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金無

36、第 36 章

　　036.捉拿回天界问罪

　　人间界偏僻的村镇传闻有邪魔出没，邪魔有一双与魔族相同的红眼睛，行径比魔族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单单肉，嗜食肉脏，擅于以爪开膛剖肚，活生生取出腹内脏器，连向来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族也惨遭毒手，被生生撕裂吞食。

　　传言四散到达天界时，天神殿正结束一场冗长的灾情报告，由神官们自人间界各处搜集而来，耗时不短，消息杂乱，范围东零西散，天神择方听得怒不可遏，数落了一番特去打探的神官们，无奈天神灵器前尘镜谁也使唤不得，如今遭封于人间界，想得知凡人们的灾况疫情，只得派遣大量神官至人间界询问，再回传天界。

　　取得情报再分派职务是天神之责，在天神下达命令之前，神族不可擅作主张，于是天神殿上神官们说得口沫横飞，神族们听得百无聊赖，火神融炎尤其无事可做，呆愣愣地等待议事结束，不料有趣之事这就出炉，其中一位神官将人间界出现邪魔一事上禀，夸大了魔食魔的恐怖传言，一时大大振奋了火神融炎平淡烦闷的心绪。

　　＂邪魔？＂魔尊磔死于神族之手才多久，居然又出了邪魔？天神择方不悦地问：＂来自何方？造成多少凡人死伤？＂

　　＂回天神帝君，＂神官恭恭敬敬答道：＂据说邪魔喜食魔族内脏，对凡人没有兴趣，凡人六死七重伤均是魔族所为，非邪魔造成。不过有个巧合，这邪魔出没的地点在镇玉湖附近的山村，不久前，镇玉湖的守湖仙子才上天界求援，说是魔族挟制凡人，以凡人性命要胁换取神兽，当时接到求援消息的神官......＂

　　另一位神官出列接续话题，道：＂是在下，那守湖仙子要求将魔族挟持凡人一事上禀天神殿，下官让她先以神兽换取凡人之命，待天神殿议事时再行提出，这事便搁置到今日。在下并非刻意隐瞒，实为人间界灾情较之重大，且帝君日理万机，倘若一只神兽可保安凡人性命，暂时延缓亦无不妥。＂

　　往重了去说，这是隐瞒不报，往轻了去看，也能说是轻忽大意，天神择方重重一拍椅垫，按了按发疼的额角，又问：＂神兽与邪魔之事查明关联了吗？＂

　　＂帝君，＂这事有谁比他更清楚，一手魔食魔可是安排出来的趣事，日神昼即时接口道：＂这是同一件事，那守湖仙子正是被帝君贬入人间界的，而那神兽之主更是帝君下令逮捕过的，当时窃取如意玉的那只半魔。由此可推断，定是魔族垂涎神兽，故意挟制凡人要胁换取，而那半魔必定不从，定是为了神兽出手残杀同族，食其脏腑。＂

　　好个精彩的安排，火神融炎听得双眼直放光彩，目露钦佩与讚赏，论起挑拨是非与玩弄心灵，没有谁是日神尊上的对手，好个魔食魔，他万分渴望以灵火净化的肮脏东西，这会儿自相残杀起来了，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事更能大快他心的。

　　提起如意玉被盗一事，天神择方便一阵怒自心头起，如若不是天衡运已绝，那半魔所为险些就要危及他的天神之位，一思及此，择方怒骂：＂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半魔，凡人也不致于葬送魔腹，不得放任这半魔继续为害人间界！＂

　　逃？能逃去哪儿？迟早得抓回来的半魔，这不是自己送回来了吗？日神划得意地勾起嘴角。

　　令神官去捉拿半魔吗？不，当时全天界神将围捕都给逃了，单是神官必然不足以捕回。天神择方瞧日神昼一眼，忆起当时让半魔逃跑一事与他脱不了干系，而火神融炎与之交好，也不是个万全选择，雷神落亦是当时抓捕失败者之一，只得挑个与半魔毫不相干的神族，战神荣越或风神晓，二择一。

　　＂风神晓！＂战神荣越据日神昼说法实力强盛，抓拿半魔肯定手到擒来，然而相较用于强身壮力一途，却算大才小用。天神择方道：＂由你下凡捉拿半魔回天界问罪。＂

　　见大势底定，意图大致达成的日神昼不再多言，待退出天神殿，对火神融炎使了个眼色，两大神族一前一后默契地走向同一个地方——殿前仙湖。

　　自水神星川被贬下凡开始五世轮回，天界所有带水的地方都没了管理者，自然成了神官胡编乱造、神族私下说事的好去处。火神融炎抢先开口道：＂日神尊上果然专出绝计妙计，真是精彩的一场魔食魔，犯不着费半分力，那些脏东西就自行相残了，哈哈哈哈！妙啊！＂

　　＂好说，好说。＂还不是被你逼的，日神昼心里暗自埋怨了一句，面上似笑非笑地道：＂是那半魔争气，小小年纪呐，为了保护一只神兽做到这地步，不简单，把我一手安排的棋子给吃了，那个和我交易的魔族是他亲姊，亲手足！可真下得去嘴，不愧是魔，光佔一半就狠得吓人。＂

　　＂啧！好好的，你夸什么，那些脏东西就是贪肉，什么肉都吃！＂厌恶魔族的火神融炎听不得任何谁夸讚魔族，就算是反义的夸奖、实际的嘲讽也不行，脏东西就该被骂：＂不过日神尊上，你说的他亲姊，是上次讬管在我居所里那几只吧？关在兽笼里，上有雷劈下有火烧，就因为他坚持放回魔域，你才从我这弄走的，怎么到头来救与被救还能反目？＂

