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清风》zrl

3、引子（3）

　　“这是我奶奶，她叫李文。”男孩用激光笔指了指大屏幕上一个被定格的视频画面。那是一个穿着地主褂子的老太太，正用蔑视的目光盯着地上跪着的丫鬟。“她以前是老师，但是她喜欢表演节目。”男孩说着，按下播放键。
　　“太太，我真的错了。”电视里的姑娘开始夸张地抽自己嘴巴。
　　“混账！”老太太从椅子上跳起来“姥爷就是被你这妖怪迷惑才要纳妾的！怎么着？是要和我做姐妹吗？”
　　教室里的同学，以及坐在一角的老师通通笑出了声。
　　“今天我奶奶去参加我们市电视台的比赛了！她说一定会把第一名的机器狗给我赢回来！”男孩拍拍胸脯，自信地说道。
　　随后是教室里的一片沉默。
　　“那个，晓晓，英文呢？”老师微微起身，提醒他一句。
　　顾晓晓转过身去，看见电子黑板打着“英语演讲：MY FAMILY”，脸色顿时暗了下去。
　　“怎么，你没有准备吗？”老师问。
　　顾晓晓不说话。
　　老师看了看钟，快放学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顾晓晓关掉屏幕，僵硬地走下讲台。周围的同学哄笑声和议论声不断，一直到老师喊下一个才停止。顾晓晓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只听到一直在睡觉的同桌在自己坐下后迷迷糊糊说了一句：“顾晓晓你傻啊，英语课你讲什么中国话？”
　　放学铃声响起之前，顾晓晓一直都处于失落之中，他没有听接下来的演讲，反正也听不懂。他从笔盒里拿出一根铅笔，把同桌脸朝自己，直流口水的睡态画了下来。
　　当他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时，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完了。
　　“顾晓晓，你爸爸有事，晚点来接你。”老师俯下身说道“画什么呢这么认真？”
　　顾晓晓还来不及收起自己的杰作，就被老师拿起来仔细端详：“这不咱班宋明睡觉的样子吗？你画的够像的啊，顾晓晓！”
　　“老师，我不是故意的。”顾晓晓低下头。
　　“没有，我不生气。”老师向他笑笑“你画画这么好，将来去当画家怎么样？”
　　“我爸爸不想让我画画，他说画画将来画画不好找工作。”
　　“哦。”老师遗憾地点点头，这种遗憾很快被两下敲门声打断“哎，你爸爸来了！”
　　顾晓晓向门口看去。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拿着把雨伞。他向老师点点头后，招呼顾晓晓收拾书包：“雨衣穿上，外边下雨了。”
　　顾晓晓和爸爸顾凌上车的时候，世界已经黑透了。顾凌打开无人驾驶软件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顾家是两年前才买的无人驾驶车，这个行动是建立在当时技术发展足够成熟的基础上的。顾凌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无人驾驶刚刚推出时酿成了很多的交通事故。因此他把买车的时间定在了周围有三个以上的同事有无人驾驶车后。他是个做事沉稳的人，每一个行动都必须有足够的条件和理由。
　　顾晓晓看了看车上的电子屏幕，目的地是一家饭店。大约十五分钟后，车在一家灯火通明的大楼前停下。顾凌也被“滴滴”的提示音叫醒，他下车后，拉着顾晓晓的手，锁上车，走进饭店。
　　自动电梯把他们带到10层的一个包厢里。包厢里坐着三个女人，李文看见孙子后走上前去搂住他亲了亲，陈柔和顾凌对视了一眼，撇了撇嘴，眼里满是失落。坐在她们之间的另一个留着短发的年轻女人此时正望着天花板发呆。
　　顾晓晓看见陈柔，马上挣脱李文的怀抱，临走还不忘回亲一下。李文笑着看着他扑到陈柔怀里。陈柔摸了摸顾晓晓的头，对短发女人苦笑一下。
　　短发女人润润嗓子：“臭小子，没看见我啊！”
　　顾晓晓傻笑了一阵，轻轻说了一句：“姑姑！”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把目光转向李文：
　　“奶奶，机器狗呢？”
　　包厢里异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