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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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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元傍晚跋刚从军中巡诊回来,坐在书房里,人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脸色仍谈不上红润,好长时间以来一直是这样,见者不怪。
“师父,有客人。”乃归敲敲门。
“不见。”元跋直接回了。
乃归有些为难,“是竟泠泉大人。”
元跋执笔的手停了一下,“说我休息了。”
“休息了吗。”是泠泉的声音。
元跋这才起身去开门,乃归也真是的,通报就通报,怎么还把人带进来了。“泠泉。”
泠泉:“御大夫。”姑娘笑了,看着令人舒心。
罢了,元跋:“请进。”打发乃归看着煎药去了,元跋搬来一把椅子。
泠泉:“谢御大夫。”
元跋:“怎么想起来到我这药熏熏的地儿来了?”将桌上的纸笔一收。
泠泉敛裾坐下,“没什么,就是想来看望恩人。”
元跋:“啊,那件事还记得呢,说起来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递上一杯茶。
泠泉:“嗯~好香啊,这是什么茶?”
元跋也坐回椅子上,与泠泉相对。“伊境特产小蜂涎。”
“嗯。”泠泉欢快地去品那茶,却突然想起伊境刚发生过幼童失踪案。“对了御大夫,你去伊境看诊吗?”
元跋:“是啊,鸢有旧部在那儿啊。”他叹了口气。
泠泉:“御大哥。”
元跋:“嗯?”
泠泉:“你是不是生病了?”
元跋稍稍警惕起来,“怎么?”
泠泉:“我觉得你的脸色很……”
“没有。”元跋很坚决。
泠泉:“嗯,那就好。”泠泉品茶时看到元跋房里的陈设,总感觉有些奇怪。
“泠泉。”见她在观察屋子,元跋忽地叫住竟泠泉。
泠泉:“嗯?”
元跋:“锋将军去哪儿了,最近怎么都不见他啊?”
泠泉答言,目光却依旧没有收回,“家兄去守边了。”
元跋:“最近各境孩童失踪的案件你知道吗?”
没有想到名医会主动提起此事,泠泉这才直视元跋。
泠泉:“我听到了一些,不过这些是执宪阁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太多。”
元跋:“哦,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泠泉按一直以来心中所想照实回答了,“我觉得之前是丢尸体,现在是丢幼童,这两宗事件可能存在某种内部关联。”
元跋:“说说吧。”
泠泉:“之前丢尸体是从国都附近开始发生的,然后蔓延到各境。后来幼童失踪案发生的地点却是从玄境开始蔓延到国都四周,而且没有哪两起是同时发生的,感觉轨迹很鲜明。”
元跋:“依你之见是一人所为还是团伙作案。”
泠泉:“团伙吧,就御大哥你我一起碰上的那起毁坟案,没有两到三个人根本做不成。”
元跋:“那起案子查清了吗?”
泠泉:“还没有。”
元跋:“哦。”
泠泉忽然正色道:“御大哥,有些话我想问你。”
早知道这丫头会问自己是否知道案件内情,元跋:“说吧。”
泠泉毫不避讳,“外面的流言蜚语你听到了吗?”
你就问这个?元跋:“听到了。”
泠泉:“为什么不澄清呢!现在很多官员都在怀疑你。”
元跋毫不在意,“澄清,我去和谁澄清?”
泠泉:“可至少也应对一下吧。”其实每次听到一心为民的国医被他们恶意揣测,抹黑,泠泉心里总不是滋味,却又没有办法说服他们不要这样,只能任谣言风传。久而久之帮御名医说话的都是异类,是帮凶。
元跋:“泠泉,你知道这都城里有多少人厌恶我吗?”
泠泉:“可是……”
元跋:“他们有多敬爱鸢就有多厌恶我,很多人欲除我而后快。”
泠泉:“为什么,你只是个医师啊!”
