的,贴在肩膀。”说着伸出小手在元茇肩膀上按了两个穴位,“这药比较猛,贴两幅就够……你怎么了?”小碗注意到元茇眼眶红了。
元茇扬起微笑,“被你们惊呆了啊,这么小的孩子,医术还挺厉害。”
小碗不管元茇的“奉承”,接着交代医嘱,“每次贴半个时辰就要拿下来,不然皮肤会痒。”
元茇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小碗完成了使命,礼貌地和三人道别转身就要跑出帐去,因为师叔不知道他们悄悄做药送药。掀开了帐帘,又转头对元茇说:“谢谢你元茇大夫。”出帐跑走了。
元茇蹲在地上,沉浸在一种可能转瞬即逝的幸福之中。
翼离扶起元茇,“好啦,咱们有好药用啦。”开始按照小碗的嘱咐给元茇上药。
苓坊弟子的医术不是吹,用药一天半,元茇的拉伤就好了个差不多。当花寂来信报捷时,元茇又活泼似老狗了。
帐中翼离刚看诊回来,还在清理工具。元茇摆弄着徒孙们送的药瓶,越看越觉得做工也精细上色也讲究。
“元茇,小离。”勿念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猜猜花寂信里写了什么。”
元茇:“夸你孤身犯险勇冠三军?”
翼离:“猜不出。”
勿念:“联军已攻下都城江叶,不日即可班师回国。”
元茇、翼离:“!”
元茇放下药瓶,“嚯,这仗打得也太利索了吧。你之前说很快能打完,我还以为是哄我的呢。”
翼离也笑逐颜开,“终于结束了,这下将士们能回乡休养了吧。”
勿念:“是啊,关键是璇玑大部已破,再难为祸人间。”
元茇又拿过支毛笔把玩,“花姑娘信里还说什么了?”
勿念正视他,“你怎么知道?”
元茇:“上次见面时她那么热情,不可能来信只谈公事吧~”
勿念一笑,“对,她说她要亲自来。”
毛笔唰地飞出老远,“啥!亲自来?”元茇绷不住了,虽然人家姑娘又漂亮又高贵人也挺不错,但一想到她,元茇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勿念捡起笔挂回笔架上,“是,她说此次能如此迅速踏平天应多仗我们这些大将,故亲自慰问。”
元茇:“那咱们好意思劳驾人家公主吗。”
勿念:“不为你我也要慰劳下沙副将这些宿将啊,将来花寂辅国少不了这些元老们的支持。况且几仗打下来伤亡之人不在少数,花寂来探望也能鼓舞军心。”
原因好处都被勿念说完了,元茇只能悻悻地接受了。和元茇不同,翼离好像很乐意接受这个消息,虽然一句话没说却显得很高涨,干活都轻快了。
花寂比想象中来得要快。
“公主?”面对卫士的禀报勿念难以置信,下午才受到信,晚上花寂就到了。
“好,你下去准备迎接。”
打发了卫士,勿念整装披甲。正巧翼离和元茇吃饭回来,“呀呼,勿念将军这就打扮上了,公主不是还没来吗?”元茇嘴里叼着根剔牙的细长干草茎。
“花寂在营门口了,你俩也收拾收拾吧。”勿念戴上头冠。
元茇惊掉了下巴,“门口?我了个……小丫头不讲武德啊!”
翼离也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还穿着汗津津的杂衣呢,这几天忙着照顾病人也没能洗个澡,细闻自己身上还一股血腥味儿。
“是哪个大哥在背后说我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花寂掀开帘幕走进来。
“阿寂?”勿念刚戴好发冠,站起身来,“臣勿念恭迎公主殿下。”
元茇和翼离见势也要行礼,被花寂制止了,“合着三位觉得我昼夜赶来是为了杀你们个措手不及,治你们个礼数不周之罪?”坏笑着看看元茇,“我才没那么不讲武德~”
元茇心说自己就调侃了一句还被这小丫头听到了。
勿念:“要准备庆功宴吗,我去安排。”
花寂转身,“念哥先不忙,我此来还有别的事。”
勿念点点头,抽出会议桌前唯一一张把高凳,“坐吧。”
花寂:“我不累,坐马车颠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起来走两步,元茇哥小离哥你们坐吧。”说着把三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元茇和勿念分坐高凳,翼离坐胡床,自己则站在胡床边。
勿念双手撑着膝盖,看着眼前的花寂,“别的事是什么,我即刻着手去办。”
花寂:“那我就直说了。战事毕,版图分割交由外务阁,我们这就要回国了,此次前来就是想亲自邀请念哥你和元茇哥小离哥一起赴灰慕参加庆功宴。”
勿念:“可以拒绝吗。”
花寂:“……”意料之中,“我就猜到念哥会这样说的。但此次是王上想见你。”
勿念抬起头,“王?为什么。”
花寂:“因为你作战勇猛,居功甚伟。”
勿念:“战功都是沙副将他们立下的,我不过给了点提议。要论功行赏还是先找他们吧。”
花寂:“念哥你要知道,藏惠山虽在灰慕王化之外,但王毕竟是王,这个薄面你还是该给的。”见勿念仍沉默不语,“念哥,元茇大哥的事王上也略知一二,你不希望元茇大哥难堪吧。”
勿念惊诧之余戒心突起。元茇心中也是一惊。
花寂微叹,“念哥,我说过,王终究是王,就算他现在缠绵病榻,我们这些臣下的动作也逃不过他的眼睛。”直视勿念双目,,“念哥,只要你肯去,我可以以性命保证元茇哥和小离哥不会有事。”
翼离不知元茇过往,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勿念:“你容我想想吧。”
花寂起身,“对不起,我又给你带来了难题。”
勿念摇头,“你来不来,王命都会到。”
花寂:“我先去驻帐了。”走出了帅帐。
千岁岭废墟前,一人身着谜蚕丝斗篷,“勿念,御元茇。”张开手掌,掌中一块发光的追灵玉,“真是有趣。”
花寂走后,帐中久久沉寂。
元茇:“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你们灰慕国都什么样。”
勿念抬头静静看着他。
元茇:“你看那玄玉缅知道了,不也没什么吗。”
勿念仍旧不语。
元茇站起来,伸了伸肩背,“我这拉伤都好了,闲着也是闲着,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起找吗,说不定能在灰慕发现什么呢。”
元茇:“哎呀,你别不说话啊,你这……看得我发毛。”
勿念站起身,走出帐去。元茇和翼离面面相觑,翼离弱弱地问:“公子这是怎么了?”元茇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