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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031.命运

      一身灰泥的天衡面上不见喜色,迷惑程度甚至转浓。水神星川灰头土脸地从碎石里勉强起身,见伏诛鍊落地后没了动静,不明所以,又忙着止住混身伤处不住外流的灵力,没多馀精力帮护着天衡,这给了择方进攻机会,一片碎石破砖、尘土飞扬之中,择方施展"碎裂"招式往天衡攻去,天衡习惯性地喊了声:"伏诛回防。"

      岂料这时,伏诛鍊二度停顿,天衡只得亲自接下攻击,运转灵力收下择方的一招。

      自从得以指挥天神武器作战开始,天衡已经很久没动用过自己本身的能力,幸而尚未生疏,可算起来,今日之内却已接下三招,两次是日神昼倾力而出的昼环,一次是择方使出全力的碎裂,承受量几近极限,天衡苦撑着下意识吸了口气,却被尘土呛住而咳了起来,他用咳红了的双眼凝视伏诛鍊,心想这果然是命运吗?偏偏挑在最紧要关头丧失感应......。

      对天神灵器下命令失效的情况,再没有谁比择方更加清楚,见伏诛鍊前后两次失误,择方不禁失笑,愈笑愈疯狂,禁不住哈哈笑道:"你也等来这天啦?天衡,渐渐失去天神灵力的滋味如何?慢慢无法使唤天神灵器的滋味好吗?好受吗?"

      闻言,在场众神怔愣的怔愣,回神的都在嚷嚷,周边混乱嘈杂,重伤的水神星川和负伤的日神昼也露出惊讶表情。天衡无奈回答道:"我早想过这事会发生,只不过没料到是现在。"

      "哦?"方才招式不间断的择方缓下攻势,饶有兴致地问:"何故?"

      "天神之职耗损神识巨大,难逾千年,而神职任重,代代必有合适神族新生。我失去天神灵力的同时,应该也是某位神族拥有天神灵力的开始,代代相承,命运而已。"

      天衡一席话解释了天界长久以来的现象,他们都还记得风神晓新任神职时,上一任风神日渐凋零的模样,可不正是如此?只是从前众神没有认真思考过,讨论过,如今这话题公开被提起,众神仔细回想,确是如此,忆起在职千年多的月神宵灵力衰弱不久,身为雏神的夜良灵力便开始逐渐强大,性能又恰巧适任月神一职,直至取而代之,一切不真正说明了神族之职乃代代相承吗?众神恍然大悟。

      "可我偏不认命!"择方招式再起,天衡全力接下。

      这一回合,谁也无法预见熟为胜败,唯神族心里清楚,这场大仗最终都算败了,择方也好,天衡也罢,及至水神星川,失势的失势,负伤的负伤,谁都没佔到便宜。水神星川重势太重,前后背叛两任天神之罪难逃,天衡失去天神灵力,无法使唤天神灵器,日后能否再从如意玉状态清醒,犹未可知。败露最彻底的择方乍看虽为胜者,可天衡一席话已道尽择方穷途,不认命的只剩择方自己,以及私结了千年以上心结的日神昼。

      方才天神居所有墙垣塌下来,失去部份肢体的月神夜良被发现,奄奄待毙地倒卧在碎土之中,手忙脚乱的风神晓从衣袋里拿出药瓶,洒了止伤的灵草细碎粉末在伤处,可那些撕扯造成的伤处范围太大,灵力不住冲破灵草粉末湧出,看得风神晓心头阵阵抽痛,握紧拳头,紧咬牙关,风神晓运起了自身灵力,倾注一切为月神夜良疗伤,耗神许久,耗力巨大,终是堪堪止住灵力的大量流失,止住夜良差点消逝的神族气息。

