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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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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绿哥已是满头大汗,而另一边的无强却是气定神闲。
更要命的是,无强好整以闲的从怀中掏出一件几乎透明的物事,不着痕迹的放到了靠近她身侧的那道红色光圈之上。
如同长了利爪的昆虫,它竟纹丝不动的钯在了佛光之上。
还未等唐加仁发出惊呼,他就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它竟然在动,慢慢的蠕动。
而这个东西,唐加仁似乎是听说过的。
他曾听人提过,那是一种薄如羽片的寄生虫,佛子将它叫做“蝉翼”。
它重量极轻,体型极美,却内含剧毒。
人一旦被它咬伤,不多时便会涅槃而去。
它还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即使通过最微弱的联系,它也可以如履平地。
正如同,现在,链接场内二人的两道炫目光圈。
不多时,蝉翼已爬过了无强这侧的光圈,它又缓慢的通过了光圈之间的环链,向绿哥那侧爬去。
更要命的是,唐加仁发现,绿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悄悄进逼的危险。
其实,她从一开始便注意到了,只是迫于对方的佛法压力,胸中异常烦闷,气堵咽喉,她只能将嘴巴张大,却不能大声呼救。
即使呼救,别人也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没有几个人看的清那条虫子的存在,如果无强再使出那招佛国烈焰,焰火烧化蝉翼,更无法取证。
到那时,旁人只会说她在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
片刻之后,蝉翼已到了她樱唇的前方,正向她的红唇加速前进。
间不容发的时刻,危险的时刻。
唐加仁额上汗珠正在刷刷滚落。
无人出手,他决定出手,因为他看的真切。
但他不知如何出手,干预场内竞技是要被拉出去砍头的。
万般火急,他用一双大手紧张的搓着旗面,旗子上密密麻麻的绣着蝌蚪小字,忽的,他那双滑过小字的手发起烫来,肌肤似被炙烤,灼热难当。
他匆忙一甩,一道黄光应念而出。
“波——”的一声,不偏不倚,恰巧击中那条蝉翼。
受到撞击,那两道交织的光圈也顿时消失不见。
惊愕,深深的惊愕。
场中之人惊愕,观看之人惊愕,这种惊愕之情汇聚成了一声无形的压力。
每个人都惊愕与这股黄色佛力的力量,也震惊与战成平手的绿哥与无强。
截至目前,这是第一队战成平手的两人。
绿哥得救,望向了那个施救之人。
不一样的眼波向唐加仁投来,惊讶、震撼、甜蜜、怀疑、羡慕、嫉妒——
她已认出了“她”,但是她却惊讶于“她”的超强能力。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心中更是疑虑重重:“她的佛力怎么是黄色的?这种可怕的、顶级的佛力,她是从哪里学到的?”
唐加仁惊慌未定,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惊讶的看着握住旗杆的手,手背之上正隐隐泛着黄色的光芒——这是佛力消退时的色彩。
无强忽觉气愤填膺,竟然有人毁掉了自己赢得竞赛的机会,她不能容忍。
于是,她决定,对陌生之人,或者说是对一个打杂之人,她要显出自己的强大。
“多管闲事!”伴随着一声呵斥,她痛下杀手。
一道夹杂着万只蝉翼的白色佛光急速射向唐加仁。
事出仓促,绿哥不由的惊呼。
娇呼未落,如潮的呼声又起,那是来自观众的呼声。
如潮的呼声未落,紧接着便是无强的一声惊呼。
她惊讶的发现,唐加仁丝毫无事,那道强劲的白光入体而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那些吃人的蝉翼,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强骇怪,她从未见到如此强大的佛力。
“这是什么缘故?这人到底是谁?谁派她来的?她是友是敌?以她的能力,她为什么不还手?她不反击我,是不是跟我是同一阵营的?”
唐加仁也是惊骇,从来没有人告诉自己可以修炼佛力,也可以运用佛力,还能运转的这么得心应手。
他的母亲从来没有教过他这些,他的朋友也没有教过他这些。
“决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决不能暴露自己的男子身份!否则将万劫不复!”