元跋:“知道吗,以前在五境之内是可以炼各种‘灵药’的,也是可以举行各种神事……”
那时五境人的能力和寿命真可谓云泥之别,有财有势的可以上天入地,活上近四百年;而那些弱者会被当成药材,肆意屠杀了给有财势的提炼能益寿的灵药。
后来是御元跋和玄昭真前辈联合上奏于王,以危害统治为由劝其下令禁止以人体炼药之事。同样是此二人联合御境境首御杨叶先生一起将全国上下私藏的记载禁术的书查抄了个干净。
那些处在危险边缘的人是松了口气,可是达官显贵们求长生的路也就断了。他们恨不得将这三人挫骨扬灰。
说着,元跋轻叹一声,声音极微,“我永远不会忘元境境首元黔芳临死前特意将我和昭真前辈请到他家,在病床上恶狠狠地诅咒,‘你们是还年轻,可有本事永远不老,永远不伤吗!到时候,看看你们会不会毁人而利己!’说完向我们喷了一口黑血就断了气,当时我真的有些怕了,昭真前辈在我身前替我挡了脏血,可那句诅咒回荡在我脑子里。那以后每每面对都中官员我都恭谦谨慎,总觉得理亏在先。可后来昭真前辈出诊遇袭,他被人下了毒却不至死,但贼人将他困住,整整九十六日,无医无药,活活将他拖死。此事之后我再不觉得亏欠任何人,我眼里再没有那为私利草菅人命的任何人。三年前御杨叶先生病逝,我去吊唁却发现他原本也病不至死,却是被当年被我们驱逐出境的璇玑歹人施毒害死的。他们甚至渗透到了他身边的人们,连杨叶先生的孀妻都认为如果当年不清邪药,先生就有办法活下去,还说我也是帮凶,灾祸早晚降临我身,最终我会走那些人的老路。”
听到这里泠泉微惊:“老路?说你也会用活人炼药?”
元跋:“是啊,现在正是给他们预言应验的时候啊。”
泠泉:“御大哥!”
元跋:“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机会,他们想说什么就随他们说吧。”
泠泉:“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机会啊!怎么就能凭他们胡说!”
元跋从回忆中走出,转而面向竟泠泉,“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那片山村墓地?”
泠泉:“我!”对,泠泉自己也怀疑过名医,可是……
元跋:“泠泉,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有些事不是没做就是没做的,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也不是你没看到的那样。”元跋看着站起的泠泉。
泠泉:“御大哥……”
元跋:“泠泉,你哥哥不仅会打仗更有政治头脑,最重要的是他于谁都清白。跟着他,一步一步走稳了,你也前途无量。”
泠泉不再说什么,她觉得名医被无端中伤又因自己而忆起悲伤往事,现在有些偏激了。
元跋继续说到,“泠泉,今天能来,谢谢你。但是以后,请离我和我的事远点。”
泠泉:“御大哥……”
元跋:“不早了,一个姑娘家在我府上待得太晚容易遭人闲话,回去吧。乃归,送客!”
泠泉愣住了,许久,乃归都已进屋了。
“我知道了,再会。”泠泉向元跋行礼。
出门时泠泉又向元跋的屋里望了一眼,感觉很怪异。不知为何出门后泠泉更加不安,周身感到被遗憾包围,无尽的遗憾。
又是一年早春,距泉原之事已过去近一年了,元跋一人坐在樱树下,枝丫上花苞未生,看来今年不会开花了。
手中握着半块灵石,元跋已不是元跋。昨夜灵石刚刚长成,还没试过效力,不过怕也没时间了,执宪阁和璇玑都盯着呢,成败在此一举。
灵石一分为二,由乃归拿着一半赶到寂场去为鸢施用,另一半得留在元跋这里。
乃归已经启程,元跋还在宅邸等待。今天怕是会有“客人”来,元跋起身回到屋里穿戴整齐等着那些大人们来兴师问罪。
乃归一路驾马狂奔却总觉身后有人跟踪,只得更加迅速向前赶。
“御名医!”元凤准已经带人上门,他这次包围了整个都城西。
元跋像是等了很久,端坐正堂几案前,“元总管,有何贵干?”
