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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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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一个吻
雪冽顺从地张开嘴,让天衡清晰地看见软刺和尖牙,瞧着瞧着,不禁深深感叹构造之奇,陷入无解沈迷里。
天衡想也不想地伸出指头探入嘴里,轻触舌面点点柔软突起,颇有趣味似的前后左右滑动,以指头挑起舌尖,认真地饶了一圈,视线也跟着转了一团,当本人的面评价道:"虽然说是软刺,可摸起来和一般柔软的地方没两样,倒也算不上刺,就是跟神族的舌头形状不同,触感是差不多的。"
对方收回手,雪冽感觉被触碰过的舌身似乎有些暖热,有点儿发麻,息气跟着凌乱,思绪随之飞扬,口中残留令他心神荡样的香甜味儿,渴望再被触碰的念头翻腾不休,雪冽刻意放缓呼吸,极轻地喘息,全力压下起伏的心绪,故作镇定。
先前从未想过要去比较魔族和神族的躯体差异,盘旋在他心头的始终是饮食差别,听天衡这么一说,顺口问了:"形状不同吗?"
"不同,神族不带软刺,舌头表面趋于平滑。"站立与坐着高度不同,为了让对方明白所谓形状不同,他俯下身来,曲膝蹲低靠近,微微张开嘴,手指向自己舌头,让对方看舌头不带软刺的模样。
天衡的想法很单纯,这孩子性格冷淡拘谨,对种族之间身体特征的差异,就算明白各佔魔族和神族的一半,也必定不肯与旁人亲近谈论,更遑论其他,那么自己只好成为那个亲近者。
他靠近去看,天衡毫不介意地微张着两片唇瓣,就着这姿势,雪冽鬼使神差地凑近了嘴,缓缓贴了上去,动作缓慢柔和,还带着点讨好和小心翼翼,轻轻贴了贴下唇,对方没反应。
天衡仍微张着嘴,没有闪躲,甚至没有移动半分。雪冽退开些许,见对方没反对,再度轻柔地吻了上去,先是吮吻下唇,舌尖扫了一下上唇,还是没得到回应,但没关系,天衡没有抗拒,也没有反感的表情,于是他大着胆子将舌尖探进对方嘴里,缓慢而慎重地轻触舌尖,仿傚天衡方才指头的动作,勾起再饶圈,温柔地探索着舌身的敏感点。
"唔......"天衡呆愣良久,直到此刻,忘掉的呼吸才被记起。
带有软刺的舌身一遍遍在平滑舌尖上打捲的时候,不合时宜的想法跳了出来,原来那软刺的作用和威力在这种时候,特别地使人明白为何唤作软刺,果然与平滑表面不同,接触的刹那感觉尤其强烈。天衡感到难以克制地头晕目眩,身躯莫名地发软,要命的是他曲膝俯身的动作快要支撑不住,身体有些摇晃。这时伸来一双臂膀接住了他,稳定险些脱力倾倒的身躯。直到雪冽温柔地结束了这个吻,天衡的思绪都没能回到正常来,伏在对方身上微微喘息,思绪一片混乱,没弄懂已然结束的行为代表什么意思。
没有遭遇反对和抗拒,让雪冽受到一阵鼓舞,心头湧进一丝丝的甜蜜。这是否表示自己有被接纳的可能?天衡愿意接受不完全是神族的自己吗?是可能的......吧?他怀抱期望地轻舔了下对方被自己吻红的唇瓣,低声唤道:"......天衡。"
猛地震了一下,天衡晕头转向地从对方怀抱里起身,勉力站稳,拉回神识,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刹时变了脸色。这孩子在想什么?本来在谈论魔族和神族的差异,一切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不,严格来说,对方没有任何强迫,眼睫半睁半闭极度小心地在观察反应,甚至每一个停顿都留有中止动作的馀地,只是天衡完全愣住了,没想到应该表态,实是意外发展。
"你......"他向后退了一步,干咳一声,道:"我是来看你伤势的,没大碍最好。方才的误解改日再详谈,你先歇息吧。"
方才的......误解?心里头萌生的一点儿甜,在亲耳听见那二字后渐渐变了滋味,酸意自心底深处朝上攀升到喉头。原来是误解,一度以为自己会被接纳,悄悄将没有拒绝想像为接受,一心企盼高贵的神族能不嫌弃自己,可那是多么不可量力的追求。天衡待他太过宽容,待在魔域两百年也让他遗忘太多,诸如神族生来便高不可攀,天界众神又是如何看待魔族的。半魔敢胆妄想获得神族垂青,这奢望未免太过可笑,是他僭越了。
雪冽低下头,垂下眼睫,尽全力咽下喉头酸涩,怎料酸意持续漫上鼻头,有染向眼眶的可能,耳边传来天衡拉开房门的声音,他仓促起身,慌忙将身上衣物拉平整,急切地认错:"别......,是我错了,我不该得寸进尺,以后不会再犯的,你别生气。"
正要踏出房门的天衡停下脚步,温和宽慰:"没生气,错在于我,是我做了让你误解的举动,害你行差踏错,不该怪你,也不会生气,好好养伤,先歇着吧......"
"是我的错。"雪冽无力地乞求道:"别这样说话,别丢下我,别故意冷落我。"
这样说话是怎样说话?都说了不生气,犯错跟丢下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让他歇息成了故意冷落?总觉得话语乏力,道理与这孩子说不通,不自觉面带愠色,蹙眉沉声道:"就事论事吧孩子,没什么丢下和冷落,我来的目的达到了,确认你没事而已,其他择日再......"
