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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观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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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暾暾,扫了眼仍在浓睡的唐加仁,绿哥想用出她那招极好的蜻蜓点水,踏墙而去,但她失算了,她差一点从墙头摔了下来。
要不是体内的佛力激荡,及时救了她,她差点惨罹大祸。
她扶着墙,弓着背,头疼的厉害,她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
喜悦?新奇?愉快?羞辱?
她不知道,但绝对没有不安和失望。
因为,她知道,只要黏住他,她便可以登上至尊佛力的高峰。
她拼命地、猛烈的摇着头,带着丝丝兴奋和娇羞,极力回想着昨晚的情形。
锦色帷帐下,她的“唐妹妹”好心的帮她宽衣解带。
直到,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唐妹妹”给她摆放了一个十分放松的姿态。
她以为“唐妹妹”会依偎着她,说一些悄悄话,甚至吐露黄色佛力的秘密。
她满心期待,身体也因激动而瑟瑟发抖。
但她却错了,错的离谱。
忽的,“唐妹妹”一个猛扑,悍然压上了她。
她惊骇,虽早已抱定了主意,但当它来临,她仍不觉慌张。
她立时将身子弓成虾米,双臂猛撑“唐妹妹”的宽肩,急迫的要将“她”推下去。
他却不加阻扰,双手一拍床板,身子迅速向上飞起。
腾起的前一刻,他顺势勾住了她光滑的脊背。
眼看马上就要撞到帐顶,他突然松开了手。
她立时下坠,他紧随其后。
两人仍是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砰——”
两人依着原来姿势重重跌回床上,情势没有丝毫转变。
她已被牢牢掌控,他在她耳边轻轻道:“我喜欢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了。”
“你隐藏的太深了。”她银牙一咬,恨恨道。
“却没有躲过你的眼睛。”
“我只是怀疑。”
“你已接触过男人,知道什么是男人。”
“的确,我知道。”
“你知道的其实更多。”
“我知道的不如你知道的多。”
“但是你心中有一件事不确定。”
“我很想知道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个答案是不是会影响到你会不会留下来?”
她轻喘,“你如同一只螃蟹一样,将我牢牢钳制着,我能不能离开,答案是不是已经不言而喻?”
他看着身下的她,目光沉静,“但我知道,只要你想离开,必然能离开。”
她忽然吃吃的笑了,“但是我却没有离开。”
他也笑了,“那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想弄清你最关心的问题。”
她的喘息更加急促,“如果我留下,是不是你能告诉我答案?”
“那要看你是否配合。”
她伸出春葱一指,在他腰间轻轻一点,魅惑道:“我极为配合。”
说完这句话,她完全放松了。
如果一张饼摊在锅里,它是热的。那么此时她摊在床上,不仅热,而且温柔。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但是他却很笨,笨手笨脚。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花季青春的首献。
或者说他很粗鲁,甚至粗暴。
衾暖翻红浪,沙暖睡鸳鸯。
呼啸而过的风雨,留下了一片狼藉。
朝霞泛起之时,她才浑身疲乏的醒来。
她仔细打量了躺在身侧的“唐妹妹”,“她”有不时滚动的喉结,胸膛宽阔而结实,手掌粗大而有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
从今夜过后,他便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她没想到,那种从师傅口中说到的怪物,今日竟然赤条条的躺在自己身边。
她还要回去准备赛事。
没空多想,她起身,急匆匆的穿衣,静悄悄的离去。
她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墙头,再次凝聚佛力,飞身而过。
可心神不定的她,最终跌下了墙头。
回味旖旎风光的时间够长,她已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她再次跃上墙头,腾跳之间,忽的,眼皮底下映入一道身影,那条影子形体婀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是唐母,正在小步快走的唐母。
“她是唐加仁的母亲。”一种不自觉的关切油然而生。
恰巧,唐母的不远处是一株随春风摇曳的杨柳。
几个起落,绿哥隐入一丛浓密的柳叶之后。
她悄悄探出头去,以窥究竟。
阳光照进那丛密密的细柳,却如同滑入了暗夜,没有一丝泄出来。
绿哥却能从清风吹拂下乍开乍合的密密缝隙中窥见树下发生的一切。
今日,唐母已换了别样的装束,她通身一袭黄色大氅,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
她对面已站了一人。
如果说唐母的装束不容易辨别,那么她对面的这人更是遮蔽的密不透风,丝毫看不出任何底细。
那人身穿一袭红色斗篷,面上也罩着丝巾。
越是严密,越能激发一个人的窥探欲望,绿歌悄悄拨开一个间隙,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晨光里,两人正在执手,在杨柳依依的春季,似在依依惜别。
唐母嘴唇翕动,苍白的脸上尽是不舍之意。
“奇怪,一大早的,她在跟谁道别?她的故人,她的朋友?还是——老情人?”