元凤准见元跋依泰然自若,暗笑这小子不知死到临头还恭恭敬敬称自己为总管。“据报,你私炼禁药,参与之前各地发生的毁坟盗尸案和幼童失踪案,特来调查。”
“您可得到王的许可?”元跋目中无他。
元凤准并不在意,俯身凑到元跋耳边,“正是王上派鄙人来调查此案的。”
元凤准:“好啦,御名医,你可有什么要自己交代的?”
元跋不为所动,“您既然奉命调查就尽管搜吧。”
元凤准:“行,名医也是敬王遵法之人,既然如此,给我搜!一粒药渣都不要放过!”遂得意地看着御元跋。
手下人正搜着,元凤准凑到元跋身边来,一脚踏上几案,“毁坟盗尸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元跋:“御某从未做过。”
元凤准:“不不不,我猜是都城南郊首案之前就开始做了吧,听说,医者会后不久天应国都安息山上就发生了鬼火怪事,而后来守卫们发现当天刚下葬的左臻江大人遗体内的结魂不翼而飞了。”
“……”元跋死死盯着元凤准。
元凤准:“哦,看来我说中了呢。那我就该再往前推推,咱们五境去年丢失的第一具尸首也不是都城南郊那具吧……鸢将军。”元凤准得意地逼视着元跋,“他的尸首是不是也是被你盗走的啊?毕竟以大将军生前的体质与能力,用来焚毁炼药再合适不过了呢!”
元跋动了怒:“你闭嘴!”
元凤准则不以为意,“哦?看来我说错了,那就是说鸢将军的遗体没有焚毁,现在还在某处喽。会在哪儿呢?”
执宪阁军士来报,“禀大人,没有发现禁药与毁炼尸体的痕迹。”
“是吗。”元凤准瞥了眼元跋,看他平静如初,“哦,没关系啊,反正还有苓坊那么大片地儿呢,咱们大国医不愁没处炼药。”
见元凤准开始胡说,跟随在元跋身边的弟子开口了,“总管大人,您虽奉王命调查,但目前并未有任何证据证明名医就是如您所疑,请您注意言辞。”
元凤准倒不在意这竖子的顶撞,“呦,这位小大夫,你谁啊?你们家乃归小大夫呢?我记得他才是名医的大弟子吧。”
随侍弟子:“与身份无关,请您注意言辞。”
元凤准被这小牛犊逗笑了,“好好好,小大夫性子挺烈,尊你家名医,尊你家名医。”
“走吧名医,进去聊聊吧。”元凤准挟御元跋进后院厅堂。
另一边执宪阁的人穷追猛赶乃归。
策马疾驰中的乃归也感觉到了身后那一双双眼睛。他们有多少人?感知着身后地动土扬,四五十,不,至少有七八十,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可是拓灵元要怎么办?鸢将军还孤零零地躺在寂场,师父还在府上等……土路在马蹄下飞快流逝,不行!突然勒马,这样下去鸢将军的遗体会落到他们手里,倒时就再无力回天!
“来者何人!”乃归旋踵对对面人大喊。
执宪阁军士:“前面的可是苓坊的乃归小大夫?”
他们还查得挺清楚。乃归:“正是!”
听到答复,军士露出奸笑“小大夫这是要去哪儿啊?”
乃归:“行医出诊!”
“是吗。”为首的下马来,缓缓走到乃归马前,一把短刀扎进马颈,骏马瞬间仰翻将乃归甩下马来。
乃归猛呛一口土,“你!”
只一瞬长刀架在乃归颈上。“小大夫最好配合一点,不然这刀割颈可是很锋利的。”
“好啊。”乃归点点头。背后不远处是有悬崖,从那儿下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是可惜了怀里的拓灵元……
乃归站起身来,“您是执宪阁的卫士?”
