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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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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勿念就起了,转身看看元跋,他整个人蜷缩着,明明被子都让给他了,还冷吗。
勿念走到梳妆台前对镜整理衣装,元茇朦朦起来地坐在床沿上,“你起得也太早了吧。”
勿念:“习惯了。”说着顺手将一只水铃铛挂在腰带上,元茇早就注意到这只精致的琉璃铃铛,里面的水是淡蓝色的,偏偏勿念的衣服常是绛红色的,这一衬还挺显眼。
元茇:“勿念。”
勿念:“嗯?”
元茇瞥了瞥那铃铛,“跟哪位姑娘结的啊?”
勿念:“没有姑娘。”都不想理他。
元茇:“我不信,这种形制铃铛不会是单独一个,只要其中一个碎了其他铃铛的主人就会知道赶来相助。我看你天天窝在山上也不像有很多朋友的样子,而且这只这么漂亮肯定是姑娘送的!”
勿念:“你也知道我一天到晚窝在山上,怎么会有姑娘。”
元茇:“那可不一定,我又没去过你家,说不定金屋藏娇哦~”
勿念:“随你。”转身去打水洗漱。
元茇:“哎,我开玩笑的。还真生气啦?”……“勿念,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勿念:“洗洗去吃饭吧,别强行尬聊。”
元茇:“啊?……好吧。”
勿念折起布巾,挂回架上。“走吧,今天还有时间,我们再到别处转转。”
难得勿念愿意多走动,元茇上前来取下一块布巾蘸水擦脸,“行啊,我在城里还有几个大夫朋友,正好去看看他们。”
勿念似有顾虑,“可以,只是到时你自己进去见他们吧。”
元茇:“行~”
吃过早饭,一行人跟着元茇四处游玩并拜访他的旧识,只是没想到一连去到几家药房医馆都是大门紧闭。弄得元茇一头雾水,满脸黑线。
“什么日子啊这是?”元茇又敲了两下门板,“老乔,老乔在吗?”依旧没人应门。
翼离:“元茇大夫,这几位会不会是同往一处聚议研讨药方去了?”
元茇:“聚会?”想到大夫凑起来开大会,就只有当年的医者会了。时过境迁,就算医者会还在与会的也早不是故人。忽然想起来什么,元茇转身问勿念、翼离二人,“那个,你们二位听说过医者盟吗?”
翼离茫然的摇摇头。
勿念:“听过,已经解散了。”
元茇惊讶之余露出一丝失落,“解散了吗……”
勿念:“是,各国都有自己的利益,医者盟对贫瘠小国或许是福音,但于几个大国则被看作累赘,所以十一年前就被解散了。”
“哦,哦……”元茇倚坐在药房旁的石阶上,沉默良久。原来医者盟曾经存在过,只是它生时元跋已死,它灭时元茇未醒,自己终究无缘见证当年的理想。
勿念:“元茇,元茇?”
“啊?”回过神来,元茇挤出一个笑容。
勿念:“你这么多年游历没听说过这些事吗?”
“我……”元茇也曾努力回忆这些年的过往,只是想到头痛也只能想起九年多前的事。“我很多时候住在深山老林里,有些事知道,有些事就知不到了。”
勿念:“原来如此,你先起来吧。”
“哦,好。”元茇乖乖站起,回到勿念身边。
勿念见天色尚早,又实在不想回山去,转头对三人,“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翼离怀里抱着团子,摇摇头,“我也不知,念公子和元茇大夫想去哪里吗?”
元茇拍拍衣摆上的土,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地方,“诶,安桥就在几里外,不如我们去安桥吧!”搬去留纕山之前,元茇特意在茅屋地下埋了几坛好酒,想着有朝一日找到了鸢,和他痛饮到天明,没想到这么快就……
勿念:“安桥?”想到那里盛产佳茗,给舅舅和浅蓝前辈带回一点让他们也换换口味吧,山上的茶都陈了。“行,走吧”
这时翼离怀里的团子不乐意了,“怎么都没人问我!我也是很重要的好不好!”
勿念瞥了团子一眼,“你连自己走路都不愿,让翼离哥抱着你还不是抱哪儿你就得去哪儿~”
“哼!”小团子别过头去扎进翼离怀里一声不吭,几个大人都以为小家伙真生气了,正当翼离想开口安慰,“那安桥有肉吃吗?”
话音刚落,小团子背后传来几个大哥哥爽朗的笑声。
元茇:“哈哈哈,真不愧是安宁,无食不起早,哈哈哈……”
勿念:“你啊,哈哈哈……”
转过头来,连抱着自己的翼离哥都不出声地笑了,小团子瞬间脸红,“什么啊。翼离哥你这么厚道居然和他们一起笑话我!”
翼离一张口就真的忍不住笑出声,“好啦好啦,没有笑话你,一起去玩吧。”说着还腾出右手拍拍小团子的后背。
一行人就这样启程去了安桥,谁也没再留心水镇这几座空掉的医馆。
安桥古镇外,不甚宽阔的官道旁是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月前元茇就是在这附近救下了白桥,那时想护送过伤者就去留纕山,不找到鸢就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携着勿念和朋友们来了。
镇左有河,碧波荡漾,河上一座青石长桥,就是安桥。镇子坐落于河边,出镇十步便上安桥,于是小镇也就名“安桥镇”。
日上三竿却没到一天最闷热的时候,傍水小镇气象清新。
这些年元茇就住在这里吗,勿念抬手撩开眼前垂垂杨柳,镇中景象逐渐清晰地映入。
“念哥我饿了!”进镇还没走几步,翼离怀里的团子便开始抗议,见勿念未回应,“我!饿!了!”
