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金無

30、第 30 章

　　030.天神之战

　　生性温和的天衡向来不这么说话，否则现在召伏诛鍊已经相当于威胁，表示他非常在意那半魔孩子，雷神落瞥了身旁的半魔一眼，有些不解，但她习惯对这类事情保持沉默。

　　事先表达听从天衡之意的星川没有意见，无论天衡如何决定，他都跟随到底。

　　＂要试试伏诛鍊对上三位神族需要多久时间吗？能否赶在我陷入昏睡前，将你们全部綑到天界外的地方？猜猜，不能使唤前尘镜的天神帝君，要出动多少神官，耗时多久才能找到你们？要赌吗？＂

　　对他们三位神族来说是个赌注，召唤伏诛鍊对他来说也同样是场豪赌，那是赌上了雪冽的命，即便同时胜了三位神族，没来得及保护孩子，仍然算作输。如果得以保安孩子，天衡宁可束手就擒，跟他们回天神居，也不愿召唤灵器冒险。

　　＂不要跟他们走，你答应了我不分开的。＂被紫色光流缠身的雪冽是唯一反对者。

　　确实如天衡所言，召唤伏诛鍊拚斗一场，他自身落不了什么好处，还得耽搁不少时间，若是同意放过半魔，交换天衡主动弃战投降，不但立刻解决如意玉的问题，待掌控天衡之后，他随时有机会向半魔下手，帝君会明白此为权宜之计的，日神昼应道：＂好，依你说的，放了他，你不做困兽之斗。＂

　　＂我收到的命令是捉捕半魔，带回如意玉，缺一不可。＂关键时刻转不过筋的雷神落坚持道。

　　与固守正道，听从主位者命令的雷神落谈判，不需要涉及策略，也不必论之以理，那都没有意义，她仅是譐守命令行事而已，说服她最好的方式仍旧是命令，故日神昼道：＂雷神尊上，这场追捕责任归属我日神昼，由我支配决策，也应由我回复帝君，这你该明白。＂

　　她顿了一下，确实如此，她是由神官传话，随日神昼进行捉捕，并非单独受令于帝君，那么现下决定的权力就不在自己手中，而应归属日神昼。她认同地点了下头，毫不拖泥带水地放开紫色光流，随手将半魔扔给了天衡。

　　接住孩子的天衡大大松了口气，至少得以保住雪冽安危，这个结果算是选择之中最好的了，然而对于雪冽而言却非如此，他不想与天衡分开，哪怕落入敌方手里。双方的沟通并不顺利，意见完全相反，各自坚持己见。水神星川担心拖延导致生变，自身后拉出一条娟秀身躯，塞进天衡与雪冽之间，开口劝道：＂水肖是我从天神居带出来的，其他仙子受牵连，要被赶出天界，去除仙籍，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别再让她遭殃了。＂

　　这才注意到仙子水肖的雪冽住了口，讷讷抱起脚边的小雪豹，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反对，他自身与神兽凛再加上仙子水肖的安危，皆不容他再任性，即使他全心全意想和天衡共同进退。

　　在天衡的坚持下，半魔、神兽及仙子水肖必须被送至人间界避难，不回天界介入神族纷争，并且需由他亲自送达目的地，由水神星川陪同，另外三位神族则监视并随同遣送，交换之后天衡的主动束手就擒。条件谈妥便速战速决，全体一起移动。

　　沿途，雪冽不时伸手去拉天衡的衣袖，试图得到回应和承诺，每一次拉扯都在天衡纵容的态度下成功，天衡一次又一次地安慰道：＂别担心，我很快会来找你的。＂

　　＂真的？很快会来找我吗？＂雪冽忧心忡忡地确认，天衡则一次次地保证。

　　在天界与人间界交接出入口附近，连绵的五座山围绕着一座湖，湖畔种满桃树，那是天衡唯一一次下凡待过的地方，偏僻幽静，人烟稀少，景色优美，是神族下凡尽职的必游处之一。目的地已到达，雪冽千万个不愿和天衡分开，却也有自知之明，不敢连累仙子水肖，抱着凛全力忍住鼻腔酸意。

　　分别在即，见孩子红着鼻头和眼眶，天衡心中不忍，最后又一次承诺，处理完天界的事立刻来找他，哄着雪冽放开了拉扯衣袖的手。逃过一劫的水肖与依依不舍的雪冽，一同被留在了人间界湖水畔，目送天衡与另外四位神族返回天界。

　　天衡被神族们押送返回天神居，一路无话。

　　天神居出入口，因最初受令者非此二位神族，火神融炎和雷神落留步天神居外等候，由亲身受令的日神昼与水神星川入内复命。身为被捉捕逃犯，天衡跟在日神昼与水神星川身后，不住猜测与盘算，以他昔日对择方的了解，不备而待是不可能的，择方肯定早已准备了对付他的手段，最有可能的便是近期发现妙用的灵草汁。

　　带回天衡的消息经神官先一步传入天神居，择方备妥宁静草汁液，预备一见天衡就要大动干戈，先放倒威胁最大的如意玉化身，放眼天界便再无阻碍。他忌讳天衡的念头深入肺腑，自天衡雏神时代开始，择方初次察觉如意玉回应天衡之时，心中忌惮便再也难以拔除，日复一日深入骨髓。除非拥有过，否则谁能理解失去的恐惧，择方从未想过要任何谁来理解自己，只要他一日不灭，就无法坐看天神灵器易主，凡是他存在的一日，便要这天神之位巩固在自己身上。