为首军士:“正是,走吧小大夫。”那人晃晃刀刃。
见那对手放松警惕,乃归突然后退,转身急速奔跑,却被飞来长刀插穿胸膛,拓灵元从怀中跌出落地,乃归也重摔在地。拓灵元落地蹦蹦跶跶就停在眼前,乃归奋力伸出右手,血终比手更先浸润了森白的灵石,灵石吸血瞬间通红。“拓灵元……”
追上的卫士乱刀将乃归砍杀,而为首的捡起了拓灵元,看着地上乃归的尸首“你可真是急着送死啊。你们几个,把他的尸体扔下去。”说罢两个卫士一头一脚搬着尸身扔下悬崖,从殒身处到悬崖边留下一道血泊。
“这石头……”为首者看着不费吹灰之力到手的灵石,它是森白之中泛着血光,要不是知道是块石头简直要疑心这是不是谁的一块尸骨,或者说它真像一块胚胎,活着的胚胎……
“大人,您怎么了?”副使上前,看他出了神,“大人!”
为首军士:“啊!?”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副使:“咱们该向元总管复命了。”
为首军士:“哦,好,好,走。”似乎是惊魂未定。
另一边苓坊内元凤准手下的人仍没搜出什么,元跋坐在药案边任几个侍卫持刀看押。不知乃归那边怎么样,为什么怀里这半边没有一点反应,乃归,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一定要赶到鸢身边去!
“御元跋?”元凤准扫倒案上药碾纸笔,自己坐到药案,低头看着元跋的脸,“你这左脸还塌着呢,都一年了,怎么就没医好呢?你不是名医吗?”
元跋不理会他。
“你说你这脸伤得怎么就那么巧,伊火鸢的尸体烧了,你的脸也毁了。”他盯着元跋的左脸,“跟你说实话吧,王上怀疑你盗尸体是从那次就开始了,怎么样,伊火鸢的尸体炼药很管用吧。”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如若他尸首还在,交出来,王上说不定能给你留条全尸。”
元跋料到他会这样试探,“大总管随意搜便是了,搜到了,您说什么都是。”
“御元跋,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镇定,但过一会儿你就不会是这副表情了。”元凤准一张扇子扇起风来。
元跋仍盘坐在几案边不再做答。
“总管!”门外一小卒匆匆跑进来。
元凤准想开口问,瞅了眼元跋却没作声,他要等着手下小卒自己说出。
“总管,拿到了!拿到了!”小卒双手敬上拓灵元,元跋顿时面如死灰。
见到灵石,元凤准终于感到大局已定,胜券在手。“好,好!哈哈哈。”不急于去接那拓灵元,倒是合起扇子拍手叫好,“传我命令,夺宝立功者重重有赏。”这才接过拓灵元把玩。
乃归说过会拼上性命护送拓灵元到寂场,现在宝物已落入贼手,怕是乃归也已经……
元凤准高兴地走回药案边,“御元跋,其实伊火鸢的尸首在哪儿我并不关心,没有这拓灵元他在哪儿都是个死人。只是你,糊涂啊。”将血色的灵石放到阳光下,金光穿石透出一片血红。“为了个伊火鸢负了天下,晚节不保,遗臭万年!”
元跋愠怒:“是谁负了天下你心里清楚。”
元凤准头也不回,“对,都清楚。你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去死吧!来人,御元跋盗尸炼禁药按律当斩,今武力抗捕,故就地正法!”立刻冲上来两个侍卫将元跋死死按住,受伤凹陷的脸紧压在地面。
“等等。”元凤准叫住挥刀欲行刑的人,走到元跋身旁,“我还有一事要和御名医讲。”笑着摆摆手,凑到元跋耳边,“不过呢,伊火鸢我也不会放过。是有个地方叫‘寂场’吧,过几天我就带人去把那儿清了。”笑着起身,对着元跋的脸狠狠吐了一口痰,“赏你的。”
“行刑!”元凤准命令道。
刽子手手起刀落要将元跋的头砍下,突然传来惨叫,伴着惨叫,刽子手和两个按住元跋的侍卫成了灰。
“什么?!”元凤准一回头只见身后烈焰一片,一时没留神手里的拓灵元也不见了。他立马抽刀后跳,下一秒他原本站的位置也没入火海。
“保护总管大人!”一群侍卫冲进来将元凤准护在中间。
元凤准:“没用,都他妈的出去!”人盾挡不住火,元凤准立刻命令所有人后撤。
元凤准:“妈的,人呢!”从门窗到屋梁到处一片火海根本不见御元跋和拓灵元的踪影。