勿念回过头来示意翼离将团子放下,“下来自己走吧,把你翼离哥手也压断了。”
翼离笑着牵住团子的小手,“那公子你和元茇大夫先走,我带安宁到那边的馆子吃点东西再找你们会合。”
勿念看了看赖着不走的小团子,又看看兴冲冲的老头子……“好吧。”说着从口袋里找钱要给翼离,突然想起自己的钱袋早被元茇赔了人家的红绸子,遂无奈。好在这时翼离先开口婉拒,“不用,我有。”
勿念一抬头,看到翼离一手提着钱袋一手拉着团子一脸慈祥。
“那就麻烦你了,小离。”
就这样,团子愉快的带着他的银发饭票去找吃的,而勿念跟着元茇回到了他原来的家。
镇东头靠山处一座小小的茅草屋。虽说是茅屋,却也在屋外立有荆棘围栏,围栏不高,只到勿念腰腹,当中一小门,门被用麻绳与围栏绑住,有心人使劲一拉怕是整个围栏都会倒下。不仅如此,由于围栏过于低矮,人站在外面就将院子一览无余。才觉得元茇住在这山清水秀气候宜人的好地方能少受些天灾侵扰,如今看来他过得也很是清贫。
勿念乖乖站在矮栏边,等元茇一层一层解开绑门的绳结带自己进门。
“好啦,请进!”元茇郑重地推开小木门,恭恭敬敬邀请勿念进院儿。勿念微微点头,随他进去。
茅草屋倒是没有上“锁”,因为元茇走了就啥值钱的东西也不剩。一开门,一股浓郁的潮气扑鼻而来,夹杂着草药香。元茇有点尴尬,勿念却很喜欢这味道,当年胧见舅舅在家时常常带他进库房找些陈年的小玩意儿来玩,库房里有米,有药,那种在密闭房间里久久酝酿的香味很是独特,令人怀念。
见勿念不在意,元茇赶紧拿出手帕将铺着竹席的炕头擦了擦,“来来,请坐!”
勿念:“嗯,多谢。”
勿念坐下来,元茇却有点手足无措,在原地转着,在纠结着什么……半晌,“那个勿念,你能把腿抬起来吗?一条就行。”
话音刚落,勿念噌地一下从炕头弹起,闪到了门边。
元茇尴尬得一本正经,“其实也不用起来的,挪一下腿就行。”接着走到炕边,蹲下身掀开一层木板子,抽出一把长长的铁锹。
目睹了元茇这一系列动作勿念仍一头雾水。
元茇:“搬家之前我在院里埋了几坛好酒,现在可以挖出来了。”抬头见勿念一脸难以置信又笑着补充道,“不好意思哈,我走的时候不方便带这么长的铁锹,但留下又怕被人拿去将来挖酒时不方便,就……藏在这里了。你别站着啊,坐,坐。”说着又用闲着的手指了指炕头。
勿念:“不必了,要挖什么我帮你。”
元茇心中一喜,“啊,好好!来吧。”
此时饭馆里小团子盯着刚端上来的什锦炒肉直流口水,安宁将筷子递给他,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嗯,真好吃!也不烫,翼离哥你快尝尝!”说着狠狠夹了一筷子肉给翼离。看着那两根细筷夹着一大簇肉丝,翼离真怕那颤巍巍的肉丝掉下来,“哥哥不饿,阿宁快吃吧。”
团子:“你尝一口吗,真的很好吃,不饿也尝一口呀!”
“好,好。”见团子执着地擎着筷子,翼离只好从筷尖咬下几根肉丝,“嗯,味道不错,阿宁快吃吧。”
翼离哥终于吃到啦,这下团子也开心地开始大快朵颐,小胖尾巴甩啊甩。翼离则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这只小团子。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隔着一桌的几个食客也注意到了他们,尤其是安宁那条不同于一般飞龙的尾巴。其中一人悄悄离席,留下同伴吃喝如常。
这边勿念和元茇你一锹我一铲终于把深埋的坛子挖出来了。
勿念擦掉脸上沾到的土,“埋得还挺深。”
元茇笑了,“那是!”一撩头发,“那边还有几坛,一块起出来吧。”
勿念倒不着急继续开工,摸着封坛的红布,质地柔韧,丝毫没有为岁月所蚀,“唉等等,你这酒埋藏了多久?”
元茇仔细想了想,“三个月。”
“三个月!?”勿念佛了,“三个月也叫藏酒!?”说着将捧在手里的坛子又放回了深坑里,“听我的,咱把它埋回去,过个三年五载再来挖。”说着抄起了铁锹。
“别啊!”元茇赶紧抓住勿念手中的锹把,“挖都挖出来了,再说了挖酒不是因为……高兴吗。”到最后声音细得像蚊子微不可闻了。
勿念执着地要埋回去:“现在埋回去还来得及,不然白瞎了你这坛好酒(和你之前埋酒费的工夫),咱们喝点别的也一样。”
“不一样!”元茇终于夺过了锹,又意识到自己对勿念失礼了,赶忙放软声音,“我又不止埋了这一坛,别的不挖了不就是。这,”说着撂下铁锹拿起坛子掂了掂,“挖都挖出来了,就今天喝了吧。”
见老人家护酒护急眼了,勿念只好对拍手上的土,“行吧。”不过勿念自己没打算喝,毕竟出门在外,诸事还是要多加防备,自己醉了谁来护着这一老一团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大夫。
打水给勿念洗了洗手,元茇又掏出之前擦炕席的手帕,浸了水,将屋里的桌椅板凳全擦了一遍,确认一尘不染,将脏水倒到屋后土沟里,才把屋外等候的勿念叫进来。
勿念:“你的手帕就这么当抹布了?”
元茇有点不好意,“没事,反正也旧了。”勿念不置可否。
正当元茇想开口请勿念喝酒时,门突然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