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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元跋从一张张皱纸发现的是禁档的原理,这种东西给医术上没有造诣的人看就是天文,别说竟凌锋了,就连元跋看着都不能全懂,他不看也无妨。
      等等,半夜召见?元跋望向门外,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夜开始夜夜灯火续昼。

      很有可能所有人都想错了,那间石室之所以位于地宫之中又未被摧毁,或许就是因为建造者想保全启阵之人。建造石室的料石中混入了龙血泥,能滤除一些毒气。

      “王上,”执宪总管元凤准觐见了五境王玄天渊。
      玄天渊:“元总管,何事?”王刚刚阅过各境奏报,有些乏了。
      元凤准低着头似乎谦卑之至,右手时不时抹下眼睑像是在拭去残泪,“鸢大将军归期已过,可以安葬了。”
      “鸢啊,”王似乎有些伤神,“他……”
      元凤准:“将军生前征夷狄内平叛乱,可以说是居功至伟,然命数天定,将军最终能以身殉国也是将军之幸,我等臣下、平民之幸。臣深知王上不舍将军入土,然封功追谥,也不失为良策。”
      玄天渊长叹,背起手来,“好了,我知道了,三日后就着手安排下葬吧。”
      元凤准依旧是那副恭敬备至的模样,“领命,只是鸢将军遗体自灵杀阵而出,多日毒气浸染,又有毒虫滋生,直接葬于地陵怕是不妥啊。”
      玄天渊:“那依你之见,如何处置啊。”
      元凤准小心翼翼,“不如,葬于天。”
      一瞬间玄天渊目光骤变,“你是要让大将军尸骨无存啊,胆子真不小。”玄天渊转身去取几案上的书卷,元凤准见机赶紧跟上,忽然玄天渊转过身来直盯元凤准的双目,“元凤准,孤让你看守将军的遗体是不是抬举你了?再敢胡言乱语你就葬于天吧!”言罢一脚将元凤准踹翻在地。
      “臣下知错,臣下知错!”元凤准没料到王上会如此震怒,只后悔过于心急将丧葬之时提得不合时宜,此刻也只能跪在地上连连乞求。
      玄天渊的怒气似乎褪去些了,“狂妄之徒,还在这摇尾乞怜,滚吧。”
      元凤准得令连滚带爬退出了宫殿。出门差点撞上侍奉的药童筠芳。
      筠芳:“总管您……”
      元凤准:“哦,是筠芳小大夫啊,告辞告辞。”元凤准一脸窘迫地逃走了,可筠芳听到了,这元凤准真是歹毒,竟想叫鸢将军尸骨无存!筠芳端着按名医给的方子煎的药汤给王上,“王上。”
      玄天渊:“筠芳啊,端过来吧。”

      俸药过后筠芳将执宪阁想将鸢将军毁尸一事告诉了同事不同值的药童白江,并叫他连夜回去告知师父御元跋。

      元跋:“什么?他们这就要将鸢下葬?”
      白江:“是啊,听筠芳说元凤准那妖人还想让将军葬于天呢,虽被王上呵止了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元凤准!”元跋气得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嘎达响,“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宫,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你今夜的行踪,尤其是执宪阁那些人。”
      白江:“是,师父。”白江匆匆回宫了,留下元跋如坐针毡。

      宿闻执宪阁总管元凤准执事雷厉但心术不正,常暗中跟璇玑派的妖人混在一起,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没想到现在竟想到鸢头上动土,他也不想想他是谁,要不是世袭荫庇,几辈子轮得到他个流氓宵小在王面前鼓吹妖风!
      可是这边救鸢的方法还没找到,现在动作怕是会打草惊蛇。但是真要让鸢有一点闪失,元跋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只能先将鸢救出执宪阁了。
      那停尸馆竟凌锋进去过,从屋顶下去的,听说四周都是丝线穿铜铃,停尸台下还有测重量的装置,只要尸体有异动外面值守者立刻就会察觉。一来一回都不被发现,也就竟凌锋那小子的体技可以。元跋想要接近鸢的遗体必定也是要从房顶下去,可出去时就得另想办法了。

      第二天,天色未黑元跋早早谢客,将自己关在屋里,找了一身黑衣作夜行服,对着镜子将头发盘起。
      想来真是讽刺,以前鸢曾劝过自己即使是太平盛世也要做好另外的打算,一旦有变可立刻着便衣驾快马逃往无灾之地。那时自己笑他明明身在领军要职却总想着逃跑,还说“本大夫一生行得端正,不做苟且之事用不着那些不入眼的玩意儿,除非你鸢大将军护国不利,我便要与五境共赴死。”现在想来真是天真至极,国倒是未破,人却……

      暮色迟垂,余光入镜,看镜中人,以后怕是还要做许多不入贤人眼的“苟且之事”。

      虽比不上竟凌锋上天入地的神技,元跋也有不错体技,单单潜入一个执宪阁看守的医馆问题还不大。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鸢逃走,马车怕是不行,拖拖沓沓又易惊动城防营,只能牵匹快马了。拉开柜子,取出顶阁的长方木盒,里面有之前鸢相赠的一匹谜蚕丝织成的布料,据说这种布料能隐匿人的气味,未及验明效果,现在也只能拿出来用了。

      初更时分,元跋牵出苓坊最矫健的马,一路避开巡防队,来到停尸馆附近,将马儿藏到一家屋后。用谜蚕丝织起的大张布匹将马盖住,“铃儿,安静一点,等我回来。”马儿也乖,站在墙角不鸣不嘶。
      元跋穿谜蚕丝斗篷翻墙入停尸馆,墙顶的铁蒺藜上似乎有毒,好在没有沾到,真险。
      落地后才发现停尸间外围有一圈士兵把守,他们死盯着四周的空地,要不是元跋在黑衣外还有谜蚕丝斗篷怕早被他们发现了。
      可是要怎样进去,四周并没有任何直通停尸间屋顶的复道,难道要飞进去……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太久未试过。
      元跋自怀中掏出白鸟线,捏在掌心,抬手对准了停尸馆屋脊,猛压扣机,铁钩飞出,直挂屋脊。这一边将铁钩在墙头上。