　　好在天衡熟知择方行事，心里预先防范，一入天神居，见择方动作，迅速闪身避过泼来的灵草汁液，下意识召唤伏诛鍊回以攻击。方见便拆招，直接动起手来，日神昼未料得此发展，怔愣当下。不知因何缘故，择方突然力量大增，比之千百前的灵力更为汹涌澎湃，出手招式多变，攻击不断，天衡一方面要伏诛鍊挡下，一方面自己也必须小心不碰到任何沾了灵草汁液的灵器，打起来束手束脚。

　　＂天衡，小心！＂

　　日神昼见天神择方居上风，正打算出手对付天衡，一旁水神星川见状立即加入战局，为天衡出力助力，一时战况难以预见熟胜熟败。日神昼当即停下动作，悄悄退至一旁观战，他心里明白，帮着帝君打赢不智，那是不给帝君长面子，不出手表态立场也属不智，那是给自己增加绊脚石，于是他时而接近，时而后退，随时预备在天神择方得胜之前出手，以表衷心立场。

　　旁观择方以一抗二不落下风，日神昼暗自心惊，猜测帝君短期内的灵力大增缘自于何，难道月神夜良是为增加灵力而备......之粮？日神昼心中念头接二连三，可又不敢确定天神择方是否为增强灵力而吞食同族。如果确实如此，那么日后自己是否将再从神族之中选择下一个祭品？如果不是，那么天神择方立时强大的灵力又因何而来？他内心翻湧不已，时而质疑自己，时而怀疑帝君。

　　正此时危机横生，战况瞬间一面倾斜，伏诛鍊的防守不知为何突然顿住，给了择方大好出招时机。水神星川见状推开天衡，为其挡住择方狠辣一击，肩膀登时裂开一道长口子，灵力开始外流，星川忙捂住肩上伤口退了一步，刹那间又听天衡惊疑地喊：＂伏诛？！这是怎么回事？＂

　　不只他，日神昼亦内心焦急，心道：我才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帝君，我来助您。＂

　　情况不容思考，战况之利已偏向择方，日神昼一个暴起便朝天衡方向攻去，意图在天神择方面前表态。然则伏诛鍊一个猛追，竟又自主地舞动起来，巨大力量拍向日神昼已出手的招式，狠狠将他一招＂烈晒＂击向天神居的居室栋樑。一招得逞，烈日曝晒的高温猛地击碎了柱子，天神居顿时墙崩顶裂，倒塌的碎裂砖瓦不分敌我一通狂落，没有躲过的，集体被砸个正着。

　　水神星川捂着肩难以及时躲开，被倒下来的粗壮柱子绊住了脚，跌得一身狼狈。伏诛鍊丝毫没有停下攻击的意思，蛇行着朝择方转攻而去，择方为闪避碎落砖石而分心，一时不察，被伏诛鍊狠狠撞击腹部，倏地平地横飞而起，猛烈之力撞塌好几面墙。

　　回过神来的择方迅速回防反击，却因意气用事，未及深思，一脚踹向偷袭自身的天神武器伏诛鍊。这一击，可谓力量与力量相抗，择方与灵器伏诛鍊皆被反弹之力击向后方飞去，再把仅剩的几面竖立直墙彻底砸摊平。

　　交手的四位神族及一件天神武器，数个攻防招式接连下来，天神居给他们整治得断壁残垣，几乎夷为平地。天界自古神时代以来头一遭，强大神族之首相互对决的壮烈场面，再不明白天神居里发生何事者，这回也该略懂一二了。周遭神族、神官和神将全围过来，见天神居给四位神族拆得七零八落，神族们骚动起来，候在外头的火神融炎和雷神落都愣住了，神官们为即将面临的修缮工程苦恼，互相推诿职责，神将则各自据守看热闹说起閒话，顿时争的争，吵的吵，凌乱以最为残破惨烈的天神居为中心，逐渐向外袭捲撒散。

　　遥遥地，衣料一角翻飞在断垣碎屑之中，风神晓一眼认出那片衣料，不久之前的天神殿上，还曾见过身着其花色衣物的月神夜良，豔丽容颜与其飘然姿色，每每深映心中。擅长隐身为无色无味之风的他从不敢明言，次次遥望月神风姿与她倾心日神昼的模样，风神晓总能被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遥遥在望，默默守候，深深祝福，一直是他纵横天界、与众神相交的风度，只是为什么守成了这样......？她的身影，究竟为何倒卧在碎石一片的天神居里？

　　风神晓匆匆赶到现场，一面躲避附近仍在交战的神族招式，一面将碎石之下的残躯拔拉出来，只见身形姣好的月神夜良不知何故造成残缺，残缺的伤处正源源不绝地冒出灵力，而月神夜良的脸色已苍白如烟雾，似乎稍微用力触碰便会解体。他手一颤，勉强拉出的躯体又滑落倒回碎石堆里，风神晓颤着声唤道：＂月神尊上......夜良，你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