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酒话之无妨》梨花酿酒

20、第二十章

　　“都过去喽！”元茇坐在木窗台，看外面人来人往，顺手又摸出了酒杯。
　　勿念：“少喝点。”
　　“我去！”元茇差点没摔下去，“你怎么醒了，睡觉不香吗？”见勿念就站在身后，“跟个魂儿似的，吓死我了。”

　　勿念睡醒后似乎有点暴躁，“叫你少喝点就少喝点，那么多废话。”
　　咿呀，勿念这是酒没醒啊，长脾气了。想着，元茇打算不理他接着喝。
　　“喝吧喝吧，喝傻你算了。”不管他，勿念直接回床睡觉了。
　　元茇放下酒杯，走向床边。“好好好，不喝了，不喝了。”坐上床沿，“你往里点儿，我没地方了。”
　　勿念背身，“不让，谁叫你非让我住在这里。”
　　元茇被这个生气的“小娃娃”逗笑了“大哥，讲点道理好不好，这本来就是两个人睡的，你要是去了隔壁让小大夫和团子怎么睡啊？”
　　勿念抱起双臂，“我不管，是你把我的钱袋丢出去的。”
　　元茇：“还是你把人家的红绸砍断的呢！你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和我计较什么，说不定哪天我两腿一蹬就再不跟你争床了呢。”

　　被元茇这一“威胁”，勿念不好意思不让位，“好好好，让给你，说得那么可怜。”勿念往里挪了挪，真是很久没跟别人睡一张床了。
　　“谢啦啊。”元茇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我说勿念啊，为什么你是人，而你弟弟是飞龙啊？”
　　勿念：“你看出来了？”
　　元茇：“也不全靠看，抱在怀里能感觉到他身后有小翅膀，只是不常张开吧。其实我最开始也怀疑是不是飞龙，因为飞龙成人态时应该是完全藏起本体的。”
　　勿念：“你说的得没错，他是飞龙。”
　　元茇：“所以……你也是飞龙？”
　　勿念：“你看我像吗？”
　　元茇：“嗯~不像。”
　　勿念：“对啊，我不是飞龙。”

　　趁勿念酒后话多，元茇接着问道“那你是哪族人？”
　　勿念想了想，“灰慕人吧。”
　　元茇：“灰慕人？”
　　勿念：“是，我父母都是灰慕人。”
　　听到这个答案，元茇仍不死心，“那你应该住在灰慕国啊，怎么到裕州国来了？”
　　勿念含混，“发生了点事，所以住在这里。”
　　元茇：“哦，那你就没有一点点……”
　　勿念“好了，睡吧。”
　　元茇：“等一下啊，再聊一小会儿。”

　　【蒙上被去睡】

　　元茇：“勿念？唉，好吧。”

　　隔壁：
　　床上小团子洗漱完穿着睡衣在等翼离睡觉，“离哥快睡觉啦。”
　　翼离：“安宁乖，先睡吧。”
　　安宁见翼离哥好像还没困意，自己可是上下眼皮打架了“好吧，你也早点睡哦。”
　　翼离：“嗯。”

　　站在客房中央，翼离仰头看着这不算堂皇的装饰。其实他来过此地，只是那时荒草遍野到处泥泽。
　　那时他刚刚到裕州不久，也刚刚失去了重要的人们不久。他的眼前一片混沌，这里有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也不知道，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流浪，流浪中感染疾病，却找不到药，有时想向旷野呼救却因知道不会有人而放弃，而且干肿的嗓子也不允许他这样做。后来他走到了这里，在这里他不仅遇到了人，还杀了人。

　　裕州的夏日天气炎热，骄阳炙烤土地，白石如烙铁。衣衫褴褛的翼离走了许久，最终脱力昏厥在一片树林里，醒来时迷迷糊糊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着，人被吊在一棵歪脖树上，树下就是沼泽。一边站着三个人。
　　“老大，就是他。”
　　“小子，你挺会玩啊？”

　　他们在说什么？翼离根本搞不清状况。
　　“你以为你附上个人就是人了？呸，死瘟虫！”他们在说千丝虫，翼离背上的千丝虫，他们把翼离当成了千丝虫控制的傀儡。千丝虫曾在这里被当成传播疾病的罪魁祸首。前不久刚流行过一场疫病就是由野外毒虫携带的毒引起的，这场疫病近乎灭了半个裕州。