      细线之下正好有一守卫,可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元跋收紧斗篷,小心翼翼踩上白鸟线,线很结实没有晃动,只是线之上难持平衡。元跋站稳后便缓缓前行。好在有夜幕做掩护,披着斗篷就当于不存在。元跋太久没有这样涉险,不久就满头汗,双手不能收回来擦汗,更不能让汗水滴落。线前高后低,元跋的身体不断后滑,只是次次止住,得赶紧过去!屋瓦就在眼前,但守卫也就在脚下,突然失去平衡,元跋险些跌落。

      “嗯?”守卫抬头看去。
      “怎么啦?”旁边的守卫问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
      闻言那人也赶紧抬头看,可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啊,别自己吓自己了,真是的,大晚上的!”说罢就接着站岗了。
      “没有吗?”那人又仔细看了看,确实什么都没有。算了,应该是错觉,最先发现的守卫也站直了接着看守。
      他头顶两丈,元跋双手双腿勾住白鸟线,斗篷压于腿下。
      努力调整呼吸,元跋缓缓向前移动,成年男性的重量压在一根细线上压得手腿切肤的痛。马上要够上瓦片了,元跋腾出的手突然犹豫了。
      这瓦不对,转而抓住旁边略低的一块,小心地挪上屋檐。
      元跋的感觉是准确的,这屋顶上所有略高的瓦片下都有机关,只要触发就会弹出铁锥刺穿腿脚。元跋敛起斗篷摆,谨慎地看着脚下,不断向屋中心接近。就是这里了,这一片的瓦是松的,想必锋就是从这里打开的缺口。缓缓地移开瓦片,不敢弄出声响。一片,两片……有光!是幽蓝的微光。速度加快了些,瓦片仍旧小心地安放。

      看到了!哪里躺着的人正是鸢!

      顺着另一段白鸟线下到停尸间内,来到往生人的身边。

      “鸢。”御宅一别近两个月,鸢就安静地躺在自己面前,面色如初。突然间没有那样悲伤了,好像他一会儿就会醒来望着自己。
      轻轻触摸着他的脸,许久。
      “鸢,我来接你了。”弯腰抱住鸢的遗体。其下确实有机关,进来时易,可要不惊动执宪阁的人带鸢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那又怎样。
      从怀中取出召焰钮直接纵火烧了这“医馆”。
      突然燃起的烈火着实将所有守卫惊呆了,一时间全忙着救火没人注意到黑暗中一匹快马驶离。
      五境之内都不安全,当他们发现鸢的遗体丢失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他。元跋骑着骏马狂奔,一路赶往寂场。寂场不在五境,而在裕州边境,都城往北隔两座山便是,元跋正奔向那里。

      鸢的遗体就坐在他身后,被他用棉布带与自己捆在一起,鸢的下颚随骏马颠簸一下一下碰撞在元跋的肩膀上。元跋顾不得回头看有无追兵,只策马过链桥,未觉其实座下骏马已奔突了近千里,悬崖峭壁间仅一线铁链桥,别说驾马,连常人徒步也得多留点心。

      木板颠簸,晃得马儿也有些不知西东。元跋嘶喊着,“冲过去!”骏马嘶鸣着,前蹄抬起,差点将鸢晃下马去,元跋背左手牢牢抓住鸢的遗体。
      “铃儿,走!”靴踢马身,鞭其前行。骏马铃儿似乎明白了,为脱离恐惧没命向前奔跑。终于冲过了链桥,奔跑的马身剧烈摇晃,元跋一时没有抓住,鸢的遗体侧滑下去。

      “鸢!”元跋亦失去平衡,只是他下意识倒向另一侧将鸢拽回马背,而自己半身垂于马下作带将鸢牢牢固定在马背。腿不能垂下去会被立刻撞瘫!元跋双腿勾住马腹,只是这次斗篷被砾石扯撕。
      手脚酸胀,双臂渐渐脱力,颠簸之中头颅越来越不清醒,还有多远……元跋看不到前方,马背上的鸢更不可能醒来驾马,全看铃儿的了。
      不知跑了多久,铃儿突然停下,元跋左手未能抓住竟和鸢一起被甩了出去。
      保护鸢!元跋整个身体护住鸢,滚出去了很远,脸磕到了石头上,手肘,双腿皆摔伤,身体擦着地面滑行很远终于停下了。

      元跋缓缓睁开眼睛,“鸢。”赶紧察看鸢受伤否,似乎没有,还好还好。
      只觉得脸上很黏,元跋不耐烦地抹一把发现全是血。应该是擦伤了吧,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背上鸢,“铃儿,能起来吗?”才发现马也瘫倒在地,马似乎并没有反应。算了,已经到了,让那孩子歇会儿吧。
      元跋背着鸢走入寂场。早安排乃归将水晶棺送来,只是不知放在何处。
      这里乱棺纵横,有的甚至直接暴尸荒野,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气味,是腐木掩藏的尸臭。
      “谁!”元跋猛转身逼视身后人,双手都在护着鸢,却要用眼神震慑来人。
      不是人,是一具直插在地的尸首,双眼已烂去成黑洞。
      许是累了,许也怕了,元跋剧烈地喘息起来,但很快平息。背着鸢的遗体向深处走去,一路还有很多 ,或是白骨,或还挂着腐肉,或是全体或只余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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