他暗暗的告诉自己。
做人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特别是少年,心性不定的年纪,更需要收敛。
这是母亲曾经教给自己的道理,他谨记。
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即从腰上不着痕迹的扯下一条黄色丝带,高声叫道:“刚才你们都看错了,是这条丝带。”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难以相信。
敌友不明,无强仍不敢轻举妄动。
观众有的不屑,有的大悟,有的讥笑,有的谨慎的观望。
但也有聪明之人,比如那两个绝顶聪明的女子。
红哥和绿哥却不相信这样的巧合,毕竟她们离的最近,
她们相信自己已看到了真实的一切。
她们的师父曾经告诉过她们,一切巧合的背后,早就注定下了因果。
好奇心驱使她们一探究竟。
比赛结束,红哥在前,绿哥在后,尾随唐加仁而去。
夜幕来临,她们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他走入他的客店。
满怀期待的两人大失所望,因为唐加仁的表现太过平庸。
他先见过了母亲,母女两人大声的说着笑话吃饭。
大概为了消食,他们又一起去了夜市,心情极好的转了好久。
然后他回到客栈,上床休息了。
两人跟的很累,红哥首先受不了,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了。
绿哥却很有耐心,她一直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她不光仔细观察了红哥的一举一动,而且还将那母女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她明白一个道理,有所取,必先有所与。
绿哥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基于她的一个发现。
一个细节。
在她偷偷跟踪目标回到客栈的时候,她发现唐加仁和母亲睡在不同的房间。
“母女二人,为何要分开睡?这姓唐的到底有何明堂?”
她心中纳闷,便猫腰潜行到三楼阁道,小心推开未曾关闭的一扇碧纱窗,翻身而入。
她蹑手蹑脚,前往蒙头大睡的那人。
被子被掀开,可她发现,床是空的,被下无人。
恰在此时,她背后却有人轻嗽了两声,“你找我?”
被发现了,绿哥脸上都是窘迫。
但很快,她不再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安,她变得很镇定,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她转过身,直视着唐加仁的眼睛,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你认识的人。”唐加仁笑道。
“你并没有告诉我你的来历。”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的来历。”
于是绿哥告诉了她的,唐加仁也告诉了“她”的。
当然,他们都是有所保留的,最核心的秘密他们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我看到了你今天用的佛法,纯黄之色,你肯定不是一般人。”她说的很确信。
“我相信自己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他勇敢的承认了。
自从有了黄色佛力,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有信心。
他在佛力大会之上救下了她,他必然不会再是一个普通人了。
他现在已是一个名人了。
再想做回普通人,他将面临极大的困难。
“哦?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的确有奇特之处。”绿哥沉思道。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俏脸,心中一动,幽幽道:“是的,我有一项神奇的预感,会有一位好姐姐来照顾我,伴我一生,白头偕老。”
绿哥脸上一红,啐他一口,羞愤道:“呸呸呸,不要看我,你说的那人肯定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所以才会对你这么说。”
“你这女孩子说话很特别。”
“你的话语却平淡乏味的很。”他打个哈欠道。
“你的言谈像极了我的一位朋友。”
“不要将我跟你未婚夫相提并论。”
绿哥瞪他一眼,“不要提到他。”
“也请你不要想到他。”
嘴上讨不到便宜,那只能靠手上。
绿哥一指伸出,白色的佛光化作一柄张牙舞爪的扫帚,纵横交错的硬枝随时可以将他的脸抓花。
“怎么,你要将我毁容?”唐加仁不加理会,笑道。
“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除非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他忽的伸开双臂,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在她那盈盈纤腰一握,小声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了你,房顶的朋友就听到了。”
房顶上的那人当然是无强。
她也是来探明虚实的,黄色佛力一出,他必然是各方感兴趣的对象。
他用手指轻轻在她后背画了几个圈。
她懂了,明白的很。
这一刻,她们抱在一起。
下一刻,她们便分头行动。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个跃窗而出,一个翻身上跃。
白色佛光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柔和,但杀伤力不减,直向无强袭去。
无强处变不惊,一个侧翻,滑入了店后一片浓郁的桑林,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唐加仁重回小屋,绿哥也跟了进来。
她身上有股甜香,散发的若有若无。
他的脸色阴晴不明,似在想着心事。
绿哥围着屋内的方桌转了几圈,咬咬牙,似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在唐加仁面前站定,望着他,一脸真诚道:“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其实我一直想过来找你,当面说声感谢。”
“既然想我,那就别走了。”唐加仁淡淡道。
她怔怔之间,他已走过来,拉了她手。
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掌比她的大了许多,而且不如她的细腻。
她心中疑惑着,想抽回。
他却已拉着她坐到了床边,温柔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我没有。”
“真的没有?”他忽而笑的轻浮。
“要说没有,也是假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心中的疑问。”
“你知不知道,好奇会害死人的?”他问。
她脸色一凝,“你要杀了我?”