      所幸发现未算得上太迟,虽然躯体残破,灵力大损,终得一息尚存,风神晓将她从石堆里抱起,首次于众目睽睽之下不再掩饰犹豫,风行千里地将心上神族带回自己的风神居。

      日神昼运起灵力,再次以一招"日戟"自背后偷袭,未料前战择方,后有来袭,熟悉的日之灵力贯穿背部,天衡没有回头,抬眸望向静止的天神灵器伏诛鍊,默默转换灵力,接收下日戟冲击而来的张狂暴烈,再将集满的日之灵力反向推出,化作三倍力量的日戟回攻,后方的日神昼被自己最熟稔的招式攻了个猝不及防。

      伏诛鍊彻底失去感应,再召不回,化解择方最后一击让天衡完全脱力,脸上闪过短暂的迷茫与命运逼迫的无奈。水神星川终于止住混身外洩的灵力,虚弱地倒在原地,凝视天衡的双眼透出一抹愧色,没能扭转局势,他于心有愧。

      天神灵力挑选在最关键的时刻离他远去,而宁静灵草汁液对神族特殊的效用,强撑到此时才发作已属天道之定,天衡感到神识变得模糊,四周加倍吵杂不休,远处似乎有谁在大喊月神能救回来吗......。

      不知道有没有未来?还能不能再见那孩子一面?声音一波波远去,连星川呼喊自己的声音也慢慢淡去,天衡明白,最后一丝天神灵力也走到了尽头,如意玉不再受令化身,他的神识即将沉入昏迷之中,天衡心中没有怨怼也无不甘,唯一的遗憾是没来得及向那孩子说声抱歉。

      天界混战过去,天神择方稳固了他的天神之位,重用手下第一神族日神昼,并降罪水神星川,两次的反叛令天神择方无法容忍,偏偏众神瞩目之下,又不能冠冕堂皇地食之,只得远远发配人间界,暂时眼不见为净。

      获救的月神夜良醒来之后一直暂居风神晓的住处,情绪低落,失神丧志。由于她的伤太过蹊跷,也有神族和神官上门来打探,却因为被发现的地点太过诡奇,众神探问的仅是伤情,对事发之因默契地避而不谈。唯风神晓不同,详细地询问了伤残事因,夜良没有隐瞒半点,尽皆告知,这也成为后来风神晓对天神择方心生芥蒂的主因。

      关于众神有意无意打探伤情的举动,风趣健谈的风神晓一一糊去焦点,将众神讨论导向如何改建天神居。渐渐地,月神夜良等同在天界隐藏了行踪,再也无神追问。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日神昼一次也没出现过,直到她心灰意冷地不告而别,离开天界,月神擅离职守的消息惊动众神,日神昼总算踏上风神居大门,为追究神族怠忽职守而来。可惜为时已晚,自那之后,月神夜良走向与神族相背的道路,从此再不回头。

      天神交战过后,受前帝君天衡禁足令的火神融炎解了禁,是天神之位更替的最大受益者,他直奔日神居,几个大步闯入,不顾神将们阻拦,打断日神昼集中于人间界杂事的精神,愤愤道:"你答应我的呢?魔族的相互残杀!你从我手里抢走那些脏东西,魔尊磔的子女一个不落地回到魔域,然后呢?你承诺的有趣的事,我什么也没看见!"

      先前为了制伏天衡而向那半魔套了消息,用半魔的手足进行交易,这件事自天衡回归如意玉状态后,日神昼便如同遗忘般不再提起。忍了些时日,火神融炎终于受不了提前吃的大亏,非得讨回自己那份公道不可,于是勇闯日神居讨说法来了。装聋作哑不成,日神昼只得尽力应付,谁让火神尊上算是如今天界与他交好的神族,而且爱好也就那么一点——烧尽脏东西。

      "知道了,我这不是忙的吗?现在凡人大小事更多了,佔了我大多时间。"随口敷衍了一句,日神昼又道:"先别急,你要的有趣的事又不难,还记得魔尊磔有个女儿叫贵玉吗?"

      耿直又不拘小节的火神尊上当场骂道:"全是脏东西,还起什么名!"

