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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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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阁专门征了座医馆来停放鸢的尸身,医馆没有医生,只有森严的守卫。
守卫都是宪阁的人,没有一个是属鸢或者竟凌锋的麾下,而且总是那些人,从没换过。是怕人多了把毒传播出去吗,还是……他们似乎特别提防御元跋和竟凌锋等人,完全不许其靠近。元跋就更觉得其中有蹊跷。怎奈自己功夫不到家,收拾几个小卒还可以,面对这样一群高手是溜也溜不进,闯也闯不过。
宪阁也不是固若金汤的,其中一个叫玄深春的少年是新人,还没被洗脑到对总管唯命是从的地步,元跋以前为他看过病,救了他的命。少年孤身一人在国都闯荡,有困难时还是第一个想到名医,这次他虽未参与守卫却是尸体护送队的一员。元跋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他,约他到国度的名酒楼见面。
“名医。”玄深春一身便装。
元跋:“过来。”名医将他拉到一边,小心查看他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玄深春:“放心吧名医,没有尾巴。”
元跋:“好,坐。”元跋拉他坐下。“深春,你能来真是……谢谢。”握着来人的手,元跋言语恳切。
玄深春:“您言重了,您救过我的命,鸢将军又是全五境爱戴的好将军,我做这点事不算什么的。”
元跋:“好,你见过鸢的尸首?”
“本来是不会见过的。”少年微微颔首。
元跋:“怎么?”
玄深春:“当时我们接到命令去接一个大人物的遗体回国都,天还没亮就出发了。直到中午队里传开消息说鸢将军战死泉原,我们这才意识到去接的应该就是鸢将军的尸首,当时队里有几个人绷不住哭了,领队当场将他们遣返,领着我们剩下的人去到了泉原,我们到时将军的尸首已经入殓,棺椁被长钉钉得牢固,我们根本看不到其中情况。”
元跋:“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又看见了呢?”
玄深春:“是御兆佐,他是队里的老人了,他弟弟在战场上被鸢将军救下,所以他不论如何要赶在三日升魂之前祭拜将军,于是他,我还有另一个队士我们三个人值守时偷偷开了棺。”
“鸢什么样?”元跋整个身子从凳子上起来了。
玄深春:“将军没有外伤,衣物都是完好的。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是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身体是僵硬的。”
元跋:“没有腐坏?”
玄深春:“没有,我们开棺时是第三天了,没有腐坏。”
“哦,是这样……”元跋若有所思。
玄深春:“名医我还接着说吗。”
元跋:“说。”
玄深春:“但是领队看得很严,我们不敢多耽搁就赶紧把棺椁恢复原样,好在没有被发现。回都以后我们就被看守起来,说我们身上可能带有毒瘴要先隔离,也就这几日才放松了看守,我才能出来见您。”
元跋:“毒瘴……”
玄深春:“但我敢肯定根本没有什么毒瘴,他们说将军的尸首会溢散毒气是在撒谎。”
元跋:“你之前又没见过灵杀阵中的尸首怎么能确定呢。”
玄深春:“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当时是用手指贴着将军脖子探他的脉搏的,我都回来这么多天了一点事也没有,还有医馆里那些守卫,他们哪个有蒙面防毒或是服药解毒的。”
元跋:“宪阁医馆里的人没有任何措施吗?”
玄深春:“没有。”少年笃定。
元跋:“好,我知道了。”
既然不能接触鸢的尸首,元跋想到了另一条路。灵杀阵是先王设立的,那他们在建阵之时必定留下了阵中机关的记载,应该不会详细到消息破解,但用了什么毒,设的什么阵总该还是有迹可循的。先王谨慎,封阵之前大抵是投入活人试验以确保威力,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他们的尸体会是什么样,会有见过他们的人留下来吗……
辞别玄深春后元跋没有回宅邸,而是一个人沿街走着,禁书禁档应当是在宫廷的藏书阁里,而且一定有人严加看管,凭自己想要进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许还没看到那些库档什么样就被侍卫抓住降罪了。即便如此元跋还是向王宫走去。
药方还在他手里,有这就有理由进宫。
宫门就在眼前,麟台高阶,守备森严。宫内灯火通明,王上应还没歇息。元跋正要往宫门走,被一人拦住了。“你!”名医很是警惕。
“是我。”暗处是竟凌锋,他今夜一身便装,长发由青蓝绳束成高马尾,无饰无冠看起来像街上任何一个竟境青年一样。
元跋:“锋?”
竟凌锋:“过来。”锋把元跋拉进阴影里,“你进宫做什么?”