　　上次说明魔族相残计划的时候，火神融炎八成没认真听内容，这回才问了这类白费时间的问题，日神昼半是无奈半是指责地说：＂唉，火神尊上，上回我解说得那么仔细，你全当耳旁风过是不是？就他那三姊贵玉，想争魔域之主的位置，让我帮她处理老大老二，我开出来的条件就是要她教训那半魔，找麻烦讨要那只神兽，喏，不早就安排好让他们互相残杀吗？＂

　　＂我知道，＂火神融炎赔笑道：＂别恼，我就是觉得日神尊上的安排太奇太妙，居然真能让那半魔吞食亲手足，实在厉害至极。＂

　　任谁受夸都得飘上天，天界神族尤能翺翔其中，日神昼勾起嘴角，谦虚道：＂没的事，就为了让你看场有趣的，我唯一的棋子都被吃了，接下来可不容易了。＂

　　＂意思是没了？＂就这么结束，火神融炎可不乐意。

　　＂别急，半魔要捉回天界的，你去向帝君讨吧，爱怎么折腾随你。＂半魔一旦落入火神融炎手里，怕是要被折磨得求死不能了，日神昼转而道：＂魔域的事需要布局，我看......就老二吧，指挥他们争抢神兽，这可是夺得主位的象征，为了争主权，魔族内部也得相斗。＂

　　只图杀光魔族，清理肮脏东西，指挥布局什么的，不干他火神融炎的事，听听就好。这回日神昼说到做到的相残令他惊豔，内心期待起下回魔域内部的相斗，嘴上只得连连讚赏下去。

　　两大神族说得愉悦开心，全然没注意到吹过仙湖的一阵微风，无色无味，无影无形，却将对话内容铭记在心。

　　受任捉拿半魔回天界问罪的风神晓来到镇玉湖，伫立于五山环绕一湖的桃树林边，耳旁盈满的俱是任意捕风捉影而来的片段——来访日神居要求使魔族有趣相残的火神融炎，仙湖畔笑谈计划实现的日神划，天神居里择方与日神昼的密谈，以及无故重伤残缺的月神夜良......。

　　＂......那位不是风神尊上吗？＂见到立于桃林旁的身影，守湖仙子水肖对旁边神族道。

　　＂哎，晓风？＂意外在镇玉湖见到熟面孔，想起那时重创，命悬一线，第一也是唯一伸出援手的神族，夜良心里有感恩与温暖，风神晓大概是她少数抱有好感的神了。＂你怎么来了？＂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见到臆想中的那张脸，又惊又喜道：＂夜......月神尊上，你怎么在这？＂

　　＂叫我夜良吧。＂名字老早叫过，重伤瘫痪在床舖上时，日日消沉假寝，听风神晓直接喊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多少遍了，每回睁眼他都能改口喊回来，也是不多见的技能，她笑说：＂我都借住你的风神居那么久了，走的时候没跟你说一声，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幸好在这里见到你，正好连同感恩一起......＂

　　＂别，千万别言谢。＂受命来这湖做什么了？他有些晕头转向，瞧着那抹明媚笑容，面容不自觉也带上了笑意，道：＂朋友一场，你没事就是我没事，你好我就好，你笑我就开心，这样就行了，别拿感恩打发我。＂

　　待她好的神族除了寒神霜汝，就属天衡和晓风了，在天界负载沉重许久的心，这会儿前所未有的轻盈，她笑得天晴万里，一扫前几日被逼迫吞食脏器的阴雨，巧笑道：＂行，不挂嘴边，有一天我要还的。还没说你来做什么呢！＂

　　是啊，他来做什么呢？同样心绪飞扬的风神晓悄悄地想，天界神族不只他一位，天神帝君何必非派他来不可？真是烦人呐！来捉拿半魔回天界问罪？半魔可是夜良的私下徒啊，天界谁不知谁不晓？他正是最不愿招惹月神夜良发怒的那个，天神择方这派的什么烂差事！

　　＂我啊......＂

　　才在想编排些什么内容暂时拖过这一回再说，理由还没编全，耳边传来守湖仙子水肖那既轻柔又刺耳的叫唤声：＂几位神官尊上，来镇玉湖是有什么话要传达吗？＂

　　要糟！天神帝君不是只派了他一个神族来吗？什么时候又叫了神官们？真没听说，肯定天神殿议事后安排上的，这是不放心他还是想给他减轻负担？

　　后到的神官们由其中一位代表，一板一眼宣令：＂守湖仙子听令，天神帝君令你交出祸害凡人的罪首半魔，如若不从，风神晓可代为捉拿半魔返回天界问罪。＂

　　美目转瞬染上了猜忌与怨憎，巧笑顿时化作讥笑和愤然，宛如前一刻还在蜜糖里打滚，这会儿发现蜜糖淌在蜂巢里，梦醒只隔一层皮，风神晓眼中所有的美好毁灭在神官到来的这一刻。

　　＂这就是你来的原因？＂语调满是质疑，夜良变换表情的速度，风都追不上。

　　自继任风神开始至今所接过最可恨的命令，正是眼下这个，他着急地解释道：＂听我说，夜良，我不想来的......＂

　　她怒目相向道：＂但你还是来了！＂

　　＂我......＂简直百口莫辩，风神晓苦着脸央求道：＂给我机会说明。＂

　　受令之初，他一直都在拖延时间，不是缘于夜良，是这整件事的背后存在阴谋诡计，半魔一旦被带回天界，真相从此不见天日，不只魔族相残的真相，连同月神夜良受创的真相也将一并埋葬，而这是风神晓所不愿见到的，他想让夜良受的伤和委屈得到平反。

　　＂不必了，你职责在身，我不会怪罪你，但你于我的恩情，就此两清。＂夜良运转起灵力来，随时准备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