      "行,你说的对。"不想将力气浪费在纠结脏东西的称谓上,日神昼接着道:"放回魔域那次,我收买了其中一个势力弱小的魔族,叫贵心,她上有大哥和二姊,排行第三,虽然有命回魔域,可后来好事情一样也落不到她头上。"

      "一个该死的脏东西的抱怨,有什么值得你花费心力的?"火神融炎最不认同的就是这些,要杀便杀了,要烧就烧光,何必先调查脏东西祖宗八代!

      "火神尊上,麻烦有点耐性,我快说到有趣的地方了,耐心点听。"日神昼勾起半边嘴角,接下去说道:"近日她有求于我,让我帮她解决掉前面两位兄姊,而我的要求就是要她派魔族去人间界捉凡人,拿凡人来交换半魔的那只心肝儿神兽,好玩不?如果不交出神兽,凡人就得死,半魔会怎么办呢?是杀了魔族还是让出神兽?"

      "魔族又会怎么办呢?好吃的人肉用来交换,这不是魔族本性,他们怕是会干脆杀了半魔,直接抢夺神兽来吃吧?如何?我的安排有趣吗?你最厌恶的魔族要相残了,高兴吗?"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火神融炎听得两眼放光,毫不吝啬地称讚道。
      他只想过杀与烧,这种弯弯绕的逼迫相残技俩,他是想都不可能想到的,听到末端日神划的计划更是绝妙,无论半魔或是魔族,最终都只能忠于本性地互残,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惜同族相残。没错,那些脏东西的真实面貌就是如此丑陋。

      他们为魔族即将面临的残杀感到欢愉,没发现一道吹过的微风,无色无味无形,带不来任何的颜色与形状,却能带走听见的每一句话。

      人间过去半年,桃花开完又落下,新绿嫩芽抽长得迅速,小芽眨眼成枝叶,湖畔从点点淡红转为成片灿绿。湖水随天气变幻,晴时澄澈,雨时混浊。水肖成了守湖仙子,奉命天神之命守在这镇玉湖。

      群山湖水镇压的是一块天界灵器,名为如意玉,因容易诱发神族贪念而获罪,被天神帝君镇压于人间界,受山水和仙子盯梢,另一件灵器伏诛鍊被镇压于人间地火之中,灵器前尘镜则被封衔在荒漠里,三件灵器隔离于天界与众神之外,避免祸端再起。

      承诺来接他的天衡成了一块沉睡的玉,被天神择方远抛向凡人安静的深山湖水底下;说过会照顾他的水神星川获叛神之罪,被迫下凡入五世轮回,必须两百年后才能记起谁是谁;曾经示歉遭拒的月神夜良,自天神居一别后再无消息。天界谁也没来找他,雪冽坐在湖畔,背靠桃树,日复一日眺望湖水对岸,有时对着湖面喃喃自语。

      不知道什么原因,凛一直是幼豹的模样,吃了仙子水肖从天界拿来的灵果也没有成长迹象。小雪豹偶尔被村民发现,会引来猎人往山里寻猎,身为神兽的凛从不伤凡人,只会躲避,即使猎户设下陷阱,手持武器,穷追不舍,凛也只会满山遍野地逃跑。因为来自天界,神兽不得伤害凡人,雪冽曾这么说过。

      可凡人俗子脆弱归脆弱,性格却烦人得很,有一回猎户们的嚣张围捕惹怒了雪冽,他凭空招来霜雪,亮出他吓人的红色眼睛,把猎人们惊得直逃窜,不久山村里出了邪魔传说,渐渐地,特意入山来猎豹的人就少了。

      "你当帝君那么多年,就为了守护这些愚民蠢夫?他们又傻又脆弱,不吓他们就来佔便宜,吓了他们又要去天界告状,你终年为凡人而忙,不觉得浪费时间力气吗?"

      或许是仗着天衡听不见,雪冽说这些话时经常随心,半年来对湖水说过的话,比从前面对天衡说的每句话总合来得多。而其中,诉说最多的正是想念,想见天衡的思念,想拥抱天衡的渴望,想把心贴在天衡脸上,让他切身感受自己是多么多么深刻地念叼着他。

      "天衡,我实在太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见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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