元跋:“献药方。”故作镇定。
竟凌锋:“你要去找禁书禁档,别以为我不知道。”元跋一个大夫能调查到的,竟凌锋将军自然也能调查到,元跋能想到的,竟凌锋未必想不到。
元跋:“知道就不要拦着我。”
竟凌锋:“你真是被冲昏头了,这样进去能找到吗。”名医以前是何等足智多谋,谨言慎行,现在却也是这般冲动。
元跋:“那你说怎么办?”元跋知道锋是对的,却不愿这样放弃。
竟凌锋:“先回去,从长计议。走!”说话间拉着元跋往回走。
竟凌锋武艺高强,他是翻墙进的元跋宅邸,两人在元跋房里会合。元跋依旧是那一幅“忤逆如何,视死如归”的模样,但其实他内心已经松动了,得活着查清事情的真相。竟凌锋找到蜡烛点燃,把元跋按到凳子上。“说说吧,你知道了什么才非要今夜进宫。”
元跋:“为什么要告诉你。”
竟凌锋:“名医!都这个时候了……”锋知道元跋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冷漠,因为若不是自己因妹妹竟泠泉大婚告假,鸢就不会到泉原去,那里本来就该是竟境的底盘,地灵属水,火属人根本展不开拳脚,鸢带去的军队显得不堪一击不乏这部分原因。“我跟你说,想查清事实的不止你一人!”站在名医面前,烛火将竟凌锋微微照亮。
“真相是什么重要吗。”元跋抬头看着锋,“去你妈的真相,去你妈的国家,我只想让鸢回来。”
竟凌锋惊呆了,名医以前从不会这样说话的,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竟凌锋:“好,为了鸢,为了不让他枉死。可你现在直冲冲闯进宫去有什么用,只能把自己搭进去,说不定还会牵连你身下三千徒弟。”
元跋不再反驳。
感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竟凌锋颜色稍缓,“听我的,禁档的事急不得,一定得先摸准再下手。”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元跋:“听你这话你是发现了什么?”
竟凌锋:“不瞒你说,鸢的遗体我看过了。”放下茶杯,看到名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种守卫防不住我。”
元跋:“他现在什么样?”
竟凌锋:“他躺在厅中央的台上,周围布满了……”
元跋:“他什么样!!”才不想听周围有什么机关暗器。
竟凌锋:“你听我说完,周围布满了连着铃铛的细绳却没有一点点防毒或防腐设施。他的样貌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血色如初。”
元跋:“血色如初?”
竟凌锋:“是,元跋 听我说完。皮肤上非常洁净没有一丝丝腐烂,而且虽然他整个身体很僵,我轻轻触碰了一下他手部的皮肤,非常柔软。”
元跋:“真的没有呼吸和脉搏吗。”玄深春说过鸢尸身无腐面相如眠,现在锋也这么说,元跋真的怀疑鸢是不是还活着,只是被奸人下药所害囚禁于宪阁医馆。
“没有。”锋摇摇头。
元跋:“所以你也想盗禁档来救他?”
竟凌锋:“不,鸢肯定是已经死了,但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一定要查清楚。”
元跋:“对,宪阁为什么要对外宣称鸢的尸首有毒来防人靠近,还有鸢到底是怎么成这副样子的,原因找到了很可能就有希望救鸢。”元跋固执地相信鸢没有死,想尽办法要救他。即便旁观者都知道不可能了。
许是鸢的在天之灵保佑了两人,他们很快找到了王宫藏书阁中人,是个伊境小姑娘,因不明性属所以只做了杂役,虽是杂役也能进出禁书间。但有个很大问题,姑娘不识字。这真是惊呆了名医和将军,一个打理书籍的人居然不识字!苍了天了,这都什么啊,姑娘是有多大的背景?
其实不然,这是总管特意安排的,识字的只能维护些平常书籍,负责禁书维护保养的虽个个技艺高超但都不识字,他们的起居物用都由阁里准备也不需要往外面街市上购买。总管果然是个狠人。
总管狠,这俩人更狠,不识字的不一定就不会写字,他们许这姑娘黄金三百锭交于她民间的父母,让她把禁书间的库档一卷一卷誊抄下来,每日傍晚从随秽物运出宫外,由竟凌锋亲自接起拿去跟元跋一块研究。
依样画葫芦写出的字真是丑陋至极,竟凌锋从军多年执剑不执笔写出的字也比这好看,元跋对这一张张的鬼画符却很能看得进,他在找,找能挽救鸢的方法。
这夜两人直接在厅堂里看,元跋和锋各看一些,边破译边看。竟凌锋实在是看得眼睛痛,起身去(以)倒茶(为掩护休息休息眼)。一转身看到元跋不见了,再一看他倚在窗前柱子边。
竟凌锋端着茶走过去,想分元跋一杯,没想到凑到跟前才发现名医在流泪。
也是啊,距泉原事发已过去半月有余,事情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名医与鸢情同手足,悲痛在所难免。“元跋,过哀毁身啊,事情总会查清楚的。”将茶递上。
元跋接过茶“不,”抹了把泪“太扎眼了,这能叫个字。”
原来名医对这螃蟹爬出字也不是完全不介怀,眼里都看出红血丝了,也是委屈这二位了。“锋你过来。”元跋把锋叫到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小瓶子。
竟凌锋:“这是什么?”
元跋:“护眼药,今天现做的,再不想点办法咱俩得瞎。”
“果然是名医啊。”锋接过药要往眼里滴,被元跋拦住了。“滴不得,滴不得,抹的。”说着又拿出一瓶倒了点在手指上给锋抹在下眼皮,药挥发进眼睛果然舒爽了很多。
竟凌锋:“那,回去接着看。”
元跋:“看吧,还能怎么着。”元跋快步走回去了,怎么锋就看出一种视死如归来……错觉,错觉。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两人终于找到了!
依纸条来看,原档上只对试验者死后尸首的的状态有些描写。“看来这禁档也价值也不大啊。”锋有些无奈,倚靠在元跋的椅子旁,这近半个月来两人是白天干公事晚上读天书,终于读出了点关键,还是已知的。
元跋:“锋,这里。”元跋发现了什么,指给锋看。
这时竟凌锋佩戴的灵石微微闪起光来,“怕是王上召见,我得立刻赶去。”
元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