“御元跋,你今天出不去了!就算出去了你也到不了寂场!我告诉你,清焚各个乱葬岗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不管他在哪儿马上就会连灰都不剩,识相的把拓灵元交出来我留你个全尸!”元凤准挥刀叫骂,他觉得就算御元跋有召火护身的利器今天也出不了都城西,宅外有军队两千,将方圆十几里围得水泄不通,他真真是插翅难飞。且拓灵元不是遇火即化,拿到这灵石不过是时间问题。
“拓灵元只为鸢生。”火海中元跋望着手中的拓灵元,右手抚上胸前衣袋里的召焰钮,“鸢,若有来世我定舍生赴死,护你周全。”言罢,元跋紧紧闭上双眼,将拓灵元与召焰钮一同握于掌心。
一瞬间整个都城西消失在烈火中。
竟凌锋于四日后得知御元跋抗捕并火烧都城西的消息,他当即启程回都。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大多不清楚,坊间流传御元跋疑似掘坟盗尸体炼药,并以活人鲜血喂之。原本只当无稽之谈,可突然间元跋就没了,还是抗捕纵火自焚,怎么会!
未进城门,竟凌锋就感到整个都城的天阴沉沉的,空气苦涩,人人相对都未必能看清面容。
竟凌锋向王请求查证,王没有阻止他,也什么都没说。到了都城西,竟凌锋才知道王上那种表现的原因。
已经不存在什么都城西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不,除了灰什么都没有,风一吹灰四处飘荡,遮天蔽日,自那日以来整个都城都笼罩在这一片阴霾里。
“咳咳咳”竟凌锋呛了一口灰,一旁的侍卫赶紧拿水浸湿布巾给他掩住口鼻,“不必。”推开递来布巾的手,他向深处走去。这里活脱脱一片荒漠,只是铺天盖地的都是灰。
“御元跋!”在一片本是御宅的白地里找了太久,竟凌锋突然大喊,“御元跋!”声音传进一片满是灰的空气里,就出不去了。
“御元跋,为什么啊!”就算救不回鸢,为什么连你也……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你……我不信,不信!一向身强体健的竟凌锋将军竟在霾中晕倒了,手下侍卫赶紧把他抬回府上医治。
夜幕降临,幸存的苓坊弟子竟有音推开木窗,窗扇上厚厚一层灰抖落,用根棍子支起来。
“有音你干什么啊!现在不能开窗,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灰。”同宿的师弟玄玉缅赶紧过来要关窗。
“玉缅你看,这灰像不像霜,”看着窗台上落灰,有音轻轻拨开师弟的手,“厚厚的霜。”
“唉,不像!”见窗是关不上了,玄玉缅赶紧躲远了。
竟有音:“仲春的霜像不像在祭奠元跋师父。”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玄玉缅脆弱的心弦,“祭奠他?我呸!御元跋这个伪君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装得什么风霜高洁,生死枉顾,其实最怕死,扒人家祖坟偷尸体竟还连黄口小儿都不放过,他还算个人?到死还要拖上整个都城西的百姓和数千侍执宪士,还祭奠他,好在他没留下尸首,不然就该鞭尸,车裂!”玄玉缅觉得御元跋这狗贼的罪行实在罄竹难书,有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吐沫。
有音回头来看了一眼,师弟平时就直肠子,看不惯奸邪,但从来也不会这样无礼。
竟有音:“够了,我关窗便是了。”
苓坊之内多端雅子弟,就算不满御元跋也不会过多说什么,画像已摘下焚毁,以后苓坊换了主,房屋重建起来还是全五境最好医学学府和最重要的医疗地。但外面对元跋的恶骂声似乎未曾停歇。
原五境国医御元跋殒身仅十日后,医者联盟在灰慕国宣告成立,由于最初发起者御名医已“畏罪自焚”,负责人由尚风许与素陈共同担任。而后医者联盟越发壮大,其恩泽遍及有族无国的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