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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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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废墟边变得人声嘈杂,似乎是睡荷带着帮手们回来了。
“安宁,雨都!!”是汉勇,他一抓着铁锹面攀上废墟一面呼喊确定二人位置。
“在那边。”睡荷紧随在旁为他指路。
“勇叔!我们在这儿!!”安宁大喊回应。
片刻后废墟之上传来回应:“行,知道啦别喊了保存体力!”汉勇等人抄起铁锹开始挖掘,“都别乱动啊!”
安宁尽力:“好!”
残梁碎瓦很快被搬移开,雨都的伤翼被从巨椽底下解救出来。“让一下。”睡荷取回了洁纱白药穿梭到到众人之前,挖开的坑里雨都躺在安宁身上双翼分毫不敢乱动,睡荷扶着残垣滑下坑边,“雨都别怕,我先帮你看看伤。”
“嗯嗯。”脸仍侧向一边,雨都含着泪点点头。
一番仔细检查过后睡荷确定没有骨伤,稍作清理包扎后抬头对汉勇丰葛,“你们帮帮忙把雨都扶起来吧,轻一点。”
“来了!”丰葛闻言立刻绕到另一边与汉勇协力托住雨都无法收折的双翼,而雨都则将双手撑在安宁身侧一点点发力从他身上起来。
雨都跪起挪开后睡荷再度上前,“安宁你感觉背伤怎么样?”忧心忡忡地俯望他。
说实话安宁上半身被雨都压得有些发麻,对肩背的知觉也不佳,感受良久后,“……没事,带我起来吧。”
直到安宁被安然救起众人才松了口气。丰葛本来怕安宁出大事怕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这会儿擦着汗看着坐在担架上的歇息安宁和一旁站立活动的雨都,“安哥真是不简单,压房子低下都有美人抱~”笑着揶揄二人引起一阵轻松的嘘闹。
雨都闻言双颊一红,安宁坐着面不改色:“可拉倒吧,她是跑来救我的,结果没救成还把我压个够呛~”话题一转,“你们看见我哥没有?”
“啊?元茇大夫吗……”丰葛转碎不大的脑仁儿一顿想也没有印象,“好像没看见。”
安宁面色微沉:“他怕有危险,各位帮忙找找他。”
“好!”“那是自然!”众人纷纷应和,除了汉勇和丰葛抬起安宁,睡荷陪着雨都其他人四散开来继续搜救。
往连屋走去的路上汉勇有种感觉,相比阁中遇袭时丧命也要拔刀的挣扎这次安宁安分了太多,他虽然年轻气力也是有限的,经不起这连续的折腾。
担架上安宁趴伏着微不可感的颠簸中双眼渐渐迷蒙,那股担心着元茇的心神还是脱离了身躯被梦境围留。
“安宁哥……”走在后面的丰葛发现安宁似乎没反应了,“哎!安宁哥你没事吧?”
“出什么事了?”雨都与睡荷紧张地两步赶上前。
丰葛两手被占着也没法指只能用嘴撇撇,“你们看安宁哥好像不动了……”
睡荷一手扶住雨都一手探了探安宁颈部的脉搏,松了口气,“只是昏睡,受伤至此也难怪,抬他回去就好。”
汉勇本来就脖子短费力地扭过头,“真没事啊?那我可接着走了。”
睡荷:“放心吧。”
一行人经过后堂废墟之边继续往连屋走,而在距他们几步之遥的地下元茇被泥瓦深埋。
如月白纱拂过黑暗,元茇感到自己在幽晦中迷失了许久,心神无定致使四体慌乱却没办法改变更难以停下。勒令自己缓止脚步努力回忆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脑海中浮现一张缠满纱布的脸,好像是叫康裕……混沌中很不容易想起其人的名字。
不知多久之前安宁离开厢房去往了府后高阁,元茇将食篮收拾妥当拎着送回了饭堂,但在回来路上途径后堂却听侧厢中传来惨叫,立刻飞奔过去之后便丧失了知觉,醒来时已在此。
不,自己应当是没能醒来……
弄清了处境元茇环顾四周黑暗而空无一物,忽然有种熟悉的不适感攀上脊背,二十年前,留纕山,九狸。思绪一出元茇立刻用力甩甩头以求保持清醒,可无边黑暗之中还是有一豆灯火缓缓燃起。元茇想后退以避开梦魇,那光芒一点点放大靠近,直到近在元茇面前他才发现烛光边还坐着一人。
“你是谁?!”异样预感刺扎心头,无亦心刀在手元茇只得立掌相对。
那人敛袍起身微一偏头似是疑惑不解地望着眼前人,元茇只觉他的神态动作好是熟悉……“你,你究竟是谁?!”
“元茇?”声音一出令元茇不寒而栗。
光中薄雾散去来人披风之下是一袭灰袍罩黑衣,折银衣领以上赫然是勿念的脸,声音却属于二十年前死去的那个魔头。
“元茇你怎么了?”来人话语温和近前两步,元茇惊恐后退。
“你是……”紧紧盯着来人的面容元茇目光疑惧不知该作何反应,“勿念……”比起恫人的音色他终相信了二十年熟谙于心的语气。
“是我,你在这做什么?”来人撩起元茇因爆炸散落额前沾血的碎发为他别在耳后。
元茇:“我,我……”
来人抬手略指,“你的右肩在流血。”
“啊?”元茇扭头看果然如他所说右半边衣袖早已被鲜血浸透,纱衣托承不住暗红血液还在沥沥拉拉往下滴落。“没事,只是小伤。”话音未落一叠药纱已按上肩来,来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只轻轻一捏便将药纱牢牢固定在伤口处。元茇语塞垂下眼眸,“……谢谢。”
“嗯。”来人点头示意。
“勿……”“小心!!!”元茇抬起头来刚想与来人交谈却被他一把拽开,披风之下百诛锏暴起瞬间打散袭向元茇的一阵光爆!闪光四溅流影中元茇望着来人衣袂翻飞的身姿,招式,动作全不见今鳞剑法的踪影,直让人感到陌生不已。
他,真的是勿念吗……
正疑虑时只见身前人背对自己站定停止了动作,百诛锏垂下衣摆之间火花仍存可他似乎并不在乎。
“勿念,勿念?”元茇轻声呼唤着左手缓缓抬起抚住他的肩,“你还好吗?”