一只流莺正在空中叽叽喳喳的寻地栖息,不巧,它看中了绿哥身后的这一枝浓绿。
而且她自己也在随风起舞,让它误以为这是一片可亲之地。
恰巧,她一身绿色绸子,泛着淡淡的绿色,很自然的,那只鸟儿以为找到了同类,便一头扎了进来。
一时间,她惊,它也惊。
它的反应很快,急转而起,折翅向上,激飞而去。
黄莺的搅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等她再回头下望时,发现街空人渺,全然不见那二人踪迹了。
还有三天,浴佛节便到了,节日的氛围更加浓郁了。
浴佛节当日便是佛力大会决赛之日,唐加仁决定趁着这个热闹的机会好好游玩一番。
街上有各种沸沸扬扬的传闻,有说康宁宁在决赛当日会献上一出飞天舞曲的,有说要发生意外大事的,有传言皇室不为人知的秘辛的。
当然,更多的人热衷于预测谁是今年第一佛力高手。赌坊的门口早已门庭若市,众人纷纷押出自己的独家看法。
草扎的佛像充斥在大街小巷之中,富豪之家的大门上都摆满了各种佛家玩具。
熟人之间,见了面首先要说句“南无阿弥陀佛”。
国教当然是举国同庆,张灯结彩一片祥和,暂时掩盖了不祥的一切。
虽然有不断涌入的饿殍,也有到处流浪的乞丐,但这丝毫不影响奢靡的庆祝。
顶着光光脑袋的女僧人成群结队的在街上出现,她们搭起了帐篷,向饥民施舍着饭菜。
气氛热闹,连唐加仁落脚的这家边缘小店都熙攘起来了。
太阳刚露出地平线,客栈前的长街便有人在活动。
有小商小贩沿街叫卖着自己商品的,也有各色各样的女人出来踏青观光的。
浅施粉黛的,浓妆艳抹的,素面朝天的,应有尽有。
千姿百妍的女子如同盛开的鲜花,在春日里尽展风采。
年轻人喜欢热闹,唐加仁想去皇城中心看看那里的盛况,便找了个借口,风一般跑下楼来,准备出去疯耍。
客栈伙计依然是那位目光浑浊的驼背老妪,客栈仍是四处透风的木屋。
但他自己却神采飞扬起来了。
毕竟,他找到了自己喜爱的姑娘。
一夜缱绻,极度欢爱,他十分高兴。
虽然一觉醒来,不见了绿哥,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她的喜爱,也不影响他对皇都的观赏雅兴。
正待出门,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人刚从一匹高头大马上下来,身后的四名随从不紧不慢的跟着。
她发髻高耸,粉面含春,风韵超卓,飘拂的长裙如流动的彩云,衬托出她轻盈袅娜的身材,她腰间的红色飘带,摇曳多姿,更是引人注目。
曾几何时,在西川与东唐的边界,在那些杂居的各色人中,他也见到了形形色色的美人,但这样的美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认识贩夫走卒,泼皮无赖,地痞流氓,文人仕女,官吏小厮。
但他却不认识这种人,她身上散发着难以名状的清贵之气,更奇怪的是,她身上还隐隐透着一股威严之气,让人不敢逼视。
“这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浑身散发着高不可攀的华贵之气和不怒自威的傲气。”有个人小声赞叹着,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英雄所见略同,他不禁向那人投去惺惺相惜的一瞥。
就一瞥,他便差点失声尖叫出来!
说话之人竟跟那位贵人长的一模一样!
再仔细瞧去,只见这人眉淡了一些,腰身纤细了些,也没有那么重的贵气,一身半旧不新的淡紫色绮罗,合体的贴在身上,但是,这些小小的瑕疵完全遮盖不了她的美玉之质。
唐加仁一直目送着她坐下,才转过头来。
淡紫女子坐在客栈里一个光线不算好的角落里,头向里,隐了起来。
恰在此时,那位贵人进门了。
他在那道不高不低的门槛旁,正好近距离跟她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中高叫了起来!