　　不是的，不是的，翼离想解释可嗓子已经烂得黏连，根本发不出声。
　　“怎么处置这小瘟虫？一把火烧死算了。”
　　“烧死？怎么能便宜了他！咱爹娘，还有大顺妹妹都是这瘟虫害死的，咱哥几个也快了，今天不整得这瘟人不成人形咱们日后都算白死了！”那人咬牙切齿眼里竟还愤恨出泪。

　　瘟疫吗？在万寿坊受训时接触过各种疫毒，也钻研攻克过它们。只是现在自身难保，更不用说治疗这个地方的疫病。
　　“呜！呜！”喉咙呜噜呜噜发出声音，可根本什么都无法传达。
　　那群人动手了，一筒蜜脂泼过来，“瘟虫，你不是爱咬人吗，今天就让马蜂咬死你！”甜腻的气味弥散开，很快林中真的飞出乌央乌央的马蜂，原来这里也有马蜂！只是翼离浑身都在痛，刺痛后是灼痛，钻心的灼痛，灼痛越来越密集感觉皮肤整个被扒了下来……脸肿成一球眼睛已经看不清什么了。

　　“给，扎死他！”
　　他们又要干什么！下一秒肩膀被刺穿，啊！如果还能发出声。
　　那几个人在长棍上绑上磨尖的石头狠狠刺过来，肩膀，大腿，小腿，侧腹……肌肉撕裂，鲜血涌出体表便肮脏不堪，浸透了粗布衣服后无声流进身下的泥沼。

　　终于，长矛扎断了绳子，翼离整个人瞬间坠入泥沼。身体，脖子，脸很快陷入浓稠的泥浆。不！！！泥浆涌入口鼻令人窒息，腐臭的味道被强压进肺腑，正拼命挣扎，突然感到背上有水，什么？！那几个人在往翼离身上撒尿，几人都对准了残衣间暴露出的千丝虫丝足。

　　“狗东西，去死吧！”一人举起长石矛要直接刺穿千丝虫和翼离，将他按进泥沼，翼离突然回手抓住长矛，猛地一拽将那人拽进泥沼，旋矛刺死岸上一人，将他也拖下泥潭。剩的一人见瘟虫发威赶紧转身逃跑，正好！翼离用尖石的倒钩勾住那人的腰带，麻绳编的腰带 不仅不会断，还完好地把翼离拉上了岸。

　　瘟虫，骂对了，今天别想活着离开，动手的是千丝虫。
　　那天翼离第一次被共生蛊虫支配着杀了人，当他清醒过来时身边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而另外两人早沉入淤泥不见影。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与呕吐后泥浆喷得满地，抬起手来结痂的手指满是鲜血，是自己的，还是那三个人的？双腿的疼痛令他难以再站起，瘫坐于地看着自己与周围一片狼藉。血的流失让他在盛夏之中感到寒冷，我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翼离。’头脑昏胀之时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是错觉吧，大家不都已经……
　　翼离意志比声音先出：‘你，你是……’
　　‘我在你的后背。’
　　翼离：‘千丝虫？！’
　　‘是我。’
　　翼离突感惊惧万分：‘你，你怎么会？！’长久的奔波跋涉中淡忘了被反噬的危险，而这个声音一瞬将他的心揪起。反噬是怎样，是意识的消亡还是灵魂永远的囚禁？不，活命虽苦可翼离不想这么快被剥夺一切。

　　‘把身躯交给我。’
　　翼离惊慌地想躲可声音如影随形，“你到底想怎样？！我不会任你控制着杀人的！”
　　‘把身体交给我，我们才能活下去。’
　　“啊！！！”背后的千丝虫在顷刻间伸出无数虫丝包裹了翼离的五脏六腑，虫丝沿手臂股腿延伸到肢端，来自体内的巨大压迫感令他血脉喷张，头晕脸胀，虫丝扎透皮肤的疼痛密集遍布全身。

　　不，不……意识越来越淡，终于身躯完全被千丝虫接掌。
　　不知多久以后，重新睁开眼。翼离发现自己身在一座山脚下，身上的伤都已痊愈。“千丝虫……”惊喜于自己还能发出声音，只是那次以后千丝虫似乎沉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