“好~好得很。”身前人语气怪异,转身间面容骤变待到元茇眼前已是九狸。
“你!”元茇瞠目却没有收回扶住其肩的手。
九狸翘嘴灿然一笑,“元茇大夫害怕了?”不顾元茇那只仍压着他的左手,抄起宝锏轻捻细观,“你不是想探查璇玑吗?只这点胆量可不够。”
元茇死死盯着九狸目眦欲裂,“你……到底是?”
九狸轻然:“在下天应仙师檀。”
“不!!!”元茇一把推开九狸,“檀早就死了,二十年前就死了!你不过是个梦,从勿念身上滚出去!!”
“哦?”九狸正目视元茇,见他紧张愤懑的样子简直兴味盎然,背过宝锏上前两步附于其耳轻言道:“你怎么知道二十年前死的,不是勿念呢?”
幽言如蛊元茇猛然侧头望着他,“……你撒谎!”
九狸淡定悠闲,“是吗,我若是死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元茇:“是勿念,勿念亲手用他的天命了结了你!”
“嗯~”九狸点点头,“那若是他要留我呢?”诡目如蛇毒光直盯元茇似欲贯穿他的双眸直掏心脏。
“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年勿念过得怎么样吧?”九狸慢条斯理,“二十年前易舫山,你以为他杀了我,实际呢,我被他卷埋进了心魂之底。若是他当着大将军一生荣华富贵顺意康健,我可能永远只能被埋葬。可事实是他穷愁潦倒受尽异变与封骨钉的百般折磨,现在他不想活了,这副身躯自然就该由我来接掌,于我于他,都是好事。”
元茇:“你胡说!”
“胡说?”九狸嗤笑着摇摇头,“你尝过天命破裂鬼钉封骨的滋味吗?”笑容消失,“灵力被断鬃抽干后以残身挣破天命,拼剩下一堆骨头渣子还要被当做容器盾牌!!!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盯着元茇,“你,你们,根本不了解他,你们以一己之私强求挽留从没在乎过他自己的感受!”似是不愿愤怒,语气渐为和缓,“御元茇,你是不是觉得你是这世上与他最亲近最懂他的人?错了,我才是!二十年,是我之残魂与他观过往,共苦痛,他走的路我走过,他的一切我都知道。”笑品元茇难看的脸色,“你,不过是块石头,害人的祸石,你害完他,就该由我带他去往极乐~”
元茇心神激荡想让他闭嘴又顾忌勿念的身躯不敢伤害,“二十年前明明是你刀穿勿念胸膛害了他和小离!也是你放出烂死疫逼得他不惜丧失天命寻求一解毒医方!”眼眶充红奋力摇着头,“留纕山时你蛊惑我心令我伤害勿念,这次我不会再信你的鬼话!!你才是祸害,你才是元凶!!”目光如剑指九狸,“我不会让你带他走!解救半蚕天人的方法我很快就会找到,我要亲手救他,轮不到你!!!!”
九狸轻然,“哦,很快吗?那你现在为什么被困在这里呢?”
“……”元茇语塞。
九狸紧追:“你要救他,那‘盗天命’之方你又知道多少呢?不过一个名字,一个‘景匡’。康裕呢?你问出什么了,他就死了。”
元茇:“他死了……”
九狸:“看吧,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趁元茇忧思之际绕到他身侧,“你还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无’,”元茇闻言一瞬目光惊起,九狸续道:“未染为了消灭罗刹岭的盗命天人不惜令举国陷入战乱,一旦他得知你也在暗寻此方并试图用之于勿念,他会怎样,勿念又会怎样?”轻笑,“对啊,我忘了,当年勿念承钉之时你也不在身边,‘无’之可怖你根本从来未见!”
九狸虽是恶人此番话语却属事实,元茇也曾于夜半无数次思虑眼下被重提不免心浮气乱:“我……”
九狸笑言:“可怜你轻狂情痴还想挽回,殊不知成王败寇二十年前早成定局,勿念现在是自食苦果,谁叫他道貌岸然,谁叫他愚忠伪善~”
元茇终不再忍,管他是对是错暴起拳打九狸之面击得他猛踉跄退后几步,“他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批评!”
面前人动作停顿片刻,别着头抬手拭去嘴角的鲜血,嗤笑一声声音变回熟悉。当他再度抬起头来,元茇看到了勿念一个苦涩难言的笑容。
当灰袍罩衣的勿念再想走向元茇,元茇不自觉地后退半步闪躲。勿念无言,笑容犹存只是目光低垂下去。
“不,勿念……”元茇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退缩逃避如何伤害了勿念,竭力克服心中疑虑与抗拒大步迎上前想握住他的肩膀,勿念却在咫尺之遥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