他有高叫的理由。
贵人虽已到中年,但风韵未减。虽上了年纪,但华彩益添。
她其实也不大,仅仅三十多岁,但他却觉得她比任何女人都美丽,比任何女人都妩媚。
她也有高叫的理由,只是她沉稳的多,不愿忆及那段尘封多时的往事。
所以她极好了隐藏了心中的情绪,尽管心绪早已泛起,惊讶、激动、开心、失落、怨恨、痛苦——
她后面的四个跟班,两个留在了门外,两个跟了进来,跟进来的两人一胖一瘦,也都是面容素洁,衣冠整齐,不言不语,甚为恭敬。
琼肌玉颜,扈从整齐,一看便知她是一位官家之人。
可令人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
这种平时荒凉的,少见人烟的,冷寂的客栈,突然来了两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宛若天仙般的人物,这绝对不是巧合。
唐加仁决定不外出了,他想坐下来静静的欣赏这两位美人。
如果说绿哥是一位美人,那么今天他遇到的则是两位绝美之人。
他已深深预感到,今日,在这间客栈,必然会发生一些事情!
于是,他在院里兜了一圈,旋即折返。
他点了饭菜,找了个座位坐下来,也是一处偏僻的角落。
在这里,他可以完美的看到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他注意到,贵人随身还带了不少包裹。
她们这是要在这里常住吗?还是要远走他方?
他不得而知,但是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黏在了那贵人身上。
她已坐在了大厅中央,发觉他在有意无意的偷偷瞄她,她也看了“她”一眼。
秋水长天,明艳照人。
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再次抬头,再次偷偷瞧她,他却吃惊的发现,她在莹莹的望着他!
她朝他点点头,眸中似有一笑。
他的心莫名“咚”一下,这熟悉的笑,似曾相识。
“小妹妹在看什么?” 隔着几张桌子,她和煦的笑问。
“我看姐姐好看,我从没见过像姐姐这般美丽的仙子。”他拿捏着语调,似小女孩一般甜甜的道。
“小家伙,真会说话。”她莞尔,“我们这么投缘,不如坐在一起聊聊?”
“这——”他盯着碗里的米粥,沉吟着。
离开了这里,他就不能同时看到两位丽人的举动,他有些犹豫。
“我可以过来。”
说着,她皓腕轻抬,起身,款款的坐在他的对面。
还未说话,唐加仁便觉一股甜香拂面而来。
他心情莫名紧张。
“怪——”贵人端详着他,啧啧称奇,“你看起来极像我一位故人。”
“看来你很怀念你的故人。”
“谈不上怀念,只是还残存着一些印象。”
“很高兴长的像你的故人,我实在是一个极其幸运的人,我感觉我今天需要喝一杯。”
“你要喝酒庆祝一下?”
“是的,庆祝遇见了你。我想我比你故人的运气好许多,至少我们两个人,现在还可以面对面聊天。”
“当然,要是我的朋友在的话,估计那人也会很喜欢你。”
“姐姐说的这么神往,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存在已成为过去了,是以前的事情了。”
“姐姐是一个懂得向前看的人,一般向前看的人,日子过的都不会太坏。”
贵人秀眉微蹙,话音之中透着淡淡的哀伤,“不向前看又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注定是无法挽回的。”
唐加仁心绪有些触动,“听姐姐的语气,似乎对这位故人颇为怀念。”
贵人勉强一笑,“故人的意思就是让人来怀念的‘已故去的人’,否则也就谈不上是故人。”
唐加仁笑道:“我今天心情不错,可以姑且作为你的故人来陪伴你一下,聊慰你的一片幽思。”
贵人笑了,“早就听说这家店面做的面好吃,不妨陪我吃一碗。”
“姐姐但凭吩咐,妹妹定当奉陪!”
两位低眉顺眼的随从欲出言制止,却被贵人制止了,她们很识趣的走到了另一张桌上,继续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面端了上来。
面上有浇头,鲜红的、嫩绿的、澄黄的,一看味道就很不错。
贵人的眼角向昏暗的角落飘了飘,一紫衫之人正背对着她专心吃面,身影婀娜,显是一位绝色。
紫衫之人沉默的挑起长面,忽似感到背后目光的存在,手停在半空,却没有吃下去,似在等待。
贵人却没有等待,她终于将眼神转了回来。