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清风》zrl

2、引子（2）

　　李文抬头看了一眼屏幕：十号选手正在表演。她是第十一个。
　　待那乡下姑娘唱了首歌后，屋子里的广播响了起来：请11号选手到预备处！连续喊了几遍，李文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陈柔拽了一下她的袖口她才缓缓站起身，往门口的电梯走去。
　　二人来到自动电梯前，陈柔喊一声：“二楼！”电梯门应声而开。陈柔扶着李文一点点走进去，透过电梯内的亮光，她能看见婆婆额头上泛着晶莹的汗珠。李文自己并没有注意，她一直观察着电梯玻璃外的，暗下去的世界。已经入秋，下午五点和晚上八点一样黑，街上的节能路灯把地面照染成了橙黄色。
　　“妈，您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陈柔说。
　　“天黑了，你送完我就去接晓晓！”李文说，和陈柔的话撞到一起。
　　两人对视着笑了笑，先是李文回答陈柔：“你放心，那么多次海选呢，我都不紧张！”说完，她的牙齿还是不受控制地打了打颤。
　　陈柔也同样回应李文的要求：“他爸爸去了，我在这儿陪您！”说完，电梯门开了。
　　李文刚走出电梯，几个工作人员就对她进行了登记，甚至还体贴地要为她测血压。李文再三向他们保证了自己不会有事，却得到了对方的质疑：阿姨，这我们可付不起责任，您是岁数最大的，万一您到时候往台上一倒……
　　呸呸呸呸呸！李文朝地上作势喷了两口，白他们一眼，放心，我身体硬朗的很，有事也不怨你们！测血压什么的没必要！我一点也不老！
　　工作人员们又一再要求她把血压测了，李文万不得已只能掏出自己衣兜里的救心丸，对方才悻悻地收起血压仪，还留下一句：这犟老太太！
　　坐下来后，李文就听见面前那道铁门里传来了说话声和鼔掌声，在之后她就听到了那段她再熟悉不过的，凄凉的背景音乐，这代表上一个选手挑战失败了。所谓的导师们并不认可他，他没有获得晋级资格。
　　“真扫兴！”她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接着，铁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之前还笑嘻嘻的乡下姑娘早已泪眼婆娑，她不舍地向对面的观众席和导师席各鞠了一躬，得到掌声后一边用袖子抹去横飞的眼泪一边铿锵地往台下走去。李文来不及笑她，就被点名了。又是那胖胖的主持人雄浑的嗓音。
　　“让我们再次为这位来自西北的姑娘的追梦精神鼓掌！好的，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这位选手可了不得了！众所周知我们节目的选手大多是青年人，但是今天我们要迎来第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奶奶！让我们掌声欢迎第十一位选手，李文女士！”
　　李文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家伙的嘴能再臭点吗！刚要往前走去，她就感到陈柔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下：“妈妈，加油！”情急之下她甚至还飙出一句日语：“干巴嘚！”
　　李文转过身，尴尬地看了她一眼。陈柔也红着脸低下头去。李文还是朝她笑笑，挥了挥胳膊后走上舞台。
　　她离舞台越来越近了，终于，在她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聚光灯都不约而同地打到她身上，她的皱纹，老年斑，眼袋都一览无余。
　　主持人的欢呼声格外激烈：“哇，太美了，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老太太！”他激动地走到李文面前：“奶奶，请问您是怎么保养的？好让我们刘嘉老师学一学！”说罢他指了指评委席上一个脸皱的像血肠的女人说道。李文认得她，她年轻时是个明星，只不过后来在私生活上“出了点状况”，便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李文再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个节目上。
　　李文反驳他：“我不是奶奶，我是阿姨！”
　　台下的观众和评委都笑了起来。李文想，这个节目应该有了两大名场面：“他是活的！”以及“我是阿姨！”
　　主持人干笑了两声：“好好好，阿姨，您是怎么保养的？”
　　李文看着他的圆脸：“少吃点肥牛和排骨。”
　　观众席又是一片笑声。不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工作人员给主持人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后问李文：“您准备好今天的节目了吗？”
　　李文点点头。
　　“好！只要有梦你就来！我宣布表演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