才不是那样,本能告诉他道理和情感相左,天衡的态度全然是在礼貌地拉开彼此距离,没预兆地,雪冽脱口而出:"你只是现在不想理会我!不愿同我说话!"
重重呼出口气,天衡苦恼道:"讲点道理,我这不是还在和你说话吗?......行吧,你想现在讨论刚才的事也不是不行,我......"
一道冷峻霜雪自身后刮来,匆匆略过天衡,点点片片迅速飘扬而去。话说一半住了嘴,眼睁睁瞧那团霜雪远去,再回头,房内已无雪冽踪影,天衡蓦然领略过来:这孩子耍脾气跑了!
亲吻带来的冲击未褪尽,转瞬又被对方逃离的举动狠击,天衡微带怒意地想,任了上千年神职,见过无数生老病死,爱恨恩怨,目睹凡人种种不可理喻皆习以为常,未曾想有朝一日,当脱序与争论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仍然会不可避免地陷入俗套。分明只是......一个吻罢了,何况还是自己掀了对方衣物,枉顾礼节在先,胡乱伸手在后,该自省才对,怎么跟一个孩子吵起来了?连包容孩子气都做不到,不过是温言几句,亲一下也不会少块肉,非得计较对错,逞口舌之快,真是虚长岁数了。
想起雪冽幼时不符合年龄的自制与冷静,想必是经历磨难太多的缘故,少了一般孩子的放肆和撒泼,后来即便受到关心照顾,也没能让雪冽如同普通孩子一样无忧无虑成长,甚至活得更加艰辛。没能照顾好霜汝的孩子,说起来是他的过错,方才脸色骤变的自己应该吓着那孩子了。这么一想,心又柔软了下来。
风神晓知道灵噐消失一事不往天界回报不行,拖了几日,反复思量,最终还是返回天界禀报了。天神择方知道灵器失去踪迹后大怒,要求所有镇守天神灵器的神官和仙子立刻去查看,这一查果然发现三件灵器全都不在封衔处,而镇守如意玉的水肖仙子与下凡轮回的水神星川有了交集,水神作为凡人的最后一世,为修仙世家取得三样灵器,从此天神灵器落入凡人手中。
天界向来不与人间界相争,自古神族创造出凡人开始便如此,凡人脆弱,易死易伤,也容易受外力影响而脱离轮回轨道,因此神族职责是守望人间界,守护制作成功的凡人不受始创的失败品侵袭,这是天界恒久守则,神族不得违反,古神族曾为此立下天规。神不与人争,天神择方身为神族理应遵循铁律原则,万万不得为一己之私加害凡人。
可是天神灵器并非一己之私啊,择方想,那样强大的器物原不该落于人间界,更不应由凡人持有,它本就属于天界最强大的神族,归属神族之中最强大的那位天神。天神灵器......于情于理合该成为他择方的器物才对,尽管使唤不得,那也是他天神帝君专属,怎可染指于凡夫俗子!
天神殿上,择方下令:"风神晓即刻前往人间界,向凡人取回那三件灵器。"
命令一出,众神官俱是面露不解,持反对神色,却都不敢出言奉劝,其中以风神晓立场最是艰难,看守不利的是他,回天界禀报的也是他,这下进退两难,只得劝道:"帝君,神族不得加害凡人是为天规准则,向凡人索要灵器之事不可为,请帝君三思。"
加害凡人与否,神族各持意见。日神昼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天神帝君的旨意才是首重之事,守旧的雷神落与他看法相同,现今天神殿当权者为天神择方,下令取回三件灵器便是道理,不适合套用天规准则。
战神荣越无可无不可,反正这命令不是给他的,想多了头疼,况且他还身受冻伤,没多馀想法分给凡人。前日才去魔域探勘现况的火神融炎也无力理会,因大意遇着那该死的半魔,与之大动干戈而身受重伤。半魔灵力较之从前可谓天差地别,几招对付下来,灵火仅伤魔物一回,他自身倒被酷寒冰雪给包裹成球,连压带砸折腾一通,若非同行的战神全力出手相助,他俩险些回不了天界,现在混身严重的冻伤还影响行走,能上天神殿来议事已算给足帝君脸面。
想劝天神择方放弃,但择方不允,坚持道:"三件灵器来自天界,本就因容易引诱神族而获罪,如今不慎落入凡人手里,倘若凡夫俗子受其引诱犯下过错,吾等岂非罪大恶极!"
"帝君言之有理,但神族下凡取回灵器实属不妥,可否另......"风神晓试图推拒。
凡人取得天神灵器这件事本身伤他颜面至深,天神择方不愿让步,语出威胁:"风神晓,此事起因于你看管不周,怠忽职守,如今赐予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如若不愿,亦可投入三世轮回抵过,你可想清楚了?"
这是名副其实的胁迫,风神晓不得抗拒,苦着脸答应下凡。
另一方面,天神殿有神官状告水神星川,结束轮回理应返回天界复命,然则水神尽了凡人末世岁寿竟然脱逃,坏了天界规矩,犯下渎职之罪。
什么?!结束轮回的水神胆敢不回天界!
还拥有天神灵力的时期,他一个"天神召"便能召回神族,无论该神族位于天界或人间界,失去天神灵力之后,他不仅无法使唤天神灵器,连区区叛逃的神族都召不回天神殿,当真可恨!想起水神曾二度行反叛之举,今日更是践踏天神帝君的尊严,未复命履职,是可忍熟不可忍。天神择方下令,由日神昼即刻追查水神星川逃往何处,务必逮捕叛神星川,将其捉拿回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