他轻声叹息,“你这么美丽漂亮,我怎么舍得杀你。”
她笑,笑的很好看,“既然舍不得,那就告诉我你的秘密。”
他也笑,“舍不得杀人,但不等于我就要向你吐露心扉。”
见他笑的不是很令人讨厌,她又道:“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颜色的佛力,我只在我师傅的口中听到过传说。”
“哦?什么传说?”
“十六年前,金川女国曾有一东唐高僧路过,他所用的佛力便是上等的纯黄之色。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修炼到这种境界。”
“如果这种境界不用修炼呢?”
“你是说你轻轻松松就可以运用自如?难道你是天假神力?”
“我可没这么说。”他侧过头,不再看她,“我说过了,那只不过是你眼花看错了而已。”
“其他事情我可能看的不真切,不过对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看错。”
“哦,你确信?”他问。
她觉得有些奇怪,今夜,“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在没有探明这奇怪的口气代表着什么之前,她决定沉默,高冷的沉默。
“今天晚上留下来吗?”他问。
她虽然有准备,却心中仍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留在这里?”
“是的,陪我睡觉。”他直言。
“不行,我要回去。”
“既然来了,你以为你能回的去吗?”唐加仁拉住她那纤纤玉手,缓缓道:“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对美丽的双手竟能发出害人性命的佛力,你本该是一位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绿哥的脸色有些红,“除非你刚才说的是假话,那你就有力量将我留下来了,否则你绝对留不住我。”
“你不会只对佛力感兴趣的,对吗?”
“你我都是修习佛力之人,佛力就是你我的命,我当然会对它更感兴趣。”
“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曾说过,你对男人也感兴趣。”
“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春风沉醉的夜晚,两眼迷离的佳人,如果再有一位俊美的男人,是不是更值得回味?”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春风沉醉的晚上,两眼迷离的加仁,如果再有一位美貌的娇娘,更值得回味。”
他看着她,偷换了概念。
她看着他,眼神懵懂,似懂非懂。
他叹口气,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佛力,可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
“那什么对你才重要?”
他回过头,盯着她,“那要看情形。比如眼下,你对我就很重要。”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说一些让人摸不透的话,她觉得“她”越来越奇怪了。
他走回,伸出手环抱了她的腰,可怜而又带着哀求道:“姐姐,我一个人害怕,在这清冷的夜里,更感到深深的害怕。”
他的确应该感到害怕,因为他曾在无数个夜里,被梦魇吓得彻夜难眠。
“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娘亲?至少她可以给你安慰,母亲的安慰。”
“娘亲不要我。”他说的很悲伤,语气梗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他想起来,每次半夜他去找母亲寻求安慰的时候,她便会打他。
他不恨那个打他的人,因为他想起母亲每次打他的时候,总是抱怨康宁宁的残忍,在他的心里,是康宁宁将母亲逼成了这个样子。
“她为什么不要你?”
他呜咽着,“不知道,姐姐,请不要丢下我,要不然,我会害怕的要死。”
他浑身哆嗦着,冰冷的厉害。
绿哥呆呆的坐着,轻轻抚着“她”的背。
“她”的眼神楚楚可怜,她不由的犹豫了。
角落的那盏油灯爆了个灯花,灭了。
绿哥最终没有忍心离开。
她不讨厌“她”,而且她也累了,她需要休息。
她想好好的休息,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如果幸运的话,她想,同塌而眠的时候,她可以得到一些问题的答案。
可事实上,她既没有休息好,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恰恰相反,她很劳累